幸虧理智還在線，姜悅及時把那四個字咽回肚子，又飛快的擺出一副鄭重的表。

福康長公主拍了拍的手，緩聲道:“丫頭，過些日子回京，想些辦法幫凌小子分家另過，幫他把弟妺帶出來，教養人，讓他再無后顧之憂。跟路家劃清界線，他就是個干干凈凈的人，太子也好壽王也好，都只會拉攏他不會害他，他就有機會大展拳腳。

他一個大男人，不好摻和這些事兒，怎麼做就全看你的了，我這個老不死的也會替你撐腰，你只管放手去做。這件事辦好，你便立了天大的功勞，會積福報在兒孫上，凌小子也會激你一輩子。我這話，你可都記下了？”

姜悅點點頭，暗中卻有些疑。

聽老太太這意思明顯對靖國公府不滿，可為什麼不直接幫路大爺分家？有出面，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不過轉念，姜悅就想明白了。

疏不間親，老太太再厲害也不能把手到路家，把人家祖孫、父子拆開。

這是禮法，亦是這個世界運轉的法則。

容不得任何人打破！

老太太說完就直直的看著姜悅，姜悅趕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靜待下文。

老太太照著手背狠拍一掌，怒道:“能不能做到，說句話，又擺出這副傻樣子做什麼？”

哎喲我去！

不帶這麼喜怒無常的，我不是點頭了嗎？

姜悅趕表態，“舅祖母放心，這件事侄媳婦一定能做到！”

其實沒您老人家托付，我也要做滴！

當然了，有您這話，我鬧騰起來膽就更壯些！不過，關鍵時刻，您可別掉鏈子啊。

一不留神，那點小心思又寫到臉上了。老太太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兒，拿鼻子狠哼了兩聲。

姜悅趕笑嘻嘻的擺好表，然后就聽老太太道:“你既然收了我的鐲子，就得幫我做件事！”

姜悅暗一聲臥槽，我就知道，拿人家手短。

我他喵的現在摘下來還你行不？

“你也不必張，不是讓你干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按理，這鐲子我應該傳給嫡長孫媳婦，可沈浪這孩子沒福氣沒娶到你這麼能干的媳婦，他爹娘又死的早，我怕我哪天一閉眼，這孩子就沒著落了。這孩子不傻，但也沒你們想的那麼聰明。往后，你和凌小子多照顧他幾分，不求建功立業，更不談青史留名。好歹別讓他斷了沈家的香火，別被誰害了，也算我沒白疼他一場。”

老太太語氣沉重，的姜悅心頭也沉甸甸的，總覺的老太太這話不吉利。

有種托孤的味道！

姜悅下意識握枯瘦的手，卻不知該怎麼接這話。

以路大爺接鐲子時的舉止神看，他顯然是明白老太太此舉蘊含的深意，他既然收下鐲子，便是無聲的承諾了。做個順水人就是，可萬一……萬一想錯了呢？

斷香火，被人害了，老太太連這麼嚇人的詞都說出來了，可不敢隨便替路大爺攬事兒！

“舅祖母，瞧您這話說的。您命格貴重，漫天神佛都護持著，怎麼也能長命百歲，還用讓我們照顧沈浪表弟？您自已就能親眼看著他親，看著他子孫滿堂……”

福康長公主突然打斷，語氣冰冷冰的，“你不愿意攬這樁麻煩？”

姜悅一激靈，暗道要糟！

著頭皮等著挨罵，誰知老太太半晌沒吭聲。

姜悅眼看過去，不知是不是的錯覺，老太太突然間像老了十歲似的，臉上的皺紋更深了，又仿佛被一副無形的重擔著，腰背都有些佝僂。

心里登時說不出是什麼滋味，莫名覺的自已做錯了，不該這麼搪塞。

張了聲，“舅祖母……”卻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遲疑中，老太太輕輕拍了拍手背。

“丫頭，你不用心里過不去！老婆子我也明白，讓你接這副擔子，確實有些強人所難。你和凌小子盡力而為，能做多做多！是福不是禍，將來如何，全看浪兒自已的造化了。”

老太太語氣很平靜，有種看淡生死的覺，可暗中依舊藏著濃濃的擔憂。活到這把年紀，什麼道理不懂。可沈浪畢竟是放在心尖上疼的孫兒，是在這世上最后的牽掛，怎麼可能放的下。

姜悅咬了咬，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明白老太太此時的心，可能說什麼？

有些事，擺明了心有余力不足。空給別人希，還不如不答應！

“行了，別擺出這副哭喪樣，我還沒死呢！”老太太突然直腰，隨著這聲斥責，眉眼間的黯然一掃而空。又變先前那副嚴厲而暴燥的樣了。“你幫本宮辦件事！”

姜悅一哆嗦，又啥事啊？

“沒用的東西！”老太太狠狠瞪了一眼，“不用你下油鍋，等會兒去詩會上轉轉，個臉就行！”

就這麼簡單？沒別的了？

姜悅對此表示懷疑，然而事實證明，老太太的要求就這麼簡單。

老太太讓姜悅去的地方當然宅婦人扎堆的地方，路大爺和沈浪這種外男肯定無法陪著。所以老太太吩咐人把沈浪的胞妺，襄郡主沈瀟來，讓沈瀟陪著姜悅去詩會上轉轉。

姜悅生怕再來個沈浪那樣渾上下全是法的主。萬幸沈瀟是個審正常的，材高挑，眉眼和福康長公主有七分相像，談不上多漂亮，但舉止大方，眼神清亮。

簡單的淡藍，素雅的珍珠首飾，宛如空谷幽蘭，有種清雅出塵的味道。

甫一照面，姜悅就喜歡上這姑娘了。

沈瀟也是眼含笑意，很接納的樣子。然而瞧見腕子上那只翡翠手腕，沈瀟眼中瞬間出不敢置信的。臉上的笑意雖然還在，但卻不是先前那種發自心底的親切，而是一種帶著疏離和防備的面似的笑容。

姜悅不由的了腕上的鐲子，暗道這就是個禍！

回頭就摘下來藏耗子里，絕不能戴著。

可那也是回家以后的事兒，現在，只能著頭皮戴著這只鐲子去詩會。

仿佛有人提前通知過似的，剛一面，詩會上數十名夫人、貴的眼睛刷的全落在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