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悅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總覺的老太太有些反常。
沈康也覺出不對了,呆呆的站在那兒不知怎麼接話。
唯有九夫人暗中冷哼一聲,暗這個老不死的又作怪,痛快兒的權得了,還想打親牌,說服九爺聽你的?
哼,也不看看自已是什麼德,九爺早就煩你了!
老太太微微閉著眼,誰也不看,自顧自的往下說,“我懷你懷到八個月,你父親回鄉祭祖時被人綁架,生死不明,我又驚又嚇了胎氣。你生下來渾烏紫,只比只貓大不了多,別說哭連氣都氣不出來。
十幾個醫、穩婆都說你活不了,可我不信,是不肯松手,把你在我自已心口窩暖了三天三夜,你這才哭出聲,好歹是活過來了,到底元氣不足,從小弱多病。
我對你便格外用心,便是你上邊幾個哥姐加在一起,所得的關注也沒你一個人多。其他孩子四歲便去外院單獨住,你卻足足長到八歲才從我的院子里挪出去。
你上面的幾個哥哥姐姐、哪一個不是我嚴厲管教出來的?便是你父親,也覺的我過于嚴苛。可你們是本宮的孩子,生來就了滔天的富貴,若不材不能為國盡忠,為民盡力,你們對得起這份富貴嗎?
唯獨對你,我到底不忍心苛求,學文不學武不就,由著你子來。想著只要不傷天害理,紈绔些便紈绔些吧。便是你的親事,我也萬般遷就。這個人設計爬你的床,我看的明明白白,人證證俱在,恨不得一子打殺。
可你一句喜歡,我生生委屈自已,替你把這人娶進門。還求先皇抬了生母的份,為的就是讓你在兄長們面前能抬起頭來。還更著你那些出自名門旺族的嫂子們與這個歌姬生的賤貨平起平坐……”
沈康紫脹著臉,爭辯道:“母親,繡兒不是……”
長公主擺擺手,“我今日跟你說這些,不是要跟你翻舊帳,爭辯當年那點爛事兒,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這個當娘的,沒有一對不起你的地方。我更不至于使些下作手段為難這個賤貨,直接打殺了,誰又敢與我理論不?
便是不明著打殺,想悄無聲息的除了,又有何難?難不本宮活了幾十年,連這點手段都沒有?到底是你糊涂看不,還是你小瞧本宮的手段?你真以為本宮是無知村婦,可以由著你拿不?”
老太太語氣陡然凌厲起來,自稱也從‘我’變‘本宮’。
姜悅寒一立,越發有種不好的覺。
沈康也呆了,訥訥的道:“母親,兒子不是這個意思……”
九夫人此時終于察覺不對,急忙接口道:“婆母,您冤枉九爺了……”
“你閉!”長公主遽然厲喝,聲如驚雷,劈的屋中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沈康噗通給跪下,慌道:“母親息怒,繡兒還懷著兒子的骨,您千萬別嚇著!”
老太太怒極反笑,“是啊,還懷著你的骨呢,本宮若是傷著,耽誤了你的子嗣,你豈不是要恨本宮一輩子?既然如此,你們分出去另過吧!本宮生不用你們養,死不用你們葬。放心,母子一場,我在錢財上不會虧待你,但你要將沈姓出來,踏出府門之后,你便不在是沈家子孫,與本宮也再無任何瓜葛。”
“母親!”沈康像被誰捅了一刀似的,失聲尖,“您說什麼?”
九夫人也驚的面無,做夢也沒想到老太太會說出這種話!
“本宮說的很明白了,你我母子的份淺,你自去過你想過的日子吧!另攀富貴也好,姓埋名也罷,隨你喜好,也省著你日夜擔心我害了你的心上人。”老太太語聲緩慢,卻帶著無可轉圜的堅定。“凌霜!將東西給沈康!”
凌霜慘白著臉上前,將一個重重的錦盒放到沈康跟前,哆嗦著手指打開。
里面是一疊房契、地契,以及厚厚一摞銀票。
“二十七房產、鋪面并五十萬兩銀子,足夠你子孫幾代揮霍用了。另外你房中的珍玩字畫,也可一并帶走。府中下人,愿意跟你走的,本宮也一并放人。”
“母親!”沈康一掌拍飛那只錦盒,手腳并用驚恐的爬到榻前,抓著長公主的手搖晃,“兒子不孝,兒子知錯了,求母親大人不要趕兒子出門,兒子往后一定改!”
老太太疲憊的閉上眼,出手,漠然道:“本宮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說!”
“不!娘,您再給兒子一個機會。大哥被人害了,二哥下落不明,五哥出家當了道士,您前只有兒子這一個嫡親脈了,兒子不能看沈家斷了香火啊!娘,您別怒,兒子往后一定改!”
沈康也不端著了,眼淚一把鼻涕一把,一口一個娘,的那一個凄慘。
老太太不為所,“了你,沈家依然有男丁,不會斷子絕孫!”
“不、不、沈浪不材又蠢笨頑劣,老七和老六是庶出的賤種,沈家只能靠我傳承了……娘,您千萬別一時沖,悔之晚矣啊!娘,您是不是被這個賤奴挑撥了?您千萬別糊涂,和路凌那混帳居心叵測,娘!您別糊涂啊!”
姜悅抬眼看了看天,突然覺的這位沈康是不是因為早產傷了腦子?
怪不得被九夫人哄的暈頭轉向,把自已老娘的心都寒了。
真是白瞎了這副好皮囊,草包都比他醒事。
長公主冷眼看著沈康,對他的詰問與哭求無于衷。
沈康也意識到自已求的不得法,俯呯呯磕頭。“娘!兒子錯了,兒子不材,您就原諒兒子這一回吧,您到底要兒子怎樣,才肯原諒兒子?只要您肯認兒子,不攆兒子走,兒子做什麼都行!”
“你真的肯改?”長公主半晌才沉沉問了一句。
沈康眼中迸出驚喜,立刻道:“真的!兒子敢以命發誓!”
長公主盯著他,許久才道:“也好,本宮就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去熬碗墜胎藥,親手給聞繡這個賤婦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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