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姜悅都跟個木偶似的,耶律元讓吃飯就吃飯,耶律元上喝水就喝水。若耶律元沒有吩咐,就隨意瞧著一發呆,眼神茫然而空。
耶律元滿目擔憂的看著,“阿妺,你別這樣。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只要你放開心,一切都會好起來。若路將軍真的舍不得你,那他也可以來契丹繼續做你的丈夫。只要他肯來,我敢拿命擔保,契丹從上到下沒人敢對他不敬,更沒人謀害他。他將是整個契丹最尊貴的勇士,一切他應得的尊榮。
除此之外,你的奴婢、你的朋友、你在乎和喜歡的一切,我都能原封不的給你帶到契丹,你的生活與以前不會有任何不同。你依舊可以按照你原來的方式生活,吃你喜歡的食,穿你喜歡的服。甚至你依舊可以做郎中,治病救人,不會有任何人阻攔你。除了更自由,更尊貴、更隨心所,你不會失去任何東西。”
面對他描繪的好世界,姜悅毫無反應。
所有這些話中,唯有讓路大爺投奔契丹,才是他的真實意圖吧!
然而……那怎麼可能?
即便路大爺發瘋了,真的不顧一切來投奔契丹,也絕不會允許!
不能讓深的男人為了,背負千古罵名!
真要那樣的話,后半輩子都會活在罪惡和愧疚中,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又走了一天一夜,馬車進了一座名宣威的小城,穿過這座城再往北就是遼人的地盤了。
宣威城破敗不堪,幾乎是座空城。
契丹人出來溜個馬就能劫掠的地方誰敢住,能逃的早都逃了。城中除了一些躲避府追兵的悍匪大盜,就是那些實在走不了的老弱病殘。
聽見馬車的靜,有幾個悍匪拎著刀躥出來想撈點油水,可瞧見耶律元等人,瞬間做鳥散。
傻子也知道這幫人惹不得,貪財不再把小命搭上。
原本就荒涼的街道,這下越發的死寂無人。
姜悅推開車窗,回頭朝后面過去。視線所即之空無一人,沒追兵,更沒有那個讓朝思暮想的影。
眼淚無聲的滾下來,知道,這樣的結果對、對路大爺都是最好的。
路大爺頭一回在關乎的事上,做了最正確、最理智的決定。可是、可是……心里為什麼這麼疼呢?
痛意自心底蔓延至四腳百骸,痛的眼前發黑、痛的無法呼吸……
所有的相見都是久別重逢,所有的分離都是猝不及防。
此時此刻,真的想再見路大爺一面,一眼,哪怕只看一眼也好啊……
“阿妺!”耶律元輕輕關上車窗,不讓再看下去。
姜悅卻再次推開車窗,固執的朝車后頭看。
半空中突然騰起煙塵,仿佛有大隊人馬沖過來,姜悅那顆心瞬間吊到嗓子眼。不由自主的坐直子,死死盯著遠,在車窗上的兩只手卻控制不住的發抖。
盼著是路大爺,又怕是路大爺。
遠果然有一隊人馬沖過來,然而,看清楚他們的臉,姜悅頹然跌坐在墊子上。
所有的期盼與糾結都化做巨大的絕,一把捂住臉放聲大哭。
來的不是路大爺,而是負責斷后的契丹人。
他們都跟回來了,說明方圓數十里之沒有南朝的兵馬。換句話說,路大爺沒來!
他……徹底的放棄了!永遠、永遠的離開了!
耶律元輕輕嘆了口氣,把摟在懷里,“阿妺!天下好男兒不計其數,你又何必……”
“你閉!”姜悅從他懷里掙出來,像頭被激怒的母獅子般咆哮道:“你沒資格對我說三道四,我恨你,我恨你們所有人。我恨你對那自私該死的父王母妃、恨你這個卑鄙小人、還有你們那個該死的黑山神。你們不都信奉他嗎?那我就以黑山神的名義發誓,我這輩子也不會承認自已是契丹人,我會找盡一切機會殺了你們,我會……”
“阿妺!你冷靜些!”耶律元一把捂住的,不讓再往下說。“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知道你在詛咒誰嗎?父王母妃還有我,我們是你的脈親人,殺了我們,你真的會高興嗎?就算我們對不起你,思悅、念悅們又有什麼罪過,們都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你真的要連們一起詛咒?你真的要親手殺了們嗎?”
一句接一句質問,猶如當頭悶,敲的姜悅頭暈目眩,積聚在舌尖的惡毒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耶律元松開手,輕輕把拉進懷里,一下一下著后背聲道:“阿妺,我知道你傷心。我也不想事變這樣,可造化弄人,誰也沒辦法,你還是想開些。”
姜悅想推開他,更想把耳朵閉上不聽他這些言不由衷的廢話。可的心實在太疼了,疼的無法支撐住自已。太需要一個懷抱讓靠一靠了,哪怕這個懷抱是耶律元的!
耶律元仿佛聽見的心聲,雙臂用力把抱的更了,好像要把他所有的溫暖與勇氣都傳給。
那種悉的安全,那種毫不保留的給予,那種篤定而有力的呵護,一切的一切都像極了路大爺的懷抱。
姜悅放聲大哭,不能自已。
耶律元微微嘆了口氣,把抱的更了。
車在破敗殘缺的青石路上飛快的碾過,姜悅知道用不了多大一會兒,就要穿過宣威小城,永遠的離開南朝國境、永遠的離開曾經擁有的一切。再也回不來了……
越發哭的肝腸寸斷,一顆心也像掛在車上被反復碾。
就在快哭暈過去的時候,馬車突然停了。外面傳來契丹人的驚呼,以及一道悉的不能再悉的聲音。
“妞妞,別怕!我在呢!”
姜悅瞬間石化,覺自已像被雷劈中,有種不真實的恍惚。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扭撲開車窗,迎面就瞧見一個高大的影端坐在馬背上。
一人一馬一戟,威風粼粼霸氣十足的立在路當中,攔住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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