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穿了件胭脂的煙蘿紗，上面用金線綴著虎晴石繡了大朵牡丹花，一映熠熠輝，為了配這條子，柳逢春還親手給上了個桃花妝，因為沒力氣，的斜靠在櫻草綠的大引枕上。千百從骨子里著慵懶。

與之相比，頭上那枝銀釵實在看不下眼。

柳逢春立刻道:“悅兒，等會兒進城我給你買幾枝新式樣的釵子好不好？”

“嗯，在車里窩久了下去走走也好！”姜悅懶懶的點頭。

柳逢春一滯，我的意思是自已去鋪子里給你買回來，沒說帶著你一起去。

姜悅抬頭，一雙眼漉漉的，即弱又無辜。瞧了他一眼，似乎瞧出他在想什麼。也沒說什麼，只是無打采移開了目。柳逢春那顆心登時疼的不要不要的，那個‘不’字就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把心一橫，一起去就一起去。仔細盯點，也不怕悅兒翻出什麼花樣兒。

馬車進了縣城，直奔城中最大的和記銀樓。

柳逢春用一個大披風把姜悅裹的嚴嚴實實，又拿了頂長帷帽扣腦袋上，這才把抱下馬車。

一看柳逢春的穿戴非富即貴，銀樓老掌柜的忙親自迎上來，殷勤的道:“這位大爺，您想瞧點什麼？”

姜悅隔著帽紗瞧著老掌柜，暗暗松了口氣。謝天謝地，您在！

柳逢春四下掃了幾眼，挑了幾樣最新式樣的首飾，也沒問姜悅喜不喜歡就直接讓掌柜的包起來。

姜悅窩在他懷里沒吭聲，也沒法吭聲，柳逢春下車之前命人點了的啞。

老掌柜眼瞥了姜悅和柳逢春一眼，總覺的這二位有些奇怪，哪有帶著眷來挑首飾還不讓眷自已看的？

而且這位大爺，怎麼瞧著這麼眼呢？

柳逢春付了錢抱起姜悅就要走，姜悅卻扯了扯他袖子，手指了指旁邊一羊脂玉的釵子。

那是一男人用的釵子，上頭刻著如意云紋。

柳逢春眼睛一亮，“你想給我買？”

姜悅點點頭。

柳逢春大喜過，立刻吩咐老掌柜的把釵子取出來。

老掌柜的樂顛顛的把釵子捧出來，姜悅搶在柳逢春之前手接了，然后靜靜的瞧著柳逢春。

柳逢歡喜的聲音都了，“你、你想親自給我戴上？”

姜悅又點點頭。

柳逢春立刻彎腰，姜悅踮著腳，輕輕的把他頭頂那枝墨玉釵拔下來，然后又把那枝羊脂釵子上去，左右看了兩眼，又替他把碎發理了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回手把墨玉釵子遞給老掌柜，示意老掌柜包起來。

老掌柜把釵子包好遞過來，目隨之落在姜悅臉上，飛快的看了一眼又飛快的移開。

柳逢春兀自沉浸在喜悅中，沒發現他這個小作。回手抱著姜悅出門，上了馬車。

馬車轟隆隆走遠了，老掌柜連滾帶爬的沖出鋪子直奔縣衙找吳長山。

他看的清清楚楚，剛才那婦人手上戴的細銀鐲子是師父當年給師母的聘禮。后來了師姐的嫁妝到了吳家，師姐怕是又傳給了春花，而春花失蹤了大半年……

馬車出了縣城又開始四下走，姜悅辨不清東南西北，索也不辨了。又走了兩天，外邊突然傳來響亮的纖夫號子，以及嘩嘩的水聲。

姜悅心里咯噔一下，如果柳逢春是帶回昆明，那無論如何也不會選水路啊。

水路雖然平順卻繞了個大彎，而且正值汛期，水路也不安全。要麼是他腦子了，要麼是他另有目的地。

“你要帶我去哪兒？我暈船。”馬車仿佛停在一碼頭上，姜悅再也忍不住了。

走陸路還有跡要循，走水路那可就徹底沒蹤跡了。就算銀樓掌柜的把消息及時送出去，路大爺也追不上了。

柳逢春輕輕親了親角，避重就輕的道:“悅兒放心，我們的船大不會暈船的。”然后不容分說，又用披風把從頭到腳的包好，抱下馬車。

外面人聲嘈雜，各地口音都有，顯然是個大碼頭。

“聽說了沒有，凌閻王死了！”

“啥？真的假的？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這咋說死就死了？”

“聽說他媳婦讓人給殺了，急痛攻心傷了氣脈，活活疼死了。”

“喲，照這麼說，凌閻王還是個種？”

“可不是嘛……”

不知哪來的話音順著風飄進姜悅耳朵，姜悅好像聽見咔的一聲響，腔子里像有什麼東西碎了。然后整個人就不會了，連呼吸都忘了。

柳逢春意識到不對，一把扯掉披風，就看見姜悅一雙眼瞠的大大的，整張臉都青了。

“氣！氣啊！”柳逢春拍著臉大。

姜悅兩眼直勾勾的著天，即覺不到疼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天空藍的像一汪水，一兒風也沒有。有朵雪白的云端端正正的映在頭頂，不，不是云，是路大爺的笑臉。

他在著笑，妞妞，我又見到你了！

姜悅也笑了，路大爺，我也又見到你了！

“哎喲，這位夫人怕是痰迷了吧？這得趕弄醒啊，要不人可就完了！”

柳逢春手足無措，沖四下看熱鬧的人群大，“怎麼弄？怎麼弄？法子有效重重有賞！”

“這、要不下狠手一掌。”

“要不提著兩腳倒過來，讓痰出來就好了。”

“再不潑瓢涼水試試？”

看熱鬧的里三層外三層，嚷嚷的法子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讓開，讓開，老夫是郎中！”人群外有人大聲嚷著，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郎中氣吁吁的進來。

也不管柳逢春同不同意，掏出銀針在姜悅百會、迎門上各扎了一針。

姜悅嗚的一聲哭出來，呼吸也跟著順了。

柳逢春一臉激，連聲吩咐重賞。傳衛掏出一個五十兩的銀錠遞給老郎中。

看熱鬧的倒吸一口冷氣，乖乖，五十兩啊！果然是富貴人家，出手真大方。

誰知那老郎中一撇，斜眼上下打量著柳逢春道:“看公子這樣兒也是富貴人家出，難不尊夫人的命就值五十兩？”

“找死！”侍衛刷的出腰刀。

柳逢春見周圍看熱鬧的越聚越多，咬牙道:“別跟他一般見識！”抱著姜悅就走。

侍衛應聲掏出兩張銀票摔到老郎中臉上，然后一行人護著柳逢春上了船。

老郎中瞇著眼目送他們的船只離開碼頭，轉朝遠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