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義也顧不上禮法規矩了，一把扯住胳膊，急道:“五弟妺你冷靜點，這擺明是耶律元的圈套。大哥也說了五弟只是墜崖，暫且下落不明，耶律元手上那尸未必是五弟！你可不能自已往里鉆……”

“我知道！”姜悅抬眼瞧著他，突然笑了，“路大爺當然沒死！”

路大爺怎麼會死呢？他傷、重傷，都信，可就是不信他死了！

他還說要陪回臥虎村平穩日子、生孩子、種田呢。他不會說話不算話的，他答應過的！

他要是敢騙，就再也不理他了，一輩子都不理他，他不敢騙的！

楚義被笑懵了，下意識就想追問一句，你怎麼知道的？五弟真的還活著？可瞧見一邊笑，一邊大顆大顆的掉眼淚，楚義瞬間明白過來，這話跟自已那些話都一樣，都是自欺其人！

他使勁抹了把眼睛，“五、五弟妺，你先回去歇歇，別把這事兒當真。你信我的，過兩天一準兒就有五弟的消息了。五弟是什麼人？憑他的本事，別說區區一個懸崖要不了他的命，就是黑白無常也拿他沒招兒。你信四哥一回，就信這一回好不好。”

話到最后已經了肯求，姜悅頭也不回，“楚四哥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我非去不可！”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非見到路大爺不可！

若他死了，獨自一個活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五弟妺，你、你冷靜點。甭管這事兒是真是假，五弟一定不想讓你犯險，對不對？你好好的在這兒等消息，一有消息我立刻告訴你……”

“楚四哥！”姜悅轉頭瞧著楚義，“我知道你說的都對，我也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是耶律元布下的圈套，可、可是我不敢賭，我也賭不起。如果路大爺真的……”

眼淚控制不住的淌下來，姜悅死死咬著不讓自已哭出來，半晌才接著道:“真的落到耶律元手上……我、我一定要去見他最后一面，把他完完整整的帶回來！”

“五弟妺……”楚義眼圈通紅，哽咽道:“你信四哥一句，這事兒肯定不是真的，你千萬別犯糊涂，上這個當。”

“您別勸我了……”一想到耶律元的那些狠話，姜悅就疼的渾直。

萬一是真的，萬一因為所謂的理智和正確，路大爺真的……做鬼也不會原諒自已！

耶律元有多喪心病狂、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狡詐和殘忍，也真真切切的領教過。

那個瘋子真是說的出做的到！

姜悅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已平靜下來。“您要是不肯安排人送我去，我就自已去！”

“五弟妺……”楚義還想勸。

“您攔不住我的！”姜悅拔腳就往外走。

楚義知道這會兒什麼話都聽不進去，咬了咬牙并指如刀就想砍暈。手掌剛舉起來，門外突然有人清亮亮的喝了一聲，“住手！”

楚義手臂一僵，活見鬼似的看著從外頭緩步進來的斯年，“你、你怎麼來了？”

斯年磨了磨牙，“怎麼，見到我你很不高興？”

“不、不、當然不是！”楚義趕賠笑，暗中卻抹了把冷汗。饒是知道斯年對他的意，也明白自已的心思。可一看見斯年，楚義兩個肚子還是習慣的轉筋。

斯年白了他一眼，瞅你這點出息！

楚義越發的心虛，生怕斯年又找茬收拾他。

好在斯年只是瞪了他一眼，就轉臉瞧著姜悅道:“你非去不可？明知有可能是圈套，也非去不可？”

姜悅斬釘截鐵的道:“是！非去不可！”

斯年點點頭，“好，我送你去。”

“啥？”震驚過了對斯年的恐懼，楚義嗷一嗓子炸了，“你跟著添什麼？”

斯年轉臉沖楚義磨了磨牙，“你再說一遍！”

楚義瞬間氣短，“那、那什麼，我、我的意思是鹽幫的事兒那麼多，你幫我勸勸五弟妺……”

斯年冷哼一聲沒搭理他，緩緩合攏手中的折扇，想了想問姜悅道:“五嫂都需要什麼樣的人手？要多？”

姜悅對斯年的聰明已是見怪不怪，也沒想瞞，神黯然的道:“我還沒想好。”

驟聞噩耗，實在沒辦法讓自已冷靜下來詳細謀劃。

斯年拿扇子輕輕敲著掌心，“我倒是個主意……”

“等等！”楚義打斷斯年，狐疑的在斯和姜悅之間來回打量，“你倆想干什麼？”

姜悅和斯年互相看了一眼，姜悅咬了咬牙沒說話，斯年也沒吭聲，倆人眼底俱是寒芒涌。

伏龍江畔，吳王大軍被柳逢春的人馬打的一退再退，再這麼退下去，等著吳王的就是全軍覆沒。

吳王在大帳中焦躁不安的來回踱步，不時的向帳外張。

帳外大雨傾盆，接連潰退這麼多天，軍中輜重丟失殆盡。士兵們別說避雨的帳蓬，就連頂蓑都沒有，瑟著一團，生生的挨淋。士氣低的不能再低。

帳中幾位將也都垂著頭，不停的唉聲嘆氣。彼此間眼神偶爾流一下，也都從對方眼中看到同樣的容，這仗沒法打了！必敗無疑，還打個鬼！

“王爺！”副帥曹得印瞧了瞧眾人，一拍大站起來，“按理說滇南王打袁慎，咱們大可以坐山觀虎斗，等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再撿便宜。就算滇南王攻占咱們幾座城，搶些了錢米百姓，也傷不到王爺的元氣，王爺何必非把凌閻王請來，他可以誅殺先帝的兇手，這下倒給了滇南王攻打咱們的借口……”

他一開口，立刻有人附和，“就是這話，原本這倆人都得拉攏咱們，可凌閻王一來，滇南王就死咬著咱們打，袁慎也恨咱們恨的要死，這不了自討沒趣嗎？”

“沒錯！要不是凌閻王這個災星，咱們也落不到現在這地步！”

“對……”

眾將嚷一團，吳王臉發青，冷冷的掃視他們，“照你們這話，本王就不該保境安民，應該將王印拱手奉上，洗干凈脖子等著滇南王或是袁慎宰殺！”

這話眾將沒法接，只能憤憤不平的閉。

主簿出來和稀泥道:“王爺息怒，諸位將軍肯定不是這個意思，對不對曹將軍？”

曹得印梗著脖子道:“屬下的意思是，既然凌閻王已經死了，咱們不如就此跟滇南王握手言和……”

“混帳！”吳王然大怒，一腳把曹得印踹出去老遠。“誰說我五弟死了？誰再敢說這種話，殺無赦！”

曹得印咬著牙爬起來，手握住腰刀手柄，惡狠狠的盯著吳王道:“凌閻王的尸首就在滇南王大營，王爺要是不死心的話，不如親自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