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爺要帶著姜悅回臥虎村定居的消息幾乎是眨眼間就傳遍了整個村子,男老都涌到村口,著脖子往道上瞅。遠遠瞧見馬車影兒,眾人就爭先恐后的迎出來,那些婆娘嬸子們離老遠就沖姜悅亮開大嗓門兒。
“路娘子,這一路上累壞了吧?”
“路娘子,外頭那些話兒是真的嗎?您和路大爺真住咱們這兒不走啦?”
吳嬸也被吳長山扶著,踉踉蹌蹌的跟在人群后頭往前跑,急的說不出話,一個勁兒的朝馬車揮手。
姜悅著車窗,看著車外頭那一張張悉而真誠的笑臉,眼淚刷的滾下來。說實話,雖然心心念念想回臥虎村過日子,可心底深一直都有些不安。
怕昔日待如親人的那些村民,知道是契丹人之后會憎惡、嫌棄,視如洪水猛!
此時此刻,心底的忐忑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滿滿的回家的幸福,眼淚越發的也止不住。
兩世為人,終于有了!終于有故土親人了!
“九嫂!”
“三嬸婆!”
“阿福嫂子!”
“四喜大哥!”
……
姜悅眼含熱淚,下車一個個的跟村民們打招呼,抬頭看見在人群里的吳嬸,一下撲過去,抱住吳嬸。吳嬸也抱住,哭的滿臉是淚,里還嗚哩嗚嚕的一個勁兒說著什麼。
姜悅一個字也聽不清,轉頭瞧著吳長山等著他翻譯。
吳長山卻笑嘻嘻的賣關子,“路娘子,有樁天大的喜事兒等著您,您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天大的喜事兒?這剛回來,能有什麼喜事兒?
姜悅回頭看了眼路大爺,想從路大爺臉上瞧出點端倪,結果路大爺一臉懵,好像比還意外。
姜悅慌了小聲問路大爺道:“不會是正節帝不死心,又給你封了個什麼爵位職吧?”
路大爺神凝重的道:“先別自已嚇唬自已,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姜悅本來只是有點兒擔心,結果被路大爺這一勸,直接了揪心。急的拎起擺就往家里跑,村民們很有默契的讓開路,跟在姜悅后也一起往路家跑,邊跑邊捂著笑。
姜悅一口氣跑到自家門口,一下子傻了。
自家大門上著大紅喜字,院墻上掛著艷紅的綢布,每隔幾步遠就結著一個碩大的紅綢花。沿著墻還擺了一溜紅瓷花盆,盆中全是各怒放的牡丹花,個頂個都有碗口大,香氣撲鼻。
圍墻外都這麼花哨了,滿院里更是張燈結彩,房檐下吊著無數致的紅綃宮燈,眼可見之全都著大紅喜字,一條厚厚的紅氈,自正房門口一路鋪到院門外。
紅氈的兩側還擺著長龍一樣的鞭炮,院門口還架著一個黃銅火盆,門檻側,左邊站著一個七八歲左右眉清目秀的小男孩,手里捧著柄玉如意。右邊站著了同樣年紀,糯糯的小姑娘,手里拿著一個金子鑄的蘋果。
倆人后分別是兩個鼓樂班子,男孩兒后是北方人娶媳婦常用的鑼鼓班子,孩兒后站的則是南方常見的竹班子。
除此之外,東西廂房房檐下還站著兩溜喜娘,一溜十個,每人手里都抱著一樣兒東西,什麼放著清水的大銅盆、一笸籮亮晶晶的新銅錢、還有系著紅線的柳條兒、裹著紅紙的大鯉魚……
瞧見這場面,姜悅再傻也知道吳長山口中的那個‘天大的喜事兒’是什麼事兒了。
回頭目瞪口呆的看著路大爺,“這、這都是你安排的?”
路大爺這會兒也不裝了,笑的跟蛋賊似的,“怎麼樣,我預備的還算齊整吧?”說著又略有些憾的道:“要不是重新讓你做一遍花轎太不吉利,我就讓人把你從京城一路抬過來了。這上頭多有些不圓滿,不過我決定在村口擺一個月的流水席,招待來往的行人,多沾點喜氣兒。另外還有五個戲班子、四個雜耍班子、兩個說書的著演一個月,你要是覺的還不夠,我就再去周圍的寺院道觀捐點香火錢,或者你覺的怎麼好,我全按你說的辦!”
姜悅默默抬頭,四十五度角天。
這貨就是個大豬蹄子,一句話待不到位,他就敢給你整出來一個天大的驚嚇。
是同意路大爺補辦個婚禮,可理解的補辦,只是把屋子按著新房的樣式裝扮一下,倆人穿著吉服喝杯合巹酒,挽個同心結,再換一樣信,就完事了。
真是做夢也沒想到,路大爺玩的這麼大,整的這麼夸張!
這不是辦婚禮,這是作妖。生怕別人沒笑料是咋的?
姜悅半天沒說話,路大爺有點張,“妞妞,你覺著哪兒不合適?我現在就讓人重新弄!京里十六家大喜鋪子的掌柜的都在,你哪兒不滿意只管說!”
姜悅暗暗磨了磨牙,我哪兒都滿意,就是想換個新郎倌兒。
跟你這種二傻子親,我怕影響下一代。
可事已經這樣兒了,姜悅還能說什麼,只能著頭皮配合路大爺。誰讓攤上這個二貨了呢?
“沒有,都好的,比我想像的還要完。不過流水席、唱戲什麼的就省了吧,興師眾的太麻煩了。”
路大爺不贊同的道:“這有什麼好麻煩的?你是不是怕花銀子?你放心,你相公養的起你!”
姜悅咬牙,非我說實話是不是?
然而對上路大爺那個興沖沖求表揚的小眼神,姜悅實在不忍心打擊他,只好道:“唱戲什麼的實在太鬧騰了,有那個銀子,還不如把村里的路修一修,再買幾頭耕牛免費借給村里人用。”
路大爺笑道:“修路買牛跟唱戲、開流水席也不沖突,一起做!放心,你相公這點兒銀子還花的起!”
姜悅,“……”
算了,你高興就好!
與其倆個人各退一步,都存著一點兒憾,還不如可著一個人高興!
一看姜悅沒異議,路大爺越發的興致高漲,“你再想想,還有什麼……”話還沒說完,司儀跑來俯在他耳邊嘀咕了兩句。
路大爺瞬間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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