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我看你膽子大得很!”
楚凌昭上半真半假的呵斥著,手將蘇梨扶起來。
來時宮人已將脖子上的枷鎖取下,只是上還裹著楚懷安給的外袍,楚凌昭抓起服一角捻了捻,半開玩笑的問了一句:“阿梨覺得侯府好還是宮裡好?”
他這話問得突兀又莫名,驚得蘇梨又要跪下,被楚凌昭擡手擋住:“朕這後宮,環燕瘦的人都有,阿梨可知朕最中意誰?”
“……”
回京以後,先是楚劉氏要蘇梨幫楚懷安挑人,現在皇帝又問這種問題,合著離京五年,就想著怎麼研究人了嗎?
蘇梨分神無語了片刻,回神見楚凌昭還等著的回答,方又客套的回了一句:“民愚鈍,不知聖意!”
“不知?”
楚凌昭鬆開蘇梨,擡頭看向遠方,目變得幽遠。
“這五年,要什麼朕允什麼,無論是在後宮還是孃家,朕都護著讓出盡了風頭,朕登基後,後位懸空兩年,如今是第一個懷上龍嗣的,朕的心思,有那麼難猜嗎?”
這句話不像是在問蘇梨,更像是在問他自己,而他口中的‘’除了蘇挽月,再無旁人。
蘇梨沒想到,楚凌昭今日會對自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聽他話裡的意思,倒不像史書記載的帝王利用對妃嬪的寵鉗制朝堂,更像是尋常男子屬意夢中人。
若楚凌昭果真對蘇挽月了真心,蘇梨做這些小作算計蘇挽月,豈不是了他的逆鱗?
蘇梨越想越心驚,腦子急速的想著應對之策,耳邊不期然傳來一句低問:“阿梨可知你長姐宮之前,心儀何人?”
這話比嶽煙被抓,安玨當堂拿出那一千兩的證還要讓蘇梨震驚,有那麼一瞬間,蘇梨耳邊嗡嗡響著,再也聽不見別的聲音。
蘇挽月心儀何人蘇梨怎會不清楚?
可這人的名字,就算死,都不能說出口。
“陛下多慮了,長姐十歲便與陛下定了婚約,鮮出府與男子接,怎可能心儀旁人?”蘇梨著腔奔涌的緒儘可能鎮定的說,其實害怕極了,怕蘇挽月跟楚凌昭說過什麼,亦或者楚凌昭自己查出了什麼。
楚懷安對蘇挽月的一直很剋制,哪怕當初有蘇梨幫襯著,他們最多也就牽了下手而已。
兩人從未做過越矩之事,可放在今時今日,兩人的份地位擺在這裡,這些舊事被翻出來,那就是天下之大稽的荒唐!
今日多雲,沒有太,這會兒已是下午,起風了,偌大的校場似乎只有蘇梨和楚凌昭兩個人,風挾裹著涼意,吹得兩人的襬獵獵作響。
楚凌昭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蘇梨那句話聽進去。
風勢漸大,地上揚起塵土,有宮人壯著膽子提醒楚凌昭回宮休息,楚凌昭也沒,良久忽的看向蘇梨問了一句:“阿梨可知,五年前謹之爲何下聘納你爲妾,而不娶你爲妻?”
“……”
這五年楚懷安流連花叢,一直不曾娶妻,衆人一開始以爲他是被蘇梨退聘傷了面子,後來漸漸有流言猜測他有疾,不能人道,如今蘇梨回來,楚懷安大張旗鼓的將帶在邊,連有個孩子都不嫌棄,衆人便以爲他慘了,這五年都是在等著回來。
可如果他慘了蘇梨,當年爲何只是納蘇梨爲妾?他的正妻之位想留給誰?
這些問題,不想還好,一旦細想,便哪哪兒都經不起推敲。
“陛下,民是庶,且當年已毀了清白,侯爺在那個時候還不嫌棄民,高調下聘已是深義重,民已無面對世人,更遑論奢求正妻之位。”
蘇梨沒有正面回答問題,只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風颳得越來越大,風塵眼,得蘇梨不得不擡手用袖做擋。
“謹之那人,向來活得恣意,他若想給你正妻之位,不論旁人如何說三道四,你如何推辭拒絕,他都一定會給。”
楚凌昭篤定,他與楚懷安的關係比與其他皇子還要親許多,在這一點上還是十分了解。
楚懷安當年沒給蘇梨正妻之位,說明對還沒有在意到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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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這五年,他也不可能是爲了蘇梨而遲遲不肯娶妻。
話說到這個份上,楚凌昭在懷疑什麼已經呼之出。
用袖擋著,蘇梨看不到楚凌昭現在的表,卻知道今日若不打消楚凌昭的懷疑,楚懷安藏這麼多年的,恐怕不日就要暴在之下。
思及此,蘇梨咬牙跪下:“陛下明鑑,侯爺當年之所以沒有給民正妻之位,是因爲民之前與先生走得太近,民失節以後,先生對民的關切尤甚,侯爺來府上探民時,曾撞破民與先生舉止親暱,侯爺誤以爲民要與先生私奔,一怒之下才下聘要納民爲妾!”
這一番話,終是毀了顧遠風的名聲,不過好在這裡只有蘇梨和楚凌昭兩個人,這樣的對話,楚凌昭不會找人求證,自然也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
這解釋合合理,時間和事件全都對得上,楚凌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是如此。”
言語之間似乎相信了蘇梨的說法,蘇梨暗暗鬆了口氣,仍繃著不敢放鬆。
就這麼跪了一會兒,候在遠的太監朝這邊張,得了楚凌昭準許以後跑過來:“陛下,高醫說人救下來了,但還很虛弱,要在宮裡將養幾日才能清醒問話。”
這太監口中說的定是嶽煙,蘇梨心中擔憂,想過去看看,因著剛剛的敏話題不敢輕易開口。
似乎知道心中所想,楚凌昭善解人意的提議:“阿梨若是不放心,不妨在宮中陪幾日,也好與你長姐好好敘敘舊。”
“民謝陛下隆恩!”
蘇梨跪下,能留在宮中照看嶽煙,自是再激不過。
謝了恩,楚凌昭沒有再閒聊的意思,擺擺手讓宮人將蘇梨帶走。
等人走遠,張德湊到楚凌昭面前,一臉擔憂:“陛下,您手上這傷,可要再讓老奴宣醫來重新幫您包紮一下?”
“不必。”楚凌昭回絕,起朝校場外面走去,張德亦步亦趨的跟在後。
“張德,蘇貴妃這幾日寢居如何?胎像可穩?”
“穩著呢,娘娘每日都吃著進補的藥膳,要將腹中的龍嗣養得白白胖胖!”張德張口就答。
他是前的老人,也見過楚凌昭和蘇挽月鬧彆扭,權當這幾日兩人也是拌了幾句,這會兒楚凌昭問了,他便順勢提議:“陛下今夜可要去貴妃屋裡坐坐?”
那夜楚凌昭去蘇挽月宮裡坐了片刻又走,幾乎是在蘇挽月臉上狠狠了一掌。
話落,楚凌昭停下,看著從不遠緩緩而來的窈窕影。
他目力極好,隔著這樣遠的距離都能看清手上提著緻的食盒,裡面定然裝著他最喝的銀耳蓮子羹。
“張德,你說,一個俊無雙的男子如果總是出現在一個子面前,而男子又對子無意的話,子會喜歡那個男子嗎?”
“……老……老奴不知。”
張德僵著臉回答,楚凌昭面上已出溫和從容的笑,三兩步上前,客套有禮的攬住他的貴妃。
蘇梨剛剛只證明了楚懷安不曾覬覦蘇挽月,卻不能保證蘇挽月沒對楚懷安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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