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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戟在喊了那一聲以後並沒有醒過來,整個人又陷了沉睡。
顧炤迅速抓著他的手把脈,渾的溫度驟降。
蘇梨直覺不好,抓起陸戟的另一隻手查探,瞳孔微:“沒有脈象了!”說完又探了探陸戟的鼻息。
呼吸還有!
蘇梨想起顧炤之前說的話,後背一陣陣發涼。
陸戟在夢裡難道被人殺了?誰的手?
三人思索片刻,一起跑到陸湛的房間。
陸湛已經年,和陸戟年輕時有九分像,正安安靜靜的躺在牀上,沒有要醒轉的意思。
不是陸湛。
蘇梨有些失,心裡的擔憂更甚,沒有脈搏只有鼻息的人還能活嗎?
低沉迫的氣氛在無形中流轉,楚懷安落後一步趕來,沉穩的對顧炤開口:“你現在試試看能不能出城,去金雲寺把主持請來,我和阿梨進宮去看看。”
楚凌昭是帝王,不管他這一生殺了多人,爲九五之尊,一般邪祟應該還是不敢隨意侵擾的。
楚懷安說完要帶著蘇梨進宮,顧炤問出今晚第二個問題:“你們知道這件事是誰搞的鬼嗎?”
他做了昭冤使多年,直覺委實驚人,楚懷安也不想瞞他:“這次若是出了什麼事,我和阿梨會負責!”
他沒明說這事和楚謙有關,但顧炤很快猜到了其中的關係。
畢竟楚謙回京以後,先是太子吐,後又被楚凌昭各種補償,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怎麼看他都有推不了的關係。
得了答案,顧炤沒多說什麼,躍上院牆,消失在茫茫夜中。
楚懷安攬著蘇梨朝宮裡奔去,他們沒有通,但彼此心裡都明白,整個京都數十萬的百姓,他們兩個人說要負責是很簡單,但這個責要怎麼負,又要負擔多久,誰也說不清楚。
與此同時,幻境之中,陸戟眼前的景象消失,議政殿出現在他眼前。
議政殿裡燈火通明,一個紅年姿態狂妄的坐在龍椅之上,殿裡麻麻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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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人沒有穿著朝服,而是穿著普通百姓的服飾,懵懵懂懂的排著隊一個個走到年面前跪下。
年會擡手在那些人額頭上點一下。
只一下,那些人就會變一縷白,自指尖進年的。
年的模樣和楚凌昭有四五分相似,眉心有一個殷紅的佛印,妖魅異常。
陸戟沒見過楚謙把面取下來的樣子,一時沒認出他來,只覺得不控制的往殿裡走去。
陸戟想看看自己後還有沒有人跟著進來,腦袋卻不能偏轉。
“已經走過的路,有什麼好再回頭看的呢?”
年幽幽的說,眨眼間,陸戟已到了年的面前。
離得近了,陸戟可以看得更清楚,年的皮之下,有若若現的紅磷在浮,那紅磷之中,似有無數人痛苦的哀嚎,甚至還有被絞碎的聲音。
那聲音聽得陸戟頭皮發麻,他掀眸,筆直的看著年,進年的眼睛裡。
“到了這裡竟然還有自己的神智?”
年訝然,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下一刻,眉頭微皺,眸底閃過一抹冷幽的白。
“不自量力!”
年冷哼一聲,擡手一揮,陸戟輕飄飄的懸空,飄到一個柱子上,眼睜睜的看著年將不斷涌殿中的人吸收到自己的裡。
隨著吸收的人變多,年眉心的佛印發出的紅越強。
不知道過了多久,年輕輕擡手,朝門外做了個驅逐的作,殿裡像是多了一個無形的屏障,那些人就被堵在殿外不了。
年咬破指尖,在虛空中畫了個圈,殷紅的珠便拉出一條細小的紅線,當紅線首尾相連,楚凌熙和蘇喚月便出現在圈裡。
那紅圈像面鏡子,將楚凌熙和蘇喚月所的場景投出來。
投影裡,蘇喚月做婦人打扮,肚子很大,滿臉痛苦的被楚凌熙抱進一個房間,然後穩婆跟著進去,把楚凌熙趕了出來。
蘇喚月痛得大,楚凌熙焦急的站在門口轉來轉去。
“求神明保佑,我願折壽十年,換吾妻平安!”
楚凌熙沒有把話說出口,但所思所想皆清晰無比的傳達到了殿中。
年像真正的神明,在聽到了楚凌熙的祈禱之後,彈了一指,將一滴彈進紅圈之中,下一刻,產房裡傳出小孩兒哇哇的大哭。
楚凌熙一喜,提步想要衝進產房,卻被一個無形的屏障擋住。
“已經死了,你還要執迷不悟多久?”
年開口,清潤的不帶一的聲音傳到楚凌熙耳中,楚凌熙微微睜大眼睛,扭頭四下環顧,卻沒發現說話的是什麼人。
穩婆歡喜的用襁褓抱著孩子出來,孩子極小,皮皺,還沒舒展開來,看不出像誰,楚凌熙的心得一塌糊塗。
“恭喜殿下,賀喜殿下,夫人生了個小千金!”
穩婆道喜,隔著屏障,那聲音聽得不是很真切,楚凌熙的目不能從孩子上移開,年的聲音再度響起:“早就死了,都腐化白骨了,你還分不清什麼是現實什麼事假象嗎?”
“閉!”
楚凌熙怒喝,口涌上尖銳的心痛。
從發現自己重生,他一直害怕這只是假象,害怕不知道什麼時候,這些假象就會破碎,要他回到沒有的現實,但他沒想到真相會在這個時候襲來。
他剛做了父親,剛和蘇喚月一起孕育了他們的孩子,可有人拉著他說,這一切都是假的,著他認清蘇喚月已經死了多年的事實!
這太殘忍了!
在這種時候,他怎麼能就這樣輕易地接?
“殿下,夫人醒了,殿下要進去看看夫人嗎?”
穩婆試探著問,楚凌熙出一步,迫切的想看看蘇喚月,那屏障將他彈得跌坐在地上,穩婆好似沒有看見,仍站在那裡道:“夫人可累壞了,子正虛著呢,殿下過去陪夫人說說話,夫人一定會很開心的,殿下和夫人這樣好,可真是羨煞旁人呢!”
穩婆絮絮叨叨的說,每一句都像是淬了毒的刀,一下下在楚凌熙心頭。
他想見蘇喚月,跟說句辛苦了,再抱一抱。
楚凌熙想著從地上爬起來,不停地去撞那屏障。
年的聲音如魔音繞耳,一直縈繞不散:“即便明知道這些是假象,你也要留在這裡嗎?”
“我不管真還是假,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楚凌熙堅定地說,話音落下,屏障一下子碎裂,楚凌熙從紅圈中撲出來,直接摔倒在地。
悉的景象消失,猛然出現在議政殿,楚凌熙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怔怔的看著楚謙,片刻後發了瘋似的四下張:“月兒和孩子呢?你把弄哪裡去了?”
纔剛剛生了孩子,還很虛弱,怎麼得起折騰?
楚凌熙一時還分不清幻境和現實,楚謙擡手將他揮到陸戟對面的柱子上。
“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年了,還在說什麼夢話!”
楚謙譏笑著說,紅圈之中場景一變,變先皇后寢殿。
夜,安若裳一個人坐在殿中,藉著昏黃的燭火正細細製著一件明黃的寢。
在這幻境裡,楚凌昭沒有納側妃,安無憂沒殘,安家也沒有叛,整個後宮只有安若裳一個人。
楚凌昭很快到了寢殿,他揚手讓宮人退下,安若裳立刻放下針線,惶恐不安的站起來。
“陛下,您怎麼來了?”
語氣怯懦,微垂著頭,不敢直視楚凌昭的眼睛。
楚凌昭嘆了口氣:“朕的後宮只有皇后你一人,朕不來這裡,還能去哪兒?”
安若裳出迷茫的表。
後宮只有一個人嗎?怎麼記得還有一個,他不是應該去陪那個人麼?
一看出這樣的表,楚凌昭就知道老病犯了,溫聲轉移話題:“你剛剛在做什麼?”
“給陛下做的寢呀。”
安若裳回答,語氣帶了興,將尚未完工的寢展示給楚凌昭看。
針還在寢上,安若瀾的指尖不小心被紮了一下,皺眉含住指尖,視線之多了一個年。
那年穿著明黃的太子服,像極了楚凌昭,年被鐵鏈捆著跪在楚凌昭邊,上傷痕累累,聲音沙啞的嘶吼著:“母后,殺了我,兒臣生不如死,求母后殺了我!”
安若裳驚得丟了寢後退,臉上的瞬間褪盡。
楚凌昭察覺的不對勁,上前一步抓住的手臂:“阿裳,你怎麼了?”
在幻境裡,他們已婚數年,他卻總喜歡喚的小名。
“陛下,您沒聽見嗎?”
“聽見什麼?”
楚凌昭擰眉,沉了臉,順著安若裳驚恐地視線回,卻什麼都沒看見。
安若裳的肩膀在發抖,年痛苦的呼喚讓心如刀割,抓住楚凌昭的手,指節跟著發白:“孩子,陛下,救救我們的孩子!”
不忍再看年,雙虛的朝楚凌昭跪下。
“我們沒有孩子!”
楚凌昭保持理智告訴安若裳,他記得這一世,他們是沒有孩子的。
安若裳搖頭,哭得不樣。
我們有孩子的,陛下,他就跪在那裡,您怎麼會看不見他呢!
哭著哭著,年的聲音變得淒厲:“母后,兒子是您的親骨,您爲什麼不救我!”
那聲音尖銳,像刀一樣扎進安若裳腦子裡,意識被吵得不太清醒,約約,看見自己渾是的躺在寢殿大牀上,的肚子痛得痙攣,整個人好像要死掉,卻有人死死按著的肚子,說吉時還沒到,不許生孩子,要再忍一忍。
孩子馬上就要出世了,忍得,孩子怎麼忍得?
“陛下,就算你不我,可這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麼能這樣對他?”
安若裳聽見渾是的自己在痛苦的大喊,那聲音和男的哀求疊在一起,失了心神,忘記自己何地。
等再清醒過來時,滿手都沾染了,抓著髮釵,楚凌昭捂著口難以置信的看著。
明黃的龍袍浸染了,豔得可怕。
安若裳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陛下,這是你應得的啊!當初你拋下我陪著別的人顛鸞倒,連我生產之時你都不在我側,你的心那麼冷那麼狠,就沒想過這是你會到報應嗎?”
安若裳笑得發狂,聲音漸漸尖銳。
楚凌昭捂著口,緒在劇烈波的狀態。
他沒有想到,日夜同牀共枕的人,會親手在他心窩上一刀。
真疼啊!
他想,卻覺得說的沒有一句不對。
他的心是冷的,爲他哭過痛過,吃了太多苦,了太多罪,終是要還回來的。
“阿裳,你說過不怪我的。”
楚凌昭說,想起後來陪在他邊,不爭不搶歲月靜好的模樣。
安若裳眼角上揚,出狠意:“不怪你?我怎麼可能不怪你?我說那些話都是騙你的,如果我不顯得大方,你怎麼會一直記著我?”
恨他恨到了骨子裡,面容因爲滔天的仇恨而扭曲猙獰起來。
楚凌昭覺心臟鈍鈍的疼,像有人拿著銼刀一下一下把他的口得稀爛。
但越是痛,神智卻越清晰。
“你不是阿裳!”
他說,語氣篤定,眼神果決,已經下了某種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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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春日,心口微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