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燒傷只是掩飾，而這背后出手之人，既不是我軍的，也不是敵軍的，是第三方？”楚辭一琢磨，就明白了。

“刀傷應該可以判斷什麼劍吧？”

長陵玉點頭，“薄如蟬翼的劍，但是出手之人力非常強，不然不可能骨骼上留下那麼明顯的痕跡，而應當心臟。”

楚辭點頭，“一會兒人來了，你問問。”

長陵玉聞言有些震驚，“你把他給收服了？”

楚辭道，“他比你慘，舉家流放生死不明，走投無路才去的紅袖閣，做任務而已。”

長陵玉張了張，眼眶紅了一圈，“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什麼時候能些這樣的爾虞我詐……”

他的嗓子有些沙啞。

此時，他和楚辭兩人都沒想到，百里映雪上藏著的深仇大恨，才是和他遭遇苦難最初的源頭。

因此，誰也沒有執著去探究那個殺手背后的故事。

兩人坐了一會兒，銀帶著百里映雪來了。

長陵玉一看，才發現他是個靦腆清秀的男子，不知為何有些臉紅，進屋來扭扭單膝跪地，“殿下。”

“起來坐吧，這位是前右將軍長陵玉，他有些話要問你，多半和你關系不大，不必張。”楚辭安他了一聲。

男人點頭，很是拘謹地坐下，“你問。”

長陵玉抱拳，道，“我想問一下幾年前滄元和啟凰打的那一仗，紅袖閣的人可有出手？”

“幾年前……”

百里映雪了腦門，想了半晌，琢磨道，“你說的，可是六年前那場打了七個多月的？”

“沒錯，正是。”

長陵玉不由挪了一下，眼神炯炯看向他。

百里映雪道，“我是之后才到的紅袖閣。不過我去的那個時候，紅袖閣的確有一組去了啟凰邊境那邊剛回來，不過去干什麼了，我就沒資格知道了。”

“只記得，當時去的那個組長傷得很重，據說是被人一槍穿過了肩胛骨，差點死了。”

他說到這里，長陵玉一下激起來，“對對對，我爹用的就是八尺長槍！”

百里映雪一愣，“你是說，當時那事兒，和你爹有關？”

楚辭道，“看樣子，當時的確是紅袖閣出手了。”

長陵玉眼底騰起一沉痛，雙拳攥，“我爹就是死在了那場戰爭當中，被人安上了叛國的罪名。”

百里映雪不由看了眼楚辭，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話了。

楚辭看向長陵玉，道，“之前，池華和悅王都跟我提過這事兒，當初……到底什麼況？”

長陵玉沉默了好久，才鼓起勇氣重提當年那事兒，道，“當年，我爹率軍出征，突遭圍困，急求援。曹德遂自薦，帶人前去支援。后來，只有他帶著楚孝回來了，我爹卻死了。”

垂眸，濃的睫顯得悲傷更深了幾分，“曹德說我爹叛國，故意鉆進了敵方的圈套，導致武安軍損傷近三，若非楚孝幫忙將敵軍調虎離山，武安軍怕要全軍覆沒。”

“也是因此，楚孝才一步登天，了平襄侯。”

“接著，曹德掌管了武安軍，連帶著靜貴嬪也了四妃之一，欽王一時風頭無兩。”

他說這話時，簡直恨得牙。

百里映雪完全不上話，但他聽著這些事，明顯臉有些變了，低下頭去，看上去很悲傷。

楚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道，“父皇一直在查紅袖閣的事，他讓你留在邊，自然是心里有數的。只是紅袖閣的人難抓，很難取證。”大風小說

長陵玉點頭，“皇上的恩，我明白。”

說著，眼眶紅了。

楚辭道，“此事，往后我也會查。”

長陵玉點頭，拱手，“今天真的太謝殿下了，難得有人與我正面談及此事……悅王等人雖然在你面前說，但卻從來不肯摻和半分。”

他似是有些絕，“皇上英明神武，但也架不住朝堂上各人有各人的想法……這一次，刑部好不容易抓住紅袖閣的人，卻還莫名死在了大牢里。”

“朝堂上有些事很復雜，不小心就會得罪旁人，殿下切記要小心。”

長陵玉別有深意道。

楚辭點頭，眼底卻噙著一片寒，“自古以來邪不勝正，總有一日真相會水落石出。”

“我既然敢查，就不怕他們。”

嗓音不高，但字字鏗鏘，震得邊兩人心頭莫名冒出一力量。

長陵玉紅著眼眶，“難得有殿下這樣正直的人……春闈之后，我很期待和殿下共事，互為后背，相互扶持。”

楚辭點頭，“屆時，還請將軍多指教。”

長陵玉也沒有多加逗留，匆匆告辭離去。

楚辭看向百里映雪，“想起什麼了？”

百里映雪回神，嗓音有些沙啞，道，“想起我們家被滅門的事。當年，我父親也是戰死疆場，卻背了個叛國的罪名，導致我百里家族一百四十九口人舉家流放，生死不知。”

“也是叛國罪？”

楚辭凝眉，“也是六年前那一戰嗎？”

這就太奇怪了，滄元出了叛國之人，啟凰也出了叛國之人。

戰雙方同時有人叛變，這怎麼可能！

果然，百里映雪搖頭，“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那時候我才十一歲，因不好送出去養病幸免于難，后來長大了四打探我爹他們的消息，杳無音訊。”

他搖了搖頭，薄抿，渾發。

楚辭琢磨著，道，“十幾年前的事，是難翻案了。但是你才二十出頭，未來的日子很長，只要查下去，定能有所收獲，切不要自暴自棄。”

十幾年前還小，何況還沒有七歲之前的記憶，也的確幫不了他什麼。

只能說往后有機會了再查。

百里映雪聞言，很是震撼地看向，“殿、殿下是在安我？”

“就當是。”

楚辭睨了他一眼，道，“打針吧。”

他臉一下紅了。

楚辭拿出針管，開了個玩笑，“這種針，我打過的沒有上千人也有幾百人，看你跟看石頭沒區別。”

男人才放松了一點點，趴好。

楚辭其實都沒看。

紅妝一針扎了下去，結束之后某人慌忙穿好服，“我、我先回去了！”

“等等！”

楚辭喊住他，叮囑了一句，“別跑，你們這些殺手，死的死了回去的回去了，唯有你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別人必然早有警覺。”

“可別被人抓了。”

百里映雪站在雪地上，雙眼通紅地點頭，“我會的，謝謝殿下。”

自打家里被流放，師父死后，就再也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了。

最后那一眼，已然將整顆心整個人都付了出去，他像是一道流星一樣，消失在了清華閣。

后山林間。

有人看著這邊，眉眼深沉傷，“對旁人，倒是一個賽一個的好。”

寒風掠過，也散不去那濃烈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