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好慢,他的神經繃著,外面安靜得只剩下風雪呼嘯的聲音,他升起的希又緩緩墜回去,他以為走了。
人沒了希,便也沒了掙扎活下去的力氣。
他閉上眼睛,昏昏沉沉,覺自己又要暈過去了。
“吱呀!”
門突然被推開,楚辭進來。
在門外遲疑了很久很久,不知道怎麼和他說話。
畢竟,已經快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當中,他們生死相向,從來沒坐下來好好說過一次話,突然要如何開口?
轉和上門,才走向他。
他以為是春花或者秋月,沒勇氣睜開眼睛。
站在床邊看著他,發現他的睫在輕輕抖……一心酸瞬間涌上心頭。
曾摯的人啊!
放在以前,看到他變這個樣子,瘦得像一把骨頭,該是怎樣的心痛?
如今,那覺還殘存在骨子里。
嚨滾了滾,拉了個椅子在邊上坐下。
半晌,才啞著嗓子道,“我們聊聊吧。”
難得的,并沒有什麼戾氣。
把手搭在雙上,手腕上偶爾傳來的無力提醒曾過什麼樣的傷,也提醒自己,切莫再回頭了。
這一眼百轉千回,蕭燁并不知道。
他張開眼睛,眼底一片。
一開口,眼淚先出來了,“阿辭。”
楚辭蠕了一下,終再難像是之前那樣回應他……從他口中說出這個名字,如今只剩痛徹心扉。
半晌,這才道,“你的風特別嚴重,需要至一個月的針灸治療,往后不能寒。”
“阿辭,我可以留在冰心居嗎?”
此時此刻,他真的慶幸自己病得夠重,慶幸楚辭那麼在乎父皇的想法,而為他做出妥協。
他眼地看著。
那個眼神讓楚辭躲閃了一下,道,“可以,每天都需要治療,冰心居比較方便。”
又道,“還有你的胃問題很嚴重,里面已經出現了潰瘍,距離癌癥只有一步之遙……胃病不好治,還有細菌染。”
“往后,需要長期慢慢養。”
“那你會給我治嗎?”他一直盯著,仿佛自己的只是留住的一個籌碼。
楚辭告訴自己是恨他的。
可眼淚不聽使喚涌了上來,哽咽道,“會。”
垂眸,萬千過往,恨仇,只剩下沉默。
低頭擺弄著腕上的手鏈,嗓音清清淡淡的,“我是大夫,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
曾刻骨銘心,曾你死我活,如今只剩下這一句解釋,溫善仁,卻形同陌路。
兩瓣干裂,閉上就覺要粘在一起。
努力蠕了一下,這才又道,“關于你我的事,我們談談吧。”
“你是父皇的兒子,我是他的義……我這一生無依無靠,所以把他當我的生父。”
的眼淚終于砸落下去,“蕭燁,如果上次在王府不是你指使人殺我的話,你……至應該沒那麼想殺了我吧?”
“阿辭!”
一個字一個字,那樣不確定,砸在他心上,讓他心里刀扎一樣疼。
他抬手,試圖握住的腕,“我怎會那般傷你……”
他努力搖頭,“阿辭,是我錯了,我……”
“我對你不好,只是因為我以為你不是……我看到你死的時候的樣子,傷得太重太重了。”眼淚打了枕頭,過往終究回不去,“對不起。”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了解釋的資格。
楚辭深吸了一口氣,掉臉上的淚水,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看在你我也算曾真心相,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蕭燁看向。
這一次,說話的樣子眼底沒有鋒芒,帶著一深i骨髓的疼痛無力。
蕭燁張了張,萬千懊悔說不出口。
他對做的那些事,經歷過的那些苦痛,現在都像是苦水一樣侵蝕著他的心。
他看著,哽咽道,“阿辭,之前的事是我眼瞎,是我錯了。”
“但是往后,讓我守護你好不好?我不要和你井水不犯河水。”
他幾乎恐慌地去拽的手。
被不著痕跡躲開了,“回不去了,何必呢。”
那嗓音很無力。
沒有辦法再和一個傷自己這麼深的人相下去,井水不犯河水,已經是對那段最大的尊重了。
起來,道,“蕭燁,我喜歡上了池華。”
那一刻,的眼神是堅定的。
蕭燁早就知道了,但是現在聽親口說,心里還是刀割一樣疼。
他就那樣一直一直看著,頹敗道,“池華他比我好是不是?”
“是。”
幾乎沒有猶豫。
“那我們的曾經呢?”他落下淚來,心里疼得渾蜷一團。
楚辭眼眶發紅,“過去的事,我已經不想再提了。”再多的曾經,后來也被消磨殆盡。
過去的蕭燁,寵的時候也是恨不得捧到天上去的,可如今也明白了蕭燁這個人。
他喜歡一個人就寵到骨子里,不喜歡就送去地獄里。
這樣的子,就像是淬毒的糖一樣,你想去嘗那一口甜,就要冒著碎骨的危險。
曾被殺害,被挑斷手腳筋,被活埋在墓地,如今隔三差五還要被藥反噬……
累了。
“我已經沒力氣喜歡你了。”站在床邊看著窗外,嗓音輕得像是幻覺,“放過我吧。”
說完,便轉出了門。
屋里徒留一句,“往后,我是大夫,你只是病人。”
“我們再無瓜葛。”
蕭燁著手,抓不住的襟。
屋里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空氣一下子靜得令人發慌,他呆呆地看著門口的方向,心里徹底被掏空。
抓不住了。
他已經再也抓不住了!
他說了往后再也不傷害,只是守護,都不需要了。
垂眸,又想到大婚那日回來,撕心裂肺地朝他喊著,“阿燁,你看看我,看看我啊!”
那個時候,剛剛被平襄侯和孫氏當騙子打了一頓,本就已經無家可歸。
來找他。
他卻……
他曾說過,會守護一生一世,不讓到半點傷害。
可那最深的一刀,是他捅的啊!
舉目四,已經沒了回去的路。
胃突然疼得厲害,一陣惡心涌了上來,他趴在床邊,吐出一口。
那紅艷艷的,胃里頭像是燒了一把火,灼得他發慌。
阿辭,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