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在診所里吃了晚飯就出院了，用他的話說，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房間里睡覺不踏實。

走的時候他懷里揣著一個鼓囊囊的信封，里邊是三沓鈔票。

目送他離開后，劉媛忽然想起一件事，回去向陸淵說道：“老板，我今天拿著陳大叔的本票去找蘇總簽字的時候，蘇總在收拾東西，好像是要離開。”

“嗯？”

陸淵集中注意力聽了一下北郊工地上的靜，還是一如既往地熱火朝天，沒有毫異樣。

既然工地上沒有意外，那陸淵也就不在意了，“讓他走吧，他走沒關系，他手下的施工團隊別走就行。”

“對了，昨天我讓你打聽的那玻璃門的事怎麼說？”

“五百搞不定。”

“那算了，改天我自己整一個好了，那幾個每天跳廣場舞都要批判我的大叔呢？”

“一聽您要和他們面談，三個人連夜搬家離開了云城。”

“......”

“行吧，你去忙吧。”

“好的！”

這天晚上，就在陸淵給黑魂做能力移植手的同時，兩支車隊先后抵達云城。

其中一支車隊是從千里之外一路奔波回來的司長一行。

看著近在眼前的云城，子神復雜地讓開車的力王靠邊停下，自己下車默默了支煙。

一邊啪嗒啪嗒吐著煙圈，他一邊抬頭看向了頭頂的夜空。

自己來云城的時候不算長，可不知為什麼，這一趟跑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居然有一種回家的覺。

想到這，子先是想起了那一白大褂、臉上總是帶著一淡淡微笑的陸淵，然后又想起了幾天前腦袋忽然從脖子上飛起的王老六。

就在子默默深沉的時候，嗡——

在他后，另一支車隊呼嘯而來。

頭車在子邊停下，車窗搖下，一個耳朵上帶著耳麥、上穿著城市迷彩作戰服的雇傭兵向子點頭問道：“兄弟！前邊是云城麼？”

子點頭道：“是，你們這是？”

雇傭兵手一指后，“老板過來上任，北郊山王集團的項目，有空過來玩，我請你喝酒！”

說完，這雇傭兵搖上車窗，車隊向前進發。

這車隊，全部打著山王集團的標志，子皺眉道：“北郊工地不是蘇總負責麼？換人了？希這一位不要步那于超的后塵......”

前進的車隊中，裝甲奔馳車。

一個穿著西服、大約三十多歲的男人了惺忪的睡眼，看著車窗外逐漸變得平整的公路說道：“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終于特麼的到了......”

奔馳車副駕上一個戴著金眼鏡、一職業裝的文靜助理提醒道：“楊總，老板說過——”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路上說了不下三回了！”

“要不是你有點關系，就你這婆媽勁老子早開了你了！”

男人不耐煩地說：“這次的甲方、就那個什麼柳葉刀公司能耐不一般、不能惹！我特麼記著呢，老子不是于超那傻/1，整天在人家的地盤上裝x！”

聽到男人這麼說，書才松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車隊已經進云城市區，奔馳車的楊總忽然說道：“把蘇強上午發來的賬目明細給我看一下。”

“好的！”

書馬上拿出手機作。

幾分鐘后。

楊總看著手上的平板臉上出一玩味的微笑，“哼哼，十八萬換了套胰腺？”

“老子特麼割個闌尾都得十多萬，他換一套胰腺才特麼十八萬？！”

“我的老天爺，這價是活在舊時代麼？舊時代的也沒這麼便宜吧？！”

“就這蘇強他也敢簽字？腦子被狗吃了？！”

“一會兒到項目部先把這個陳長安給老子來！”

“我不管他和這云城診所怎麼分的贓，這診所我不招惹，但家里自己的賊我絕不手！”

副駕上的助理無奈嘆了口氣，“好的楊總。”

“嗯，別怪我心狠手辣，這些在工地上干活的沒幾個好東西，公司為他們提供醫療保障他們卻變著法子公司的錢......”

“這樣的人必須嚴肅理！”

助理只是看著車窗外的夜景默不作聲，向來知道這位楊總手段的此刻只能在心里為那位盜用公司醫療保障的工地師傅默默祈禱。

這位楊總有個十分切的外號......楊皮。

......

北郊工地。

即便是深夜工地上也是熱火朝天，因為柳葉刀公司給的錢多，所以工地二十四小時不停工。

此時的陳長安正在作著機在澆筑混凝土，不久，他隨的對講機中響起一道語音：“老陳！新來的項目總監讓你過去一趟！在項目部會議室！”

“啥？！王頭你說誰找俺？”

“新來的項目總監！我說，老楊你小心點啊，據說接替蘇總的是楊威那孫子，楊皮！”

“嘶——”

陳長安忽然一哆嗦，這新來的老總楊皮為啥找自己？

難不是，事敗了？

頓時，陳長安了自己綁在腰上的三沓鈔票，手腳開始止不住地哆嗦起來。

在去項目部之前，陳長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將那三萬塊錢藏了起來，接著他還組織了一下語言，自行演練了兩遍，然后才去項目部會議室。

陳長安一到，就被一個持槍的雇傭兵領到了楊威面前。

這會議室里還站著幾個雇傭兵和楊威的書，另外在角落里則坐著一個穿城市迷彩作戰服的雇傭兵，他在很認真地拭手里一桿重型狙擊槍。

“哎呦！陳工來了？！我聽說你白天剛做了手，晚上還在工地上上工呢？！辛苦了、辛苦了！”

看著老實的陳長安，楊威立刻起上前，一臉熱地主給他拉開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

見楊威這麼熱，陳長安心里頓時有些放松，他笑道：“嗨，那醫生手段高明，恢復得好，我尋思著不能耽誤集團的工程啊......”

陳長安說著，朝楊威拉開的椅子上坐過去。

但他坐到一半，忽然看到整個會議室里除了角落里那槍的雇傭兵就沒人坐著，他自己又站了起來，向楊威哈著腰說：“楊總，我、還是不坐了吧......”

楊威笑了笑，自己直接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腳蹬著那把自己拉開的椅子，點上一支煙遞給陳長安，后者看了看那煙揮手道：“楊總，這好煙，俺不慣。”

楊威臉上的表一下變得沉起來，他冷聲道：“我親自拉開的椅子你不坐，遞上點著的煙你不，您這面子大啊？”

“不是！楊總、我......”

“我、我！我坐！”

陳長安焦急地想要辯解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一把拿過楊威手里的煙猛了一口，然后往那椅子上一坐——

咣當！

結果由于用力過猛，陳長安一屁坐到了地上。

見此，楊威臉上才重新出一抹笑容。

等到陳長安從地上站起來，他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最后索就哈著腰站在楊威面前。

楊威往陳長安肚子上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陳工，你剛說，那醫生手段高明？那不妨讓我看看，他手段高明在哪啊？”

陳長安猶豫道：“咋、咋看啊？”

楊威看著陳長安沒有說話，他邊一個雇傭兵開口說道：“既然是做的手，刀口總有吧？我看看刀口的合程度就能知道那醫生有幾兩功夫。”

“這樣啊？”

陳長安看著在場的有人，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說道：“剛剛是俺、俺吹牛，那醫生給俺換的低級貨，估計他那水平也、也不咋地。”

楊威沒說什麼，只是淡淡一笑招了招手。

旁邊兩個雇傭兵二話不說，上前抓著陳長安將他的上服一把撕開，刺啦——

之后，整個會議室里安靜了。

陳長安是沒反應過來，至于其他人......

楊威盯著陳長安的腹看了半天，最后他雖然臉上帶著微笑，但聲音卻變得冷厲至極：“陳工，你的刀口呢？”

旁邊那兩個雇傭兵其中一個也跟著打趣道：“陳工，你這手做的高級啊，難不是隔著肚皮給你做的？”

另一個雇傭兵則是拍了拍陳長安的腦袋，臉上出一獰笑。

“刀、刀口，在、在這啊......”

陳長安巍巍手指著自己左側上腹一極不起眼的一條細微黑線說道，他有些不明白，眼前這些人這是在做什麼？

楊威和兩個雇傭兵朝著陳長安手指的位置看過去，一個雇傭兵睜大了眼說：“這、這不是你上的黑泥？”

另一個雇傭兵：“這特麼你自己用鉛筆畫上去的吧？”

說著，這雇傭兵還手去抹了一下，結果——

“我了個曹！這特麼真是線啊？！”

“狗屁！”

另一個雇傭兵聽著也手去抹了一下，頓時，兩個雇傭兵全傻眼了。

這兩人轉頭看著楊威點頭說道：“楊總，真是、真是線的......”

楊威不信，他自己也手去抹了一下，結果這一抹他整個人就跟電了一樣，“真、真是合之后的刀口？！”

這一刻楊威有些搖了，難道是自己錯了？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這時，從辦公室外走來一個雇傭兵，隨手將一包帶著泥土的塑料袋扔到了楊威邊。

一看那塑料袋，陳長安整個人面“唰”一下變了。

楊威盯著陳長安明顯變得慌的臉，慢悠悠拍了拍塑料袋上的泥土，淡聲道：“陳工，這是你的東西吧？”

陳長安本能地想說不是，但老實了一輩子的他本不會撒謊。

“是、是，是我的東西......”

楊威輕蔑的一笑，“里邊是什麼啊？”

陳長安沒有說話。

“說，里邊是什麼？！”

啪！

一個雇傭兵拍了一下陳長安的腦袋。

“是、是三萬塊錢。”

“錢哪來的？！”

“......”

咔嚓——

一個雇傭兵拿出手槍拉上槍膛，頂著陳長安的腦袋，“陳工，老實代吧，你蒙混不過去了。”

“陳工，老實代落個痛快，楊總的威名你不會沒聽過吧？非要自己也混到那一步？”

陳長安萬分懊悔地抱住了自己的頭，哽咽著將事的經過全部說了出來。

當他說完，會議室里又是一片安靜。

噗嗤！

楊威笑了，是怒極反笑，他彎腰湊到陳長安前，一把抓起陳長安的頭一字一句冷聲問道：“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沒花十八萬換了一套胰腺，而是只用十二萬就換了一套胰腺是麼？！”

于極度懊悔當中的陳長安并沒有聽出來楊威話里的意思，他點了點頭說：“是的......”

啪！

楊威狠狠一掌打在了陳長安臉上，厲聲道：“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冥頑不靈的爛人！”

說完，楊威猛地一推陳長安將其推倒在地，向邊兩個雇傭兵吩咐道：“按照慣例準備一下，先用鹽水泡三個小時，然后找個地方埋住，把頭出來，哼哼，天亮我去給他開顱！”

“之后把他連人帶皮給老子掛到工地門口！讓那些泥子們看看，這就是盜集團財的下場！”

“是！”

兩個雇傭兵拉著一臉驚慌的陳長安就離開了。

“不、不是，楊總我、我！我不想死啊！”

老實的工地師傅不怎麼靈，事到臨頭連求饒的話都不會說。

這幾個人走了之后，書上前提醒道：“楊總，那錢......”

楊威轉頭面不善地盯著自己那書一字一句說道：“我知道！我不會傻不拉幾地去找那診所要錢的，這是人家的地盤，我沒那麼蠢！我說過了，別特麼把我當白癡！”

書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楊威轉打了個哈欠，“好了，都去睡覺吧！我的大寶貝理好了過來醒我！到時候大家一起去觀那激人人心的一幕，哈哈！”

旁邊的雇傭兵們連帶著那書以及角落里槍的雇傭兵全都微微撇了撇。

第二天早上，晨熹微。

北郊工地大門口果然掛上了一被徹底干凈了的、人皮分離、開膛破肚的尸。

那尸在晨風中微微打轉，無論是下夜班還是上早班的工人都能清清楚楚瞻仰到它的容。

起初，所有人都離得遠遠的，沒人敢上前看那到底是誰。

直到和陳長安一組的工頭王寶下班，看到那在風中打轉的尸，王寶兩眼瞬間含淚。

他慢慢走上前，一邊抹著淚一邊說：“老陳啊，你說你，沒事怎麼招惹到他了啊......”

“現在好了吧？連皮都被人給干凈了，還特麼、還特麼掛、我、臥槽！！！”

“我的老天爺！！誰把楊皮給了掛這了？！”

是的，那掛在工地門口的不是陳長安，而是楊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