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曾想過，若是殿下聽不進去王妃的進言，你們會如何？”

“如今你們活下來了，說話倒也氣了。全然不記得是怎麼狼狽地從益州逃出來的了。更口口聲聲指責王妃手議事，牝司晨了……”

方冢一字一句，諷刺得他們坐立難安，忍不住將頭深深埋了下去。

“我還當你們要說，被王妃救下，還不如死在路上呢。”方冢搖頭“嘖”了一聲。

這下算是將諷刺拉滿了。

萬世榮還能說什麼呢？

這下連這話也不能說了。

他的面實在有些難看。

眼下獲知真相，方才知今日就算真死了，也博不來什麼清名。

恐怕還要落個死得好的名頭。

“下慚愧。”萬世榮流下幾滴老淚，也深深拜下。

“下愧對王妃。”其他人也跟著哭嚎道，“愧對王妃啊！”

薛清茵低頭喝了口茶。

哭得那是真難聽啊……

“好了，爾等也莫要在此攪擾了。”方冢冷聲道。

“下……下告退。”

“殿下，益州之事……”萬世榮還剩點勇氣，便低低出了聲。

“萬傅要先士卒嗎？”宣王掃了他一眼。

萬世榮噎住了。

他躬道：“下不擅此道，愧愧。”

薛清茵懶懶聲道：“你們回去之后莫要忘了去向劉夫人也告罪一聲。”

“是，是……”

萬世榮這才又行了大禮，然后帶著這幾人退了出去。

花廳中很快安靜下來，方冢口而出：“哈哈，今日這番配合極好！將這些個人馴得服服帖帖！屬下還從未這樣訓過這些文呢……”

薛清茵道：“打一掌給一顆甜棗，確是配合得極好。”

方冢兩眼都放：“下回若是再有這樣的場合，求王妃繼續捎帶上我。”

薛清茵抿笑了：“嗯。”

宣王邊的人都這樣上下一心，怎能不人開心呢？

方冢唱完了他的戲份，也就退下了。

薛清茵慢吞吞地放下茶杯，卻突地手抓了下宣王的手腕。

宣王被抓得有些，一下反手扣住了。

薛清茵笑得有幾分甜意：“殿下今日的戲也演得極好。”

宣王眸一，卻沒有說話。

薛清茵接著道：“殿下是想讓他們對我恩戴德嗎？”頓了下道：“瞧今日方冢那番夸我的話……都是殿下教的？”

宣王了下的指尖，這才淡淡道：“他們為何看低你，不過是因京中昔日的種種傳聞。”

“所以殿下在為我塑造好名聲？”

“嗯。”

“我不在乎這個……其實做壞人更好。人人知我蠻，那麼我做出什麼事來都不奇怪了，自然也沒了束縛。”

“我卻想他們都稱頌你。”

薛清茵一頓。

悄悄在心里嘆氣。

怎麼是好呢？

好像真的會喜歡上宣王啊。

還會一日比一日更喜歡些……

薛清茵小聲道：“若我從此了人人稱頌的大好人，那誰又來唱白臉呢？”

“我。”宣王輕描淡寫，“我本就有嗜殺之名。”

說嗜殺都好聽了。

大部分人都形容他“活閻王”。

薛清茵癟：“那不行，我也不愿你來做這個壞人。”

“茵茵……”

“我看方副將就當得很好嘛！”

“……有理。”

這廂方冢走出去不遠，高高興興地打了個大噴嚏。

再說萬世榮等人離開后，的確又去了劉縣令家中。

劉縣令聽是他們來，說什麼也不肯開門。

劉夫人端了一盆子水來，努道：“這等惹人厭的人，到底是王府的屬，咱們打不得罵不得，我看潑盆水正合適！”

劉縣令大驚：“這不是我方才的洗腳水嗎？”

劉夫人道：“是啊，正是臭到一去了！”

劉縣令面上泛紅：“也是。”他低了聲音問夫人：“我腳臭嗎？”

門外的萬世榮等人：“……”

他們生怕真挨了洗腳水的潑，趕高聲道：“劉縣令，我等先前失言，特來向尊夫人告罪！”

劉縣令面驚訝，一手開門。

“嘩啦”一聲。

劉夫人卻是先手奪人。

眾人被兜頭澆下，艱難地睜開眼，一時連張也不敢。

他們看著劉縣令，眼底出一的怨懟。

你腳臭不臭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嗎？

這是真臭啊！

劉夫人告罪道：“哎呀，不知有客來，門外倒水倒習慣了。”

“無、無妨。”

他們如今才知，原來不是什麼事告罪一番就能原諒的。

劉縣令怕他們又怪罪自己的夫人，便冷下臉來，問道：“你們先前將話都說絕了，眼下又來做什麼？”

“是我等狹隘了，今日在堂前訓，嘔。方才知王妃究竟……是何等人。我們愧對王妃，回想起來，嘔，也不該對尊夫人出言不遜……”

這洗腳水著實有些遭不住。

劉縣令明白了。

這是挨了宣王和王妃的罵，特來賠罪呢。

劉縣令哪里還顧得上去看他們的狼狽模樣，一下又激得老淚縱橫：“殿下與王妃實在是，實在是……連夫人你辱，都記在了心上。”

劉縣令恨不能讓全天下都知道宣王的寬宥，和宣王妃的仁德！

萬世榮看著他，頓時麻得起了一的皮疙瘩。

另一廂，深迫害的干子旭方才抵達益州境。

果然變天了……他滿面嚴肅，翻下馬。

抬頭去，巍峨的城門閉，不允自由出。

而城門之上，士兵手持長槍，一個個目，面帶悍，來回巡視。

眼見著已經有人朝他拉開了弓，干子旭連忙高聲喊道：“我乃云逸子，與你益州司馬私甚篤，今日前來，是有急信要送，快快放我進去！”

城門上的人聞聲緩緩收弓。

這讓干子旭頓時松了口氣。

下一刻，聽得一聲巨響。

城門開了。

干子旭頓時面更放松了些。

一騎人自城門出來，為首者瞇起眼：“江楠的好友？我看你有些眼。”

干子旭定睛一看。

正是昔日在章太子手下的副將姚明輝，蓄著一臉大胡子。

干子旭忙道：“姚將軍，我……”

“認得我？”姚明輝打斷了他的聲音，面一沉，悍然拔刀，“將他殺了。”

“哈哈，我來替姚將軍出手。”有人高聲笑道，一邊打馬疾馳而來。

干子旭抬頭細看，心下大驚。

竟然是孟族國師？

完了，這人……可有些棘手！可萬不能讓他見著宣王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