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前些日子福康給的，說是讓打葉子牌玩，當本錢呢，顧明秀不玩牌，最近又忙得很，哪有時間。

張大小姐卻不接：「可不能收，夫人待我已經夠好的了，再說我也沒到沒飯吃的地步。」

是個好強的，輕易不拿別人的錢。

顧明秀道：「不是給你的，給善堂，算是捐的，你幫我帶去。」

張大小姐還是不收：「夫人要捐錢，得去善堂一趟，那邊有專門收款記帳的人在。」

還真是個……板正的人。

「拿著吧，我家王妃平素太忙，也沒時間去過去，你就當是幫王妃的忙。」阿蓉勸道。

張大小姐愣住，很驚訝：「夫人如今已經是王妃了麼？」

顧明秀點頭：「嗯，也就才當沒多久，你還是可以我夫人，或者阿秀也。」

張大小姐搖頭：「那怎麼能行，還是王妃吧。」卻收了銀票：「既然是王妃，那我就幫您收下了，積善德結善緣，希有好運帶給王妃。」

這話顧明秀聽，前頭盧大太太已然等久了，顧明秀道：「你先忙著，我去會個長輩。」

張大小姐便去櫃枱后算賬，算盤珠子撥得咚咚響，手法非常練。

在雅坐里坐好，鋪子裏上了茶，阿蓉替盧大太太親手斟滿，顧明秀又讓人送了點心，才問：「大舅母找阿秀來，是有話說？」

盧大太太看了阿蓉一眼。

顧明秀道：「是信得過的，大舅母有話就說吧。」

盧大太太命人拿來禮盒，推向顧明秀：「這是給表姑太太的一點心意，老太太吩咐的。」

顧明秀看了那禮盒一眼，盒子不大，但也有方巾大小。

又推了回去。

「我娘還病著，都是親戚，大舅要探病，大可以去我家，東西也可以當著我娘的面送，無須通過我。」

盧大太太道：「王妃何不打開瞧瞧？」

顧明秀看了阿蓉一眼。

阿蓉會意，打開盒子。

一支通碧綠的玉如意。

上上品，不，可以說是玉中品，饒是福康家中品眾多，也有這樣好的東西。

價值不菲，幾乎連城。

顧明秀揚眉：」不知伯外祖母是何意？此是不是喚瑩？聽說是前朝皇太后留下的。可稱傳世之寶，聽說早就失傳，沒想到今日竟然得見，外伯祖母可真大方。」

盧大太太道：「王妃有眼，確實是瑩，價可抵城，千金難買，這是老太太的心意，還請王妃笑納，老太太沒有別的意思，只希王妃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此事過後，咱們兩家還是親戚，能繼續走。」

顧明秀道：「此留在盧家，可當傳家之寶傳承下去，伯外祖母定是極喜歡此的，君子不奪人所好，大舅母還是拿回去吧，至於說，走，本就是親戚，當然還是要走的，這點不用擔心，無論如何，我娘也是盧家人，不能應為一件事，就壞了兩家的份。」

盧大太太鬆了一口氣，笑道：「王妃真大氣，聽了這番話，我心裏也寬鬆多了。」

顧明秀道：「大舅母言重了，我從來就未說過要斷絕來往的話，以後你還是我的表舅母，若無其他事的話，我要回去了，家裏孩子還著呢。」

顧明秀說著便要起，盧大太太忙攔住：「王妃，那個上門道歉的事……我去可行？」

要說盧大太太如今掌管著盧家的中饋，去，份上是夠了的。

顧明秀卻搖頭：「大舅母去也不是不行，除非你承認，當年害死三表舅和如今害我娘的人都是你，否則，只能去探病，不能道歉，你沒做過，不用替任何人道歉。」

盧大太太沒想到，竟是如此油鹽不進，嘆了口氣道：「我就實話實說了吧，老太太是不會去道歉的，那個人，倔犟得很，又強勢了一輩子，讓親自上門給一個晚輩道歉，寧願死呢，怎麼也不會拉下面子。」

顧明秀冷笑：「殺人奪子泄憤這種下作事都能作得出來，這種人，還有多面？要面子就不會做這樣私的事，裏子都不要了，還要面子做什麼，盧家老夫人的份，能讓為所為，為的保護盔甲麼？盧家就能容得了這樣的人存在？半點也不追穿懲？」

盧大太太道：「畢竟年紀大了……」

「年紀大也不是犯罪的免責牌，我並未說要將送衙門，只是讓親口承認自己的錯誤，很過份嗎？」

盧大太太尷尬地苦笑：「是倒是這麼個理兒，可掌管盧家幾十年，若讓外人知道，竟做下那種事，咱們盧家的聲譽……」

顧明秀起：「知錯能改，又能勇於承擔，這才是盧家該有的風骨和家風，一味只將私事包瞞下來，外面鮮亮麗，里一團糟，時日長久了，總有一天膿包會穿，到時候臭氣熏天就無法收拾了。」

說完，顧明秀再不多留，抬腳就走。

顧明秀回去時，沈逸夏已經回來了。

臉很平靜，顧明秀忙問：「怎麼樣？皇上可赦免了英國公府？」

沈逸夏搖頭：「不但沒赦免，還當眾宣佈，褫奪英國公的爵位，貶為庶人，大哥的世子之位也沒了，二人都被趕出軍營，暫時不許軍隊。」

顧明秀道：「那還抄家嗎？」

沈逸夏道：」查抄，不過，抄完后，沈家人還是可以回宅子裏住，只是再也不是英國公府了。」

顧明秀一陣唏噓。

英國公襲爵三代，若再傳到沈逸春手中，是第四代了，結果卻在這一代葬送，以後再也沒有英國公和英國公府了。

顧明秀擔心他難過，默默地環住他的腰，小小的子，想把溫暖給他。

「大哥和三弟怎麼辦？小五住到公主府來，以後就由咱們兩個養著，但大哥三哥總不能也跟著住到公主府里來吧，而且，大哥就要親了，這爵位突然沒了，付家只怕也會有鬆。」

沈逸夏道：「付家敢！我理親王的兄長，誰敢瞧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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