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林醉柳又下自己臉上的緒。

怕被看出來自己其實是偽裝的，雖然心裏知道這個事，但是再聽別人這樣直白地，當著自己的面講出來，林醉柳還是頗有些不自在。

「章挽公主和那王爺的認識，本就是一場意外，唉……」國師嘆了嘆氣，倒是開始講起了兩人的故事。

其實他講的這些七七八八的東西，林醉柳都知道，有些東西心裏其實比國師還要清楚，可是現在也只能勉勉強強地聽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不能說些什麼。

只不過中間聽國師講了些章挽的想法，林醉柳才知道，原來章挽曾經，廖鑾的那麼深刻。

講起這段往事，國師似乎是來了興緻，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越講越細緻，林醉柳這正主的夫人在現場聽著，只覺得尷尬。

於是便一邊聽著，一邊左顧右盼，試圖來讓自己的心稍微舒緩一些。

看著看著，倒是看見地上放著的一個簪子了。

紋路和彩都很是特別，是很樸素的紋路，彩卻大膽誇張，極富張力，第一眼看上去毫無可言，但是看得多了，竟是覺得有種獨特之。

「這簪子，是章挽的。」林醉柳輕聲自言自語道，卻毫不好奇。

畢竟是在這個地方，出現章挽的東西，林醉柳也並不覺得奇怪，只是看見這簪子之後心生慨。

此前便是因為這簪子，和廖鑾平白無故生了很多誤會和不愉快，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廖鑾對章挽的態度轉變也是極大，甚至差點把趕走。

這也是之後，間接造封消寒和淡晴宣都怪罪廖鑾的原因吧。

林醉柳上前了一步，準備拾起地上的簪子，卻被雪獅蠻橫的一撞，猝不及防地子朝一邊倒去，不由地連連幾個趔趄。

「不太妙。」

這雪獅，似乎是格外護著這東西，自己還是不為妙，反正也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了。

雪獅似乎不想讓林醉柳在此地多作停留，又轉，輕輕咬上林醉柳的角。

林醉柳皺眉。

國師還在說話，這雪獅是要把自己帶到哪兒去。

結果倒是林醉柳多想了，雪獅不過是護著章挽的東西，只是把林醉柳往邊兒上帶了帶，讓離那簪子遠一些。

「看來這雪獅，真的和章挽公主的很深厚。」林醉柳慨道。

想必章挽離開，雪獅們也傷心了很久吧，這麼靈的小傢伙。

「於是，章挽公主便有些拒絕母妃的提議了……」

國師終於是將那段往事講完了，開始講了起來林醉柳不知道的部分。

「可是章挽公主的母妃哪能善罷甘休，眼看什麼都準備好了，就差章挽公主的一個點頭答應。」

「於是便派我去勸說章挽公主，畢竟我是公主從小的老師，那時候章挽公主對我的話，還是很相信，會認真考慮考慮。」

國師細細地講著，臉上的表卻是越來越凝重。

「那時我悉心勸說公主，公主倒是給我面子，最終答應了。」

「那貴妃娘娘的提議是什麼？」林醉柳問到。

覺得，聽了這麼久，那個所謂的提議，才是重點吧。

「自打貴妃知道生出來的是個娃，是個公主以後，貴妃便開始謀劃了。」國師嘆了口氣，講到。

這麼早！

林醉柳著實有被震驚到，貴妃這個人還真是不簡單。

「貴妃找了另一個小孩，命人帶著，在背後一步一步學習章挽公主的言行舉止，為的就是等到未來那天，讓這個孩子，代替章挽公主進雪域。」

聽到這裏，林醉柳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雖說天下父母心，可是貴妃這樣的做法，未免對那一位孩子太不公平了。

等等……

若是事實當真如國師所言，林醉柳倒是忽然想到了點什麼。

「那如今的雪，其實就是當初貴妃安排的那孩子？」

「正是。」國師點點頭。

「看來，你已經見過雪了？」國師說著，眉頭倒是皺了起來。

「見過了，不過那雪看起來，似乎不大和善，脾氣也有些怪。」林醉柳一邊回憶著，一邊輕聲說道。

「這種事，就不怕被發現嗎？」林醉柳問。

即便兩個人再像，也很難瞞吧。

「梁換柱的事，南詔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出現過，大多是找一些急需要銀子的人家，買個姑娘，披上公主的裳，塞進雪域裏頭。」國師風輕雲淡地說道。

林醉柳聽得很是震驚，這麼殘忍的事，竟是可能每一年都在南詔上演啊。

「不過貴妃這個功率無疑是最高的，因為那個小孩，是從章挽一出生，貴妃就已經找好了的，只要章挽同意，此事便萬無一失。」國師看林醉柳一臉震驚，還以為在想到底是否能功的事。

「不過這中間最重要的事，便是貴妃還為南詔王生了一個皇子，此番，不僅想保得兒不進雪域，還想讓自己的皇子登基南詔王這個位置。」他繼續說道。

雪獅似乎有些困了，就那樣依偎在林醉柳邊，開始打起了呼嚕，一起一伏地，很是乖巧。

「可是若明面上讓大家看出來，自己最後沒有把兒送進雪域，那對貴妃的皇子登基，將會是很大的一個威脅啊。」

林醉柳點點頭，接過了話茬兒，這其中的道理聽得明白。

若是為一國之後，為了自己的骨，可以不顧南詔的太平，拒絕公主進雪域，守護南詔聖地。那這一國之後的位置，看上去就頗有些掉價了，自然是不可能坐上去的。

「貴妃的心思，還真是算的縝。」林醉柳緩緩搖了搖頭，不由地讚歎道。

從章挽出生就開始打點這一切，也算是忍辱負重十幾年。

只可惜到最後，誰也沒想到，章挽就那樣去世了。

即便是到了章挽公主去世，貴妃竟是狠了心，沒有公佈，畢竟若是公佈了，就等於是拿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己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

於是南詔國的公主，章挽，就那樣悄無聲息地走了，走的那天，南詔國依舊如往日一般其樂融融，歌舞昇平。

若是強說悲傷，怕只能在貴妃殿裏，四下無人的時候，才看的見一吧。

林醉柳皺了眉，總覺得章挽的死不是一場意外了。

想來，淡晴宣一定不知道，章挽去世之後，竟是經歷了這些。

但是再想想，南詔現在還有多人並不知道真正的公主已經去世了，在雪域裏頭守護聖地，保護神的，其實是個假公主？

真是荒唐。

「貴妃著實聰明，但是貴妃的心狠手辣，我是真真切切地害怕了。」國師繼續說著，聲音有些抖。

還沒有結束？

林醉柳有些意外了，難道這整件事中間，還有更令人大跌眼鏡的嗎？

「姑娘可還記得，方才我說，公主和幾隻雪獅的關係都很好？」國師開口問道，語言很是沉重。

國師方才實在是說了太多的話，林醉柳想了好一陣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什麼。

「記得。」林醉柳點點頭。

國師緩緩低下了頭。

林醉柳忽然就懂得了點什麼，一堆雪獅，可是自打自己進來雪域之後，這麼長的時間，就只看得見一隻雪獅而已。

「其他的……」林醉柳看見國師的狀態不大對勁兒，都不敢大聲問了。

「當年即便是做了完全的準備，貴妃還是擔心出意外，也不是怕別的，就是怕這意外，出在雪獅上。」好一陣兒，國師才從自己莫名低沉的緒中緩過來，抬起頭對林醉柳說到。

「所以其他的雪獅，都被殺害了嗎？」林醉柳只覺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抖。

「殺害？呵」

國師冷笑一聲。

若真是殺害這麼簡單，就好了。

當年貴妃拿著章挽的服，給那個雪，讓暗中進雪域，先是綁了最年雪獅，便是如今僅存的這一隻。

接著，讓這隻雪獅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至親被一個一個地殘忍殺害。

而且，是一天殺一隻。

整整七天，雪域不知名的小角落，每天都在上演著一出荒唐的鬧劇，每天都在流。

這些都還不算結束，最後一日，當這個小家只剩下最後一隻雪獅的時候，雪取出了前幾日冰封好的，和這隻小雪獅一起，關在了一間不見天日的屋子裏頭。

自此，三個月都沒有給那小雪獅食。

很明顯，是要著它，把那些給吃掉。

雪的目的很簡單，養出狼的雪獅，以後這敢進雪域的人就會越來越，自己的份，也就更加不容易被發現了。

可憐那個小雪獅，孤苦無依，最終卻還是活了下來。

有什麼信念在支撐呢，這個信念，就是國師。

國師全程都被蒙在鼓裏，直到最後小雪獅被關進去的時候，貴妃才淡淡地把這一切告訴國師。

換做是誰，都無法接。

一瞬間，國師額頭青筋暴起，只想衝上前去，什麼也不顧，一刀了解貴妃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