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陸舟看向這位印度小哥的時候,這位印度小哥明顯也注意到了他。
當陸舟走近了之后,他滿臉如沐春風的笑容,立刻用咖喱味的英語招呼道。
“嘿,哥們兒,你的眼不錯,你也是數論方向的?”
“算是吧。很令人……震驚的研究果,”勉強聽懂了他在說啥,陸舟看了眼那張海報,又四看了下,發現周圍并沒有人對這里興趣地樣子,便忍不住問道,“可為什麼這里沒人?”
“因為‘普林斯頓人’的傲慢與偏見,他們無法接一個土生土長的印度人在數學上擊敗了他們,甚至毫無道理地拒絕讓我上臺作報告。看來還是同在大洋一側的朋友更能理解我的心,”這位皮略黑的印度小哥咧一笑,出手,“迪讓,尼赫魯大學碩士生,你的名字?”
陸舟其實想說,我并不是很能理解你的心,因為我的研究果將在第五天的以報告會的形式展出,不過想了想,為了不刺激這外國友人,還是將這句話憋在了心里。
“陸舟,金陵大學,”沒提自己的學位,陸舟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便迫不及待問,“我可以看下你的論文嗎?”
“論文在這,不過我推薦你看那玩意兒,”拍了拍手上的一疊紙,迪讓將其丟在了旁邊,然后搬出了一大塊白板,用記號筆在上面寫寫畫畫了起來,“過程有點麻煩,但原理很簡單,你只需要聽我講解一遍,很快便能理解反推數學的奧妙。”
“反推數學?”詫異地看著這位印度小哥,陸舟忍不住吐槽道,“你是用反推數學證明的?我還以為你是研究代數數論的。”
“代數只是研究數論的工,并不是唯一途徑……我知道這句話可能讓你聽起來有點不爽,畢竟你們的張先生為代數方法證明孿生素數有界距離開了個好頭,而我拿出的這套證明方法,將意味他不但自己走進了死胡同,還帶著一群數學家一起走進了墳墓。”
陸舟無語道:“……我并沒有任何不爽,你能快點進正題嗎?”
迪讓將黑板掛了起來,回頭對陸舟得意地挑了挑眉。
“馬上就好!”
就在這位印度小哥在白板上寫寫畫畫的時候,陸舟注意到,不人將饒有興趣的視線投向這邊,并且朝著這邊靠近過來。
懷著好奇的心里,站在海報旁邊的陸舟,順著這位印度小哥的證明思路看了下去。
其實象來看,他的思路很簡單。
首先假設孿生素數是有限對,并且設最大的孿生素數對為(Pn-1,Pn)。可知Pn以的素數是有限的,設為P1、P2...Pn-1、Pn。
然后構造一個大素數P=(P1P2P3*...*Pn)+1
顯然P不能被從P1到Pn的所有素數整除,永遠余1,所以P是素數。同理可證得,P-2=(P1P2P3*...*Pn)-1顯然也是素數,被任何從P1到Pn的素數除永遠差1。
由于P是素數,P-2也是素數,倆個構一對孿生素數。
那麼問題來了,P和P-2構的孿生素數對,比最初設置的那個“最大素數對”還要大,從而否定(Pn,Pn-1)為最大孿生素數對。
就像是爬梯子一樣,無論(Pn-1,Pn)多大,永遠能找到比(Pn-1,Pn)更大的素數對。
從而推翻假設中,“孿生素數對是有限的”這一結論,反過來“孿生素數對無限”便是對的。
中間的過程還有很多,但整思路就是這樣。
陸舟將他在黑板上羅列的過程從頭看到了尾。
讓人意外的是,他沒有引用到任何現有的研究果去解決這個問題。
這種跳出框架尋求答案的思路值得提倡。
但是……
陸舟總算是明白,為什麼沒人搭理他了。
“你構建的大素數P,確實可以保證不被從P1到Pn的一系列素數整除,但前提條件是Pn是最大素數。很明顯,你掉進了一個邏輯陷阱,你如何證明Pn是已知的最大素數?”
迪讓眉一挑:“你沒看清我第一行寫的是什麼嗎?在孿生素數對有限的況下,取最大的孿生素數對(Pn-1,Pn)……”
陸舟:“2*3*5*7*11*13+1=30031。”
聽到陸舟念出這行算式的時候,旁邊圍觀的人群中,不人的臉上浮現了一恍然,還有些人明顯早就猜到了,這會兒已經忍不住小聲笑了出來。
還有人……
小聲鼓起了掌。
迪讓愣住了,覺有些不對勁,皺著眉頭問道:“什麼意思?”
陸舟嘆了口氣:“30031可以拆解為59和509兩個素數的乘積,所以這個數是合數……你是自費來的普林斯頓嗎?換我是你的教授,肯定不會幫你爭取經費。”
旁邊有人吹了聲口哨。
“好了,請你閉。”
意識到自己犯了個低級錯誤,迪讓的臉漲紅了豬肝,罵罵咧咧地一把扯下海報,將桌上的東西塞進背包。旁邊有人對他吹口哨,但他毫不理會,頭也不回地快速溜了。
陸舟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
其實他還想告訴這位印度小哥,從數理邏輯的角度分析,為什麼不能設(Pn-1,Pn)是最大的素數對,不過印度小哥很明顯不打算給他指點的機會,也只能作罷了。
沒有熱鬧可以看,人群很快就散去了。
只有一個人留了下來,正笑瞇瞇地看著他這邊。
看著這位,陸舟發現有些眼。
連服都沒換,正是昨天帶他找到酒店的那個金發小姐姐。
見陸舟看向自己這邊,莫麗娜挑了挑眉,笑著說:“第一天就干掉了一位選手?”
陸舟無奈攤手:“我只是指出他的錯誤,難道這麼做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類似的事每時每刻都在上演,”莫麗娜彎了彎角,“這里可是‘傲慢’的普林斯頓,在這里展示自己的研究果,需要的不僅僅是一顆思維敏捷的大腦,還得有一顆承力足夠強大的心臟。”
很顯然,將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從頭聽到了尾。
還真是惡趣味……
陸舟竟然沒注意到,是什麼時候站在這里的。
見陸舟沒說話,莫麗娜繼續問道:“你是現場想出來的算式?還是提前準備好,專程過來狙擊他的?”
“隨便想的,對普林斯頓的天才來說,這應該很簡單吧?”
陸舟還沒事無聊到這種程度,他學數學又不是為了到找茬。
莫麗娜眉微微抬了下:“你對天才這個單詞可能存在一些誤解,人腦比計算機的強大現是在邏輯思維和創造上,而不是對浮點數的運算。如果他的課題組有一個懂一點計算機的人,幫他窮舉法尋找下可能出現的反例,他也就不會千里迢迢跑來這里鬧個笑話了。”
陸舟:“可是沒有如果對嗎?”
“是的。”莫麗娜抿微笑,不知從哪出了一條口香糖,“要來一片嗎?”
猶豫了下,陸舟手出了一片。
“謝謝……”
雖然小時候就有人告訴他不要收下陌生人的食,不過在這里應該沒問題吧?
看到陸舟收下了口香糖,莫麗娜抿微笑。
“不客氣,既然你收下了我的小禮,那麼作為換,我希你把電子郵箱和FB賬號給我。”
“電子郵箱可以給你,FB賬號我沒有……說起來這是哪個國家的習俗嗎?”
說到一半,陸舟忽然有種自己被套路了的覺。
莫麗娜笑了笑,用開玩笑的口吻說:“不,這是紳士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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