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學站到了,在本站下車的旅客請攜帶好隨品,請按次序依次下車……”
頭頂飄來的提醒聲,將陸舟從對過去的回憶中喚醒。
與此同時,全息眼鏡打開的實景導航系統中,也印上了到站提醒的彈窗。
關掉了懸浮在面前的全息面板,陸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隨著人流向車外移,懷著激而忐忑的心踏上了他曾經揮灑過青春的地方。
然而當他前腳踏出車站,灑在臉上的那一瞬間,陸舟整個人都愣在了那。
這里……
到底是哪?
和記憶中的金陵大學完全不一樣,悉的梧桐小道不見了,草坪上飄著園藝無人機,坐落在兩旁的銀白建筑看不出是什麼功能,甚至就連教學樓的造型都整個變了樣。
推了推鼻梁上的ar眼鏡,陸舟設置了數院實驗樓的標簽,然而眼前的導航標卻分了三條指向不同的路徑。
3座實驗樓?!
看到導航系統反饋結果,陸舟頓時驚了。
啥時候數學系這麼有錢了?
就在陸舟一時間犯了難,不知道該去哪兒的時候,他的背上忽然被撞了一下。
雖然是猝不及防的一撞,但陸舟自己倒是沒啥事兒,撞他的那個人卻是差一點就摔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趕時間!”
從地上撿起了眼鏡,那不小心撞到他背上的男生連忙向他賠了聲不是,然后馬上就要走。
不過,陸舟哪里肯錯過這個機會,正準備找人問路的他,連忙一把拉住了這小子的胳膊。
“等一下同學,請問數院怎麼走?”
“數院?”那男生愣了下,看著陸舟問道,“哪門專業的?”
被這麼問了一句,陸舟下意識地口而出。
“數論……”
一聽是數論,那戴方框眼鏡的男生一瞬間回過了神來,一臉悲壯地反握住了陸舟的手。
“臥槽,我還說你是哪個院的大兄弟這麼慢騰騰的,還特麼是我們院的!面癱的課你都敢這麼磨蹭,學分不想要了嗎?!”
面癱?
陸舟微微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是咋回事,便被拉著跑了起來。
“等,等一下。”
“等什麼啊,趕走啊!”
“我的意思是……沒有什麼更方便的通工嗎?”
“在學校里頭你還想咋樣,開車飛過去麼?咳咳……你這家伙力還行啊,跑步都不帶氣的,我都特麼的……特麼的……干!你別和我說話了。”
陸舟:“……”
這不特麼的都是你一直在說話嗎?
不過你這質,才跑了幾步路就這樣,未免也太差了吧。
當陸舟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被這個這個話癆的小伙子給帶到了教學樓里,猜著上課鈴聲的點兒,踏進了一間座位呈現u型分布的階梯教室。
在后排找到了位置坐下,環視了一圈教室的陸舟,看向了旁邊那個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學生,饒有興趣地隨口問了句。
“這種大課,一般是不點名的吧?”
這個時代的學生都這麼勤了嗎?
“點名?那是啥……”
看著那小伙子臉上愣神的表,陸舟立刻猜到自己八又是犯了“冷凍人社會差異綜合癥”,于是趕忙改了口說道。
“你什麼名字。”
“張韜!”
“那臺上哪個呢?”
“孫景文教授……”眼睛一瞬間瞪的老圓,張韜不敢相信地看著陸舟說道,“我去,你連面……連他都不認識?”
聽到這個愚蠢的問題,陸舟不好意思
地笑了笑。
眼見這小伙子還算是有趣,于是順調侃了一句說。
“你猜為什麼每次開學會議,我從來不找別人要名片?”
張韜斜了他一眼。
還每次……
就你這年齡,頂天了能蹭個兩次不?
不過他倒也沒拆穿,隨口敷衍了一句。
“為什麼……”
沒有去管那語氣中的敷衍,陸舟輕輕嘆了口氣。
“因為我臉盲啊。”
咋說呢?
他不認識的人多了去,反正大家都認識他就行了。
然而,這小子顯然是把他的話當笑話聽了,撲哧地一聲捂住了肚子,夸張的搐了好一會,才別扭地直起子來。
“咳咳……哥們兒,你說話真逗,我這口氣都差點沒過來。咱要不換個虛擬社群賬號?有空一起刷珈藍帝國的星球本,和你一起下本肯定不無聊。”
陸舟神一笑,也不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指了指講臺的方向。
“開始了,咱還是好好聽講,別的東西等下課再說吧。”
臺上。
一名帶著無邊眼鏡、穿著筆樸素的正裝、表一不茍的男人,走到了講臺前。
食指在多講座上敲了兩下,一圈圈數碼狀的裂痕向四周鋪開,在墻上排開了四面白板。
陸舟總算是知道這家伙為什麼會被學生們做面癱了,因為他的表實在不怎麼富。那面部就仿佛是為了節能一樣陷了休眠,從走進教室開始,他臉上的表就沒有變過哪怕一一毫。
“今天的容可能會有些超綱,涉及到數學界當前最困難的問題,即狄利克雷l函數的所有非平凡零點是否位于復平面re(s)=12的直線上。”
“如果預習過功課的話,對這一問題應該不會陌生。該命題是陸院士在2022年圣彼得堡國際數學家大會上提出的推廣問題,常被稱作廣義黎曼猜想,同時也是我所研究的問題。”
“我的教學理念一直是如此,數學是在實踐中磨練的學科,若是不加以思考,我教給你們的東西永遠都不會變你們的東西。”
“能聽懂的盡量聽,聽不懂的錄下來,回去慢慢琢磨。”
說著,在一種學生們的唉聲嘆氣中,他轉面向了第一面白板,隨手便在上面寫下了一行算式。
這行算式讓坐在陸舟旁邊的張韜痛苦地皺起了眉頭,不過陸舟卻是悉的很。
這東西……
他在圣彼得堡的數學家大會上好像板書過來著?
“將歐拉乘積公式中的無窮級數替換為復指數s,然后設定re(s)>1時,引狄利克雷l函數……有意思。”
聽著坐在自己旁邊的這位大兄弟里的輕聲自語,張韜頓時驚了一下。
這特麼都有人能看懂?
他剛打算在學校的匿名社群上吐槽,面癱又在那兒寫些只有他自己看得懂的鳥語來著……
“ 你能看懂他寫的是什麼玩意兒?”
陸舟隨口回道。
“算是吧。”
張韜試探著問了句。
“群……群構法?”
“你在說什麼蠢話,”陸舟淡淡地斜了他一眼,“引了狄利克雷l函數之后的部分,當然是代數幾何統一理論,你見過長這樣的群構法嗎?”
問題是代數幾何統一理論我也沒見過啊……
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知,張韜面慚愧之地閉上了。
陸舟輕輕嘆了口氣,平頭論足地繼續說道。
“……還湊合,在我的印象中很有人能將這套理論理解到這種程度,就是用法死板了點,老辦法不是什麼時候都管
,再做一點變通就好了。”
一聽到這句話,張韜的臉頓時更加的慚愧了。
媽耶,同樣是裝,這咋就裝的這麼清新俗、圓潤自然、臉不紅心不跳手不抖呢?
關鍵是自己差一點就信了。
真特麼是個人才啊!
一個走神的時間,將臺上的白板已經寫滿了一面,陷沉思的孫景文教授,似乎是忘記了自己于教室之中,全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的問題上。
然而,他似乎是遇到了一點點麻煩,眉頭鎖的站在那里,仿佛在為難著什麼。
事實上,他也確實遇上了麻煩,至在陸舟的眼中是如此。
若是沒有人提醒他的話,只怕想到明天去,他也想不出來個所以然了。
很清楚這種鉆進牛角尖的覺,陸舟輕輕嘆了口氣,就在他猶豫著要不要幫幫這家伙的時候,視線忽然落在了桌角的紅按鈕上。
眼中浮起了一好奇,陸舟用食指了坐在旁邊的張韜一下,指了指那個按鈕。
“這是啥?”
“代替舉手用的,一般這種大教室會有。”
“原來如此。”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后陸舟便手按在了那按鈕上。
原本以為會有紅燈閃爍,或者提示的音效之類的現象,結果什麼都沒有。
然而陸舟很快便看見,一雙雙視線齊刷刷地看見了他這個,簡直比拿個大喇叭喊都引人注意。
目瞪口呆地看著按下按鈕的陸舟,坐在他旁邊的張韜整個人都嚇傻了,趕忙扯了一把他的袖口。
“臥槽……你不想活了?!”
在金陵大學的數學系,是個人都知道,那個面癱平日是最討厭別人打斷他的思路的。
尤其是當他的研究在關鍵階段的時候……
在這個時候打斷他起來提問,簡直和找死沒什麼兩樣。
張韜的聲音到最后越來越弱,因為就在他說話的時候,一道銳利的視線,已經從講臺上了過來……
推了推無邊框的眼睛,孫景文教授面無表地看著陸舟。
“你有問題?”
“沒,”從座位上站起來,陸舟輕輕搖了搖頭,笑了笑說,“是你有問題。”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教室一片喧嘩的聲音傳開。
一眾學生們的臉上紛紛出了或難以置信的表,看了看陸舟,又看了看站在講臺前的孫景文。
這毫不委婉的發言方式,和作死有什麼區別?
不人的臉上甚至出了幸災樂禍的表,UU看書 www.uukanshu.com等待著孫教授接下來的反應。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
只見站在臺上的孫教授并沒有如絕大多數人預期之中的那樣發火,只是皺了皺眉頭。
“……問題在哪?”
陸舟:“第24行的推論4,你在這里引微分流形的思路倒是沒什麼病,但我覺得l流形……當年陸院士在設計它的時候,多半沒有想過它會被用來解決狄利克雷l函數的問題。”
“我當然知道,”推了推眼鏡,孫景文盯著陸舟的臉,試圖看得更清楚一些,不過仍然沒有認出這張陌生的臉到底是從哪里來的,“l流形是他為解決ns方程問題準備的鑰匙,并非被用于解決狄利克雷l函數問題,但作為解決黎曼猜想的關鍵要素之一,它作為代數幾何統一理論的核心工這一點也是不可否認的。”
“你的數學史研究的不錯,但數學研究畢竟不是考古,”陸舟笑了笑,語氣溫和的說道,“可以借一張白板說話嗎?”
那孫景文教授似乎是愣了下,沒想到這學生居然是來真的。
不過他也沒說什麼,只是面
面無表的點了下頭,隨意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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