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出生的嬰兒本就弱，提前剖腹取出來的雙胞胎更需要加倍小心。

程小棠做法事搞得滿頭灰塵，特意洗漱了一遍，再換上布料綿的裳，才興沖沖地去看親手接生的第二對龍胎。

前期準備足夠充分，這次剖腹產比預計還要順利。

從周九夫人服下麻沸散到合傷口，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除了王穩婆在棲云道長和抱樸子道長合力扯開刀口時嚇暈過去之外，沒有出現其他意外。

正午時，兩個孩子就已經吃上了人生第一餐，滋滋睡去。

由于棲云道長前一晚的強姿態，周家人和顧念薇都以為自己真要在月出觀住滿五天。便是約聽到啼哭聲，也以為是李氏的一雙兒。

生產順利，程小棠準備的罐子和包人甲乙丙丁就沒用上，得以進行方案二。

就是不知道對飽驚嚇的周五老爺等人來說，是被更可怕，還是誤以為自己的用來做法更可怕。

今日之后，他們再想對周九夫人和兩個孩子做什麼，起碼能多一層顧慮。

不枉費后廚殺了十二只，才攢出滿滿的五罐。

程小棠先去探麻沸散藥效剛褪去的周九夫人，在棲云道長的指導下扎了一套止疼針，再跟著王穩婆學習惡的手法。

周九夫人曾經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如今能親自養孩子長大，再疼也不覺得難以忍。

若不是實在撐不住，恨不能行三拜九叩表達謝意。

程小棠見周九夫人眼里的芒過于亮了，趕提醒道：“九夫人，切記不能太激，對傷口恢復不好。”

“你可別松懈，傷口要養好比坐月子還久呢。”

棲云道長的剖腹的經驗有限，為求穩妥，周九夫人肚子上的傷口足有五寸多。所幸以后不用再生孩子，可以慢慢調養。

周九夫人聽話地點頭，激道：“多謝程小大夫，我都聽您的。”

下一刻，又眼地著程小棠，小心翼翼地詢問，“我上有傷，平時能抱孩子們嗎？會不會影響到孩子？”

程小棠回憶了下看過的醫，肯定道：“當然可以。小嬰兒最需要母親的懷抱。”

要不是周九夫人虛弱不能自產水，還想建議母喂養來著。

幸好周府不差錢，早早就準備了娘，差別也不大。

程小棠又安了周九夫人幾句，開始仔細地詢問各的。

當初苗氏剖腹的況太復雜，毒素極大影響了的靈敏度。嚴格來說，周九夫人的這次剖腹才有參考意義。

有些問題，為男子的棲云道長和抱樸子道長就算問了，周九夫人也可能出于難以如實作答。

程小棠本就打算整理出一本產后護理的書，事無巨細地記了好幾頁紙。在周九夫人困倦之前，意猶未盡地打住。

剛走出產房，守在院子里的莫琛就投來關切的眼神。

哪怕親手送過一次藥進屋，他還是還沒有真實。被那麼多名醫宣判死刑的周九夫人，竟然這麼輕松就趟過了鬼門關。

他甚至沒聽到尋常婦人生產時的痛呼聲。

程小棠心地遞了一份周九夫人的最新脈案給莫琛，一本正經地囑咐道：“玄機，學醫要從讀懂脈案做起，拿去好好學。”

最麻煩的忙都幫了，多寫一份脈案就讓人開心，何樂而不為。

看著小姑娘輕松俏皮的模樣，莫琛的心緩緩地落到了實地，出一個淳厚的笑容，“是，小師叔。”

“玄機必定不負所。”

應棲云道長要求，樞院指揮使今日在三百里之外的封州現，與當地員打了個模糊的照面。

莫琛做事向來縝，讓人發現行蹤還不夠。

他已經做好安排，樞院的人將于在三日，破獲一起封州轄區販賣私鹽的案子，再帶著犯人一起上京問罪。

如此一來，向皇帝稟報案時，就避免不了在日期上有所欺瞞。

這是莫琛送給棲云道長和程小棠的把柄，以示誠意。

他出京城的時候，文昭儀還是文婕妤，且尚未懷上龍種，因此沒能考慮到剖腹取子功會帶來的危機。

將恩人置于風口浪尖，非君子所為。

因此當棲云道長提出要求時，莫琛只覺得愧疚不安，毫沒有怨言。

反倒是棲云道長沒想到他能做到這份上，難得有些不好意思，主保證周九夫人可以在月出觀安穩地做完月子。

莫琛自是激不盡，又送了程小棠一枚私人令牌，隨時可以去錢莊兌換銀錢。

封州路途遙遠，他能留在月出觀的時間已經不足一日，希程小棠可以多照顧周九夫人一些，在吃穿用度上都用最好的。

程小棠踏進隔壁房間時，周老夫人正抱著小一些的小孫，眼中的慈之滿得快要溢出來，“程小大夫來啦？快看我們囡囡多會長。”

“大眼睛，高鼻梁，跟爹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桂嬤嬤在旁笑道：“老話都說娃像爹有福氣，小小姐是天生的貴命。”

別說程小棠沒見過周九老爺，就是剛盯著周九夫人對比的時候，也沒從兩個皺的小嬰兒臉上看出五的相似之。

不過能看到周老夫人對小孫的重視，很愿意附和幾句，哄老人家多疼幾分。

一出生就沒了父親，祖父遠在京城，外祖家也靠不上，兄妹二人未來在周府最大的依仗就是祖母的照拂。

尤其是哥哥，在周大老爺沒有兒子之前，會非常危險。

不止當家主母容不下，有心爭奪家主之位的周五老爺也將視其為眼中釘中刺。

想到這里，程小棠主跟周老夫人解釋了抱樸子道長開壇作法的前因后果，七分真三分假地消除心中的芥。

“總而言之，喜鵲再次報喜，說明祈福之法已生效。”

“脈相連的親人，都能獲得益。”

這套說辭是老江湖抱樸子道長琢磨出來的，經多次驗證，最適合苦于家宅不寧的長輩。

周老夫人的確被之前的陣法嚇到了，看到平安無事的小兒媳和孫子孫后，才沒那麼擔心。聽程小棠說完，不管心有幾分信，都表現出了十分。

程小棠也無意深究，忙活了一天沒正經吃飯，敏銳地聞到燉湯的香氣。

師門上下齊心，解決了一樁大事，迎來兩條小生命，值得慶祝。

以棲云道長為首，大家坐在一起邊討論醫理，邊喝湯補子，其樂融融。

程小棠吃得小肚子滾圓，算了算時辰，周大夫人一行人應該已經回到了城里，十有八九在瘋狂地找高人詢問有關于的法事。

以他們的行事作風，必定不會放過月出觀。

果不其然，第二日一早，抱樸子道長行巫蠱之的謠言就傳得滿城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