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父在廖家待到中午還沒回來，只平安回來拿了一壇酒去。

田薇放了心，這是要和廖先生喝酒了，說明互相之間談得很高興。

廖氏也踏實了許多，正如高婆子所言，高門大戶的兒媳肯定是不好相的，廖姝就不同了，剛好符合的要求。

出書香，溫厚文靜，又是田秉喜歡的，將來就算田秉走得高，也不至于上不了臺面，真正良配。

田父傍晚時分才由邵璟、平安扶著回來，醉眼朦朧的，看得出來心不錯。

田秉迎上去換下邵璟，卻不好意思問況，只紅了臉憋著。

田父瞅他一眼，也不說話，倒下去就睡了。

田秉急得，恨不得用涼水把他爹潑醒，一口氣問個明白。

田薇忍著笑意把他勸走：“這麼沉不住氣，可不行啊。”

邵璟也寬他的心：“二哥，我今天一直在外讀書，聽見師父和伯父相談甚歡，就算不是好消息，也一定沒有壞消息。”

田秉聽到這話更加不安：“什麼不是好消息，也沒有壞消息？沒有好消息，那就是壞消息！”

“嘖嘖……”田薇笑出聲來：“這麼著急？平時不是害的？”

田秉瞪一眼，紅著臉走了。

邵璟踮了腳尖湊到田薇耳邊，小聲道：“伯父知道我們打跑劉書生的事了！”

田薇大吃一驚：“啊？誰告訴他的？阿斗？”

邵璟搖頭：“是先生自己說的。先生說，君子無不可言之事。”

這是田薇完全沒料到的，不過仔細想想，兩家人是結親不是結仇，就算田父現在不知道那件事，將來有一天也會知道。

與其到時候搞得飛狗跳仇人，不如現在就說清楚，你我愿，無話可說。

田秉可以不在意，田父卻未必，友人的兒曾與人私奔過，和自己的兒媳曾經與人私奔過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

田薇想到田父瞅田秉那一眼，心直往下沉。

忽聽邵璟道：“阿姐，你覺著先生說了好，還是不說的好？”

田薇嘆氣：“可能還是說了好吧。”

邵璟就道：“那我若是有些事，不說比說了更好，所以沒告訴你，你會怪我瞞嗎？”

“你有什麼事瞞著我？”田薇轉眸看去，但見邵璟眼睛亮亮的，眼里滿是認真。

邵璟道：“我是說如果。”

田薇想了想，道：“不必事事都告訴我，我只是你的阿姐而已。”

“只是阿姐而已。”邵璟看著田薇遠去的背影，低聲輕喃。

界限劃得好分明，是真的不想再和他有瓜葛吧？

次日清早，田父酒醒瞌睡飽，這才慢吞吞地道：“廖先生是個心寬的，并不在意高婆子的事，但我和他提了阿秉的親事，他并沒有答應。”

田秉頓時白了臉，呆呆地坐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田薇忙道：“是先生不樂意，還是阿姝姐姐不樂意？”

田父道：“廖先生雖然沒答應，但也沒拒絕，只說還想再留阿姝兩年，阿秉的年紀也不大，不著急。”

謝氏白了田父一眼：“一句話要分兩句說，看把孩子急得。依我看，這應該是覺著阿秉還不錯，但慎重起見，想再看看的意思。”

田薇聽下來，覺著田父雖然知道了真相，卻也不是很反這門親事，就笑道：“那就是想看二哥后續讀書做人做事好不好咯，所以二哥要加倍努力呀！”

田秉紅著臉低下頭，微不可聞地道：“我會努力的。”

傾飯畢，田父站起來，木著臉往隔壁去：“阿秉、阿薇你們來，我有話要問你們。”

來了！田薇心口一跳，朝田秉猛使眼。

田秉了陣腳：“怎麼辦？”

田薇小聲道：“看我眼行事。”

兄妹二人剛踏進房門，就聽田父猛喝一聲：“跪下！”

二人俱是被嚇得一抖，乖順地跪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瞞著我做那樣的事！還裝肚子疼！還裝頭疼！你們到底有多事瞞著我？”

田父越說越生氣，大步沖過來，揚起手要打人。

田薇見那扇大的掌就在自己頭上，嚇得直眨眼睛，卻見那掌在半空里轉個彎，“啪”的一聲落到二哥背上。

田秉被打得一個趔趄，痛得臉都變形了，卻咬著牙沒出聲，默默地又跪直了。

田父見他倔強，氣得又是兩掌。

這偏心，就連田薇都看不下去了，跳起來拉住田父的手：“都是我的主意，阿爹不要打二哥，打我吧。”

田父瞪：“我就要打他，讓你心疼，讓你愧，讓你難！”

田薇：“……”

田秉弱弱地道：“阿爹，您確定不是因為打了阿薇您難，所以才總打我的嗎？”

“臭小子！還敢頂！看我打不死你！你妹妹那麼小，就算有錯也是你沒管好！”田父暴跳如雷，又要打人。

田薇掛在田父的胳膊上，田秉：“二哥快跑啊！”

爹太偏心了，偏到都不好意思了。

“你敢！敢出門半步，以后都別想娶媳婦了！”田父大。真是的，他怎麼就生了這麼兩個不省心的東西。

田秉本來一只腳已經邁出門檻，聞言生生折回來，老老實實站在田父面前等著挨打。

最是怕疼的人，為了廖姝，竟然愿意乖乖挨打。

田父看著他的樣子，又氣又難，半晌，嘆一口氣：“罷了，兒都是債，你要娶，我也沒辦法，不過你要想清楚了，開弓沒有回頭箭，若是將來你們了，你卻又為了這事兒不高興為難，不好好過日子，那我饒不得你。”

田秉道：“我想清楚了的。阿爹，我不是隨便說說，也不是心來。”

田父道：“過兩年再說！”

田秉：“……”

田父再瞪田薇：“到底怎麼回事？說來聽！”

田薇只好著頭皮，將當初的事說了一遍，總結為，看不慣劉書生欺騙廖姝，所以才領頭干了那麼一件事。

所有的主意都是的，所有的錯都是的，和其他人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