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管事追問:“什麼名家高手?”
邵璟道:“草微山人。”
田秉汗,草頭加上微字,不就是“薇”麼?這牛吹得真好。
陳管事抓腦殼:“沒聽說過呀!”
邵璟湊近他,輕聲道:“你肯定沒聽說過,因為這位高手不想讓人知道在干私活兒!你仔細看看這釉,這市面上能找出這樣好的貨嗎?貢瓷還差不多!”
陳管事立刻懂了,這瓷像瞧著是汝瓷的月白釉,盈如脂,均勻潤華,當然是名工巧匠之作。
所以肯定是田家窯場里燒制貢瓷的老師傅悄悄做的私活兒。
陳管事聰明的笑了:“知道!這就是個非常有名的名家!”
番邦人不知道這些,還不是憑著他一張說,只要東西賣得好,不是名家也能炒名家。
邵璟很滿意,袖著手道:“那就給你了。”
陳管事親自手,將金銀飾過的瓷和瓷像放的錦盒之中,擺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又吩咐伙計:“去把金姐兒請來!”
伙計一聽,興萬分,飛奔而去,險些把帽子都跑掉。
陳管事這才問邵璟:“二位吃飯了麼?”
邵璟道:“你不必管我們,我們就在對面茶樓里吃些東西,看你賣貨!”
陳管事曉得他要看自己的本領,拳掌:“二位等著瞧吧!”
邵璟拉了田秉一同往對面茶樓里去,了些吃食茶水,讓平安和如意也跟著坐下一起吃。
沒有多久,只見伙計領著一個裝扮妖嬈的子回來,將一張方桌放在門口,再拿起一面銅鑼使勁一敲。
那子一躍而上,立在桌上清清嗓子,邊舞邊唱,歌聲穿云裂金,優異常。
原本熱鬧的街道突然間靜下來,許多人回頭看了片刻,紛紛涌了過來,其中便有許多番商。
一曲終了,那子接過銅鑼邊敲邊賣東西:“噯!前朝傳下來的金銀鑲嵌瓷啦……貢宮中的制描金瓷像啦……絕倫,世間有,送人自用兩者皆宜,擁有一個與眾不同,擁有一套非富即貴……”
好些人圍到貨架前,紛紛詢價。
田秉真是大開眼界:“這是……”
“這歌賣,是從臨安那邊傳來的法子。”邵璟微笑著喝了一口茶,道:“這位陳掌柜不錯呀。”
田秉奇怪道:“你為何與他那樣悉?”
邵璟道:“不是我與他,而是錢與他,我和他商量過,代賣貨給他半。”
田秉真誠贊道:“阿璟,你真能干!”
吃飽喝足,邵璟個懶腰:“我們去找腳店休息。”
忽見鋪子的伙計狂奔而來:“二位客,好事來了!快隨小的來!”
田秉急道:“什麼事?”
伙計笑道:“大主顧來了!有人看上你們的東西,各品都要預定二十套呢!”
二十套?算瓷像,那就是九百六十只,每只三兩銀,合起來就是二千八百八十兩銀子,此外瓷還沒算在……
田秉驚喜至極,邵璟拉他一把,低聲道:“不慌,要有大家風范。”
大家風范?那好難的!田秉只能死死咬著,用疼痛提醒自己不要笑出來。
邵璟慢悠悠地走過去,果然看見幾個扶桑商人站在鋪子里,圍著陳管事嘰嘰咕咕說個不停,說的全是扶桑話。
田秉略通幾句扶桑語,依稀聽到陳管事說道:“三……不能了。”
果然是三兩銀啊,二千八百八,多吉利的數字!田秉激得和邵璟使勁眼睛。
邵璟照舊一臉天真,笑瞇瞇地聽著。
陳管事和扶桑商人經過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之后,回頭說道:“二位,他們不肯再給高價了,我口水說干,也只肯給到三兩銀子一只。二位樂不樂意賣?”
田秉正要答應,邵璟把他拉到一旁低聲道:“你這樣……”
片刻后,田秉走過去拿起一只鑲金邊蓮花碗,回笑看著扶桑商人道:“このお椀は好きですか?”
扶桑商人大笑起來:“好き好き。”
陳管事愣住,看看邵璟又看看田秉,尬笑道:“原來你們都懂扶桑話?”
邵璟微笑:“畢竟我們都是廖先生的弟子,掌柜的扶桑話說得不錯,流利的。”
都懂?那自己剛才做的事豈不是都被他們看了去?陳管事額頭浸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道:“這個價太低!我再和他們談談!”
邵璟淡淡點頭。
不一會兒,陳管事回來,多了幾分諂討好的笑:“我告訴他們,定制的必須加價,所以是三兩三錢銀子一只,那些瓷也要,這是報價……”
邵璟接過報價單看了一遍,給田秉:“二哥,你做主。”
報的價還算公道,田秉當場拍了板:“就這樣吧。”
陳管事一把冷汗,又去和扶桑商人洽談收定金,再回來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小的來安排二位的住,如何?”
“那就有勞你了。”邵璟指著貨架上陳列的瓷和瓷像:“這些不許賣,就在這陳列著,可以訂貨,急活要加價,不急的不加,瓷像統一定價三兩三一只,一套十二只三十兩,叟無欺。”
“是,是。”陳管事了伙計送他們去腳店休息。
田秉生氣:“這商,剛才若不是你懂得扶桑話,曉得他一直談的都是三兩三一只,我就要上了他的賊當,白他多吞三錢銀子!”
邵璟道:“沒什麼好氣的,慢慢地他就知道我們的厲害了。”
田秉雙眼冒:“阿璟,你好能干!都是一樣跟著先生,我比你還大,為什麼沒有你學得那麼快,那麼多?”
邵璟道:“二哥跟著先生的時間沒我多啊。你日常還要跟著伯父打理窯場的事,太忙。”
田秉道:“你不必安我,我知道自己的斤兩,只要你和阿薇好,我就很知足了!”
邵璟嘆道:“二哥,阿姐這次要是跟著我們來就好了。”
田秉也想家里了:“不知家中現在是個什麼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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