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錦程走了過去，手里拿著的鐵盒看著很舊，著土綠的漆，不像什麼貴重的古董玩意，如果不是因為這盒子是從裴家這樣的門戶里拿出來的，必然覺得又舊又土。但這卻是裴立用了幾十年的茶盒，從未換過高檔漂亮的儲茶容。

打開蓋子，裴錦程一聲不響的泡茶，茶杯端到堂上主座中間的幾位上，“爺爺，您喝茶。”將申老爺子那杯鐵觀音端起來遞到傭人手中。

申老爺子深凝一眼裴錦程，真是清減不，“錦程，你坐吧。”

沁園正堂是老式的中式格局，正堂主位兩個，中間一個桌幾，正對堂門。

堂門正對主座的道，空著。兩旁幾張客椅相對列放，裴錦程微一欠，坐在和申凱相對的客位上。

“爺爺，阿璇近段時間可玩開心了若是玩得差不多了，您能否讓先回一趟家，若再要出去，春節時，我們再出去旅游好了。”裴錦程思量再三，還是說了出來，不知道什麼樣的方式好些，威利顯然是不行的，可是轉來轉去又當如何不如就當是真的出去玩了吧。

申凱睨見裴錦程看自己爺爺時的目，虔誠正然，心里一嘆，若不是妹妹覺得不幸福，裴家這家世，是再好不過了。但沒有什麼能跟妹妹的幸福相提并論。

裴家這樣的門第，很多事都不是他們申家能夠干涉，若要干涉，除非當初妹妹沒有傷過裴錦程，可偏偏申家欠了裴家。打落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如今妹妹愿意用更名換姓的方式遠走，家里的人便已經知道是忍到了極限，不管如何，這婚，還是要離才行。

申老爺子看一眼申凱：“老大。”

裴錦程聽著這一聲，便看向申凱，與之目相接，申凱輕抿一下，“錦程，小五覺得你們這段婚姻沒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

裴錦程的手握在中式的木椅扶手上，后一松，腔里的結氣從牙中吁出，盡量讓自己面如常，“大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裴立低喝一聲，“錦程”

申凱擰一瞬眉，展開道，“錦程，小五并不想傷害裴家人，所以才會面的將你的婚禮辦完，不想上訴，弄得裴家為別人議論的對象，所以才選擇了這樣的方式，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

“上訴”裴錦程瞳仁倏然一亮，騰地站起來，“好，你讓起訴咱們法庭見”

申凱的口氣一直緩淡，似乎本不忍心跟裴錦程斗，“錦程，你知道的，即使上訴，也可以給代理律師。”

裴立這次聲音微重，“錦程坐下”

裴錦程坐下，他知道自己再無法裝聾作啞，“那就免談，讓回來跟我說。”

“我們也不知道在哪里，甚至沒有聯系。”申凱道。

裴錦程不可思議的看著申凱真誠無謊的眸，怒焰斗漲，“你們是的親人居然不知道就這樣放走”

“小五長大了，能決定的事，必然已經都想好了，已經26歲，不再是16歲，不會著，凍著。”

裴錦程語淡微嘲，“你們真想得開。”

裴立飲茶闔蓋后，“錦程，對人要有禮貌。”

申凱看裴錦程在吸氣，繼續道，“你和白珊已經正式注冊，而你和小五注冊的時候，并未更換國藉，注冊地也是中國，小五只要起訴離婚，必然勝訴。但不想弄那個樣子，希你能明白。”

“我不明白”裴錦程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他只知道申璇不要這個家了，走得干干凈凈的，所謂的給他保留面，不過是怕他阻止的出走才出此下策的他才不怕起訴他覺到自己的額角有什麼在突突的跳，跳得快從太蹦噠出來了，方才的禮貌已經死到了大西洋，換來的是龍卷風的怒吼“我才不怕起訴你不要像只烏一樣在殼里，要起訴就回來，把我告上法庭來起訴”

裴立桌子一拍，茶碗在桌幾上“當叮叮”的起著音，有茶水甩在了桌面上，傭人立時拿起桌布，過去抹。

老人眼震攝力極強的眸，“裴錦程注意你的態度”

裴錦程默了默，他背往后一靠，隔著西裝料在木椅背上，他覺自己最近骨頭突了些，硌得有些疼，但即便如此，他也依舊靠著，疼點還好些，免得失了理智

雙目闔起來，開始消極抵抗，不再與申凱談。

申凱也到很無奈，他和爺爺是裴立打

電話過來的，應該說是在電話里協商后在g城面。

到了裴家，裴立親自接待，過來之前他和爺爺都做好了裴家然大怒的種種方式，但是爺爺疼極了小五，就算再把那座金礦給裴家也是愿意的，雖然失而復得更不愿失去。

可沒有人不愿意小五幸福。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裴立的態度一直很好，禮貌，誠懇，言辭間沒有威脅，沒有迫，甚至沒有一點點責備的意思，唯一一句讓他覺得話里有話的那句，便是說到裴錦程禮貌的時候，“我們錦程啊，也是個吊二郎當的家伙，別看這時候懂點禮貌，那也是因為你們是阿璇的家人。”

唯獨這句，讓他有了些異樣的覺。

坐在這個正堂里，他再也不能像上次坐在主宅餐桌上時的心一樣，那時總覺得妹妹了委屈，該還的都還了，一心想讓妹妹以后的生活開心快樂。

可這次，坐在這里，他便想到了四年前。

他帶著江釗和秦老爺子從海城趕過來，磕頭下跪的準備都做好了，而這個老人給他的不是不震撼的

想當年，小五因為被g城裴家拘，爺爺當即便一病不起，若不是家里幾個小輩天天番著勸著，撒討好求爺爺一定為了他們將養著些，爺爺怕是都被那事給弄得待過去了。

可當時他在這個正堂里看到的裴立是什麼樣子嫡長孫了植人，他卻在沁園的正堂接待從海城秦家過來的客人，爽笑熱的與秦老爺子握手，笑談養生。

爺爺在失去小五的這三年，茶飯不思，骨瘦如柴。

而當他在海城關注裴家產業的時候，經常看到一些裴立的照片，他一如當年的紅滿面，氣勢人

當年這個老人兇狠發話，“千億我孫子就值千億我分文不要，就要秉公理”

如今這個老人說，“是我們錦程拖累了阿璇幾年大好青春，事都已經過了，走到今天這步，大家能坐在一起好好說話，就已經說明了沒有誰對誰錯，阿璇犯的錯，已經彌補了，你跟說，不要有太多負擔，不欠裴家什麼了。”

一個人，到底是強大到什麼程度，他才可以做到這樣心氣度還有如此高強的抗能力

如今坐在這里，他覺得申家果真小人了，四年前明明答應了將小五的一生送在裴家，做牛做馬都愿意。

明明是申家同意了的。

面對這樣的心境，申凱話在間，再難開口。

裴立了一眼生叔，一抬下，生叔欠退到一旁的側屋。

當生叔拿來文件袋過來遞到裴立手上后，又退到了裴立旁。

裴立將文件袋順手遞到申老爺子手里，“老申，這個是上次申家礦難的時候，轉到錦程名下的份，有權轉讓協議，你過一下目。”

申老爺子一推，“老裴，這個東西，就留在這邊。”

裴立溫和搖頭，“不用，我們裴家不擅經營礦業，你也看到了，那個金礦我們也弄不來，給我們也是浪費，而且這個份當時就說好的，只是暫時放在錦程名下，如今事態已經平息，就不需要了。”

申凱睞一眼一直闔目穩氣的裴錦程，馬上轉眸看向裴立，“裴爺爺，當時加害錦程的兇手還沒查出來，我和錦程商量過，這份就放在他名下，我們”

裴立擺了擺手，大度笑道，“阿凱，那件事謝謝你幫忙查，以后就到我手上吧，這個份還是落回申家，裴家查，不會影響到申家產業在你初初任職期間被曝的影響。”

申凱覺得有些沉重，莫名的沉重，還很抑

裴立補充道，“如果你們不同意拿回去，這個婚，我就”話停在這里，眸里是暗示的，把文件袋放申老爺子的手里，“簽字吧。”

生叔將已經準備好的筆遞給申老爺子，靜謐許久后，正堂里有沙沙的鋼筆走在紙張上的聲音。

裴立再看一眼生叔，生叔進側屋又拿出一個三指厚的手線老式帳本的東西，裴立接過后，側把本子放在桌面上，一頁頁的翻著，“老申，今天我把阿璇的名字給你看一下，下午我會通知裴家所有的近遠親過來，把阿璇的名字從裴家的家譜上去除，你告訴阿璇，不欠裴家什麼，以后自由了，再不是裴家的人申裴兩家從此后互不相欠，從此后無恩無仇，但從此后也不再往來”

“轟”天空似乎響了一個大驚雷炸暈了所有人的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