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步卒步伐放慢,甚至變得遲疑起來,這更加危險。
伴隨著軍們的怒吼呵斥,一度遲疑的建州披甲兵們終於又開始加速,他們必須要搶在虎蹲炮羣再度發威之前近敵軍,避開對方打擊鋒芒。
站在高用千里鏡觀戰的努爾哈赤心懸,忍不住想要嘆氣,但是卻又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士卒已經表現足夠好了。
面對這一波宛如晴天霹靂的轟擊,依然沒有潰散,仍然能扛住打擊,繼續衝鋒,換了周軍能做到麼?
這值得驕傲,但是卻未必能帶來勝利。
勝敗取決於周軍這種火炮和火銃相結合的作戰方式能不能完無缺的結合起來,取決於周軍在發揮火威力上能不能做到高節奏和高殺傷力的結合。
但殘酷的現實很快又給了努爾哈赤沉重一擊。
變雁形攻擊陣型的火銃手們只用了很短時間就完了陣型變換,再一攢轟響,完地遮掩住了虎蹲炮羣在重新清理炮膛和填塞裝藥裝彈這一過程。
重型火銃的威力在這個時候也現得淋漓盡致,而指揮的準指揮,尤其是富有層次的狙擊,也使得每每衝鋒在最前端的建州披甲兵並非就遭遇了所有火力的傾瀉,而是整個建州披甲兵奔跑形的一個羣幾乎都按照接近的比例承打擊。
這樣均衡的火力佈置,可以最高效地打擊整個建州軍的衝鋒集羣。
如同一層一層剝掉筍殼的竹筍,從最開始衝鋒時的厚重飽滿,奔行中途過程中不斷被一層接一層的剝掉,然後在遭遇虎蹲炮的洗禮,褪掉一大塊,然後再度接上火銃打擊,到最後你會駭然地發現,一千多人的衝鋒集羣只剩下寥寥不到三百人了。
這個悲壯悽慘的結果是在第二虎蹲炮發出怒吼暴擊時實現的。
如此近距離的怒焰噴橫掃了整個正面的披甲兵,哀嚎聲中,橫飛,仆地一片,無數人倒下不能再起,當然亦有人是不敢再起。
饒是意志堅定的建州披甲銳再遭遇瞭如此一擊之後,也鬥志也搖了,這是活生生的鐵與火的洗禮,之軀如何能抗衡?
步履混,步速減慢,三百餘人至近前,依然證明了這一支建州銳不愧是建州軍中的當家部隊,但他們也只能走到這一步了。
從側後方用上的刀盾兵和長矛兵接下了這一陣,擋在了完任務的虎蹲炮羣前,與建州軍展開了搏。
這無疑是建州軍所擅長的,但是在這一時刻,卻會爲他們的噩夢。
兩側的火銃手一連串的補,繼續從側翼來打擊著還來不及徹底和大周刀盾兵和長矛手混戰在一起的披甲兵,三百餘人瞬間就只剩下了兩百人不到,這連續的補從側翼再度殺傷,讓這樣一支原本足夠捅穿一切的銳衝鋒陣變了強弩之末。
唯一讓努爾哈赤到安的是從側後方發起的騎兵攻勢取得了一定效,雖然周軍的騎兵竭力阻截,但是建州騎兵依然兇狠地突破了其防線,繞行至周軍後方,準備從後方發衝擊。
不過周軍主將顯然也對這一形有所預料,火銃手們的迅速移陣型,在很短時間就組建起了防陣型,還沒有等建州騎兵發起攻勢,他們的第一攢就開始打響。
但這種尋常火銃的在變換陣型時有著快節奏節約時間的優勢,但其威力缺遠無法和重型火銃相比,這種攢帶來的傷害仍然是建州騎兵可以接的。
圖布里一個輕靈的附,儘可能地躲避著對方陣型中噴的彈丸,霹靂炒豆般的脆響聲中,自己周邊兩名夥伴墜馬落下,而另一名的戰馬則哀鳴著翻滾撲地,斷了自己的主人大,痛得圖布里最要好的夥伴鰲林忍不住大起來。
只不過這個時候圖布里對倒下的鰲林也是無可奈何,這種形下他沒辦法去幫鰲林一把,他能做的就是最快速度衝擊到對方陣線,用自己的戰刀狠狠收割他們的命,讓他們爲此付出代價。
輕輕一夾馬腹,下戰馬靈活地一躍,繞過前方倒地的戰友,擺在面前可以看到對方驚惶的面孔和還在收起的火銃,這幫傢伙在幹什麼?還以爲能阻擋自己的砍殺屠戮麼?
圖布里心無比的,手中的戰刀已經揮舞如風,惡狠狠地向著前端勐撲而去。
戰刀很輕鬆地斬斷了對方剛來得及舉起的火銃,讓圖布里稍稍有些警惕的是那火銃前端居然有一支閃耀著烏的三棱刺刀,只不過這個傢伙作太慢,纔沒有來得及突刺,就被自己斬斷,當然付出的代價還有他的連肩膀帶胳膊的。
略略一帶馬繮,圖布里又是一個側回噼,慘聲中又一名周軍士卒倒在了圖布里的戰刀下,但圖布里眼角餘也瞥見了危機。
一名周軍士卒一個標準的據槍突刺,邁前一步對準圖布里腰肋就是一個衝刺。
圖布里猝不及防之下,完全依靠下意識地閃避,扭腰收腹,躲過這一刺,然後戰刀從下往上一,頓時將對方的火銃帶刺噼開,就勢又是一個反手側噼,將這個差點兒就要自己命的周兵砍翻在地。
但圖布里的好運也僅止於此了,當他揮刀將那名意襲擊他的周軍士兵砍翻在地的時候,另外一名周軍士卒已經從馬首的另一個方向,輕靈的一刺,因爲被馬頸項遮住了視線,這個小個子周軍士兵那輕巧的一刺正好穿過馬繮和馬頸項之間的空隙,扎他的腰腹下。
鐵葉甲也不能阻擋住這種專門用於捅刺的三棱軍刺,暗紅的鮮瞬間就從他腹下噴涌而出。
還沒有來得及從砍翻那名周軍士卒的得意快活中回過味來的圖布里只覺腹下一涼,勐一低頭再看,勐地濺起,險些衝到他臉上,就像是被了嵴樑一般,頓覺全一,彷彿上的氣一下子泄了出去,變得踏踏的,不控制地落下來。
無數個相似的場景在戰場上不斷上演,無論是努爾哈赤還是劉東?都面無表地通過千里鏡觀察著這些場面,甚至連眼睛都懶得多眨一下。
每一刻都有無數人在死去,同樣也有無數人收割著對方的命。
建州突騎的機能力和陣型變換能力要勝於周軍騎兵,但是這並不足以逆轉態勢,當他們衝破周軍騎兵阻擊向著目標――周軍步軍發起衝鋒時,周軍的火銃兵基本上都能完一個大概的防陣型,並開始用火銃予以還擊。
哪怕是騎兵衝火銃兵陣中,火銃兵也並非毫無還手之力,三棱刺能夠在最短時間裝上火銃前端,變一個差強人意的長矛,而且三棱鋒刺的抗折斷能力也不差,捅刺目標三五下毫無問題。
整個戰場就是由無數個這種小戰場組合起來的,只不過更大的戰場可能是有五六個甚至七八個這種戰場組,小一些的則是兩三個或者就是一個單個戰場,在這種缺乏足夠通訊工的況下,也許最遠端戰場都已經結束,而另一端的戰場纔開始進搏。
但無論是哪一方,無論是努爾哈赤還是馮紫英和劉東?,都意識到這場戰事各自都已經深陷其中,無法擺,或者說誰也沒有魄力或者說能力來把自己一方撤出來,那隻會導致更大的失敗,這種形下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手中掌握的力量選擇最合適的時候投進去。
努爾哈赤收回千里鏡。
正藍旗這一部的戰事不順,這似乎象徵著整個建州軍在這一場戰爭中的折反映。
雖然並非毫無所得,但是從總上來說,仍然是居於劣勢,如果沒有其他意外或者特別的因素介進來,這場戰事仍然會以一種更有利於周軍的結局結束。
也就是說,最終周軍會付出很大代價,但是這份代價他們承得起,而建州軍將進一步喪失主權,不得不退回到沉,甚至需要考慮是不是放棄沉以便於用空間來換取時間,更多的戰略兵力被圍困在沉。
“白奇策那邊如何?”努爾哈赤的語氣裡多了幾分沉。
何和禮深吸了一口氣,踏上一步:“大汗,白奇策一部只有一千餘人,雖說他居於中軍,但是數量太,就算是突然反水,恐怕要也不足以改變局面,我們不能抱太大希。”
“我知道。”努爾哈赤擺擺手,“我還不至於把這一戰的勝負寄託在他上,但是他這一部的反水,也許能爲我們創造一個突破的契機。”
何和禮微微一怔之後,低聲音:“大汗要把親兵用上了?”
努爾哈赤沉默了一下,沒有作聲,等了一陣後才緩緩道:“這等時候,親兵也好,其他八旗兵也好,還有什麼區別麼?就是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和最關鍵的地方,只要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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