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八這日，沈鹿竹肚子里的孩子終于在眾人的期盼中降生了！

初八一早，沈鹿竹同往常一樣，起吃過早飯后，便由褚義扶著在屋里的地上，慢慢散步消食，這是沈母告訴的法子，不僅能幫助沈鹿竹消食，更重要的還是找個法子讓適當地，利于生產。

小夫妻原本正有說有笑地散著步，沈鹿竹卻突然覺小腹一陣痛，下意識地微躬子，用手輕輕扶住肚子，褚義見狀俯關切道：“怎麼了，孩子又踢你了？要不要坐下歇歇？”

待那陣痛過去，沈鹿竹才緩緩直起子道：“褚義，我肚子疼，可能是要生了！”

褚義聞言小心翼翼細把人扶到炕邊坐好：“我去喊阿娘，等我！”

見褚義猛的一下似乎有些慌，沈鹿竹忙安道：“你別急，現在又沒什麼覺了。”

“好，不急，你乖乖在這等我。”

很快沈母便進了屋子，仔細詢問了一番，又了閨兒的肚子，囑咐褚義道：“估著只是剛開始，真要發還得點時辰，鹿竹這邊有我呢，阿義你找人去河對面遞個信兒吧！”

褚義找了褚平去沈家報信兒，自己回了屋子后便一直陪在妻子邊，沈鹿竹也從一開始沒規律的痛，一點點變了陣痛，直到滿頭大汗，肚子一陣疼過一陣，沈母這才準備將婿給攆出屋子。

“阿義，鹿竹這眼看著就要生了，你得出去了。”

褚義有些為難地看了看躺在炕上疼痛難忍的妻子：“阿娘，要不我還是在這陪著阿竹吧！”

“胡鬧，人家生產你個大男人留在這能做什麼，還是快些出去！”

一直在屋幫忙的錢氏也道：“阿義你放心，你岳母就是他們村里出了名的接生婆，堂屋里沈家阿爺也在呢，不能有事兒的！”

沈鹿竹有些糾結，說不害怕是假的，此時又想要褚義留下來陪著自己，可又擔心等下濺當場的畫面實在是不，再加上褚母生褚禮難產的事兒，似乎讓褚義加劇了對子生產的恐懼，自己也不想讓他留在這徒增擔憂和恐懼，遂勸道：“褚義，你就聽阿娘跟堂嬸兒的吧。”

褚義這次難得地沒有聽從沈鹿竹的話，他實在是害怕，當年阿娘離世時的種種不斷在腦海里盤旋，恨不得眼睛就長在妻子上，一刻也不閑地盯著，生怕稍有疏忽便出了什麼問題：“阿娘，我求你了！阿竹別怕，我就在這陪著你！”

沈鹿竹看著眼前紅著眼眶，雙手握著自己的丈夫，良久：“阿娘，堂嬸兒，就讓褚義在這兒吧！”

沈母跟錢氏瞧了瞧難舍難分的小兩口，嘆了口氣，也只能仍由他們胡鬧了，好在接生的是沈母，不像旁人家里生產時都是外請的接生婆，不然今兒沈鹿竹生產完不出一個時辰，怕是整個靠山村就都知道此事了。

沈、褚兩家人此刻哪還能安心地坐在堂屋，是在院子里不斷地踱步，時不時地還要朝屋張一下，攔住一直在進進出出的錢氏和沈二嬸，詢問里面的況，屋不斷傳出沈鹿竹的痛呼、夾雜著褚義的安聲和沈母沉穩的指揮聲，就這樣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臨近正午的時候，屋突然傳出了一聲響亮的嬰兒哭聲。

眾人連忙湊到房門前，隨后房門吱呀一聲，沈二嬸兒率先從屋端了盆水出來，臉上滿是笑意：“生了生了！是個大胖小子，嫂子正在里面善后呢，等下就能進去看看鹿竹跟孩子了！”

褚義抱起沈鹿竹，將轉移到了另一側的干凈被褥上，小心地照料著已經力昏睡過去了的妻子，視線越來越模糊，直到幾顆豆大的淚水滴落在的臉上，面前的人兒才又變得清晰起來，褚義趕忙借著給妻子拭的帕子，將那灘水漬悄悄抹去，也暗暗在心里做了個決定。

沈母將剛出生的小外孫包裹好，遞到了一直盯著自家閨兒出神的婿面前，寬道：“鹿竹沒事了，只是太累睡著了，讓歇一歇，抱抱你兒子吧，我去喊屋外的進來瞧瞧。”

褚義抱著那個皺皺的團子，有些僵地站在原地，目在炕上睡的妻子和懷里的嬰兒間游移，這是他跟阿竹的孩子啊！

沈鹿竹是被醒的，就好似幾天幾夜沒有吃過東西了的那般，一睜眼就瞧見了正坐在炕邊的椅子上盯著自己的褚義。

“阿竹醒了，不，阿娘煮了湯，正煨在灶上，還是想先喝點溫水？”

“褚義，我有些了……”沈鹿竹方一開口，才驚覺自己聲音干得不行，就著褚義的手喝了一大碗溫水，這才覺得好了些：“孩子呢？”

褚義起將安置在另一側木搖床里的兒子抱到了妻子邊：“我去給你端些吃食過來。”

沈鹿竹看著躺在自己邊那小小的一團，手小心了他的臉頰：“小家伙兒，我是你阿娘啊，以后請多多關照。”

吃飽喝足，小兩口便開始了新手爹娘的帶娃日常，而這頭等大事，便是給剛出生的小家伙兒取個名字，因著之前一直不能確定孩子的別，所以取名字的事兒便也擱置了下來，如今到是該好好想想這個問題了。

“褚義，不如小名就正正（四聲）吧，你覺得怎麼樣？”

“正正？”褚義在里念了幾次，覺得還蠻順口，便點頭問道：“是紀念這小家伙兒出生在正月里？”

不愧是相公，真是心有靈犀，沈鹿竹笑著應道：“嗯！另外也是他阿娘我的一點小小的期盼，盼他以后無論是長相還是為人，都能端端正正。”

褚義溫地了妻子額前的碎發：“好，那大名呢，阿竹有想的沒？”

沈鹿竹一愣，孩子的大名，一般都是要由家里的長輩來取的，如今他們跟褚阿爺那邊已經斷了關系，自然是該請褚三叔幫忙取的：“不用問過三叔嗎？”

“我問過了，三叔說咱們家不用行那些無用的規矩，取個咱們喜歡，又響亮的就！”

“那可得好好想想，最好是之后的弟弟妹妹能跟著一起順下來的名字，這樣一家人著才想著親熱。就像我阿兄他們的名字，川柏、松節都是中藥名，有都有樹的意思在里面。”

褚義看著正掰著手指悉數家中兄長名字的妻子，深吸了口氣，隨后打斷道：“阿竹，我們便只要正正這一個孩子可好？”

因為所的時代和環境，邊的所有人家都是好些個孩子的，沈鹿竹從來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一時不免有些呆愣：“褚義……”

“懷孕生產實在是太兇險了，我還想跟阿竹長長久久地過一輩子呢，所以咱們不生了好不好，有正正就夠了。”

沈鹿竹將臉在褚義的掌心上，笑意盈盈地道：“好啊，我也是，有你和正正就夠了！”

從妻子生產結束便在褚義心口的那塊大石頭，終于在見到點頭應允的那一刻被放下了，于是小兩口又重新聊起了正正大名的問題：“阿竹可有什麼喜歡的名字，或者是字？”

沈鹿竹冥思苦想了許久也沒什麼頭緒：“我沒什麼想法，小名是我取的，大名還是給你這個當阿爹的好了。”

褚義點點頭，也不推辭：“方才你睡著的時候，我確實想了一個，褚諗如何？”

“褚沈？”沈鹿竹瞪大了眼睛，心道雖說褚義在兒子的名字里加上了自己的姓氏，該才是，可他這當阿爹的是不是有點太敷衍了些。

褚義一看妻子的表便知道想錯了，聲解釋道：“是諗知的諗，當然也是因著跟阿竹你的姓氏同音，才想到的。”

“褚諗。”諗字既有想念的含義，同時又有規諫和知的意思，念著也還算朗朗上口，最重要的是，這是褚義對自己的一腔深，沈鹿竹哪有什麼不同意的：“就聽相公你的。”

褚諗小朋友的名字便這麼確定了下來，當褚、沈兩家人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表也是相當彩，長輩們先是沒想到這對新手爹娘這般不靠譜，哪有直接拿兩人的姓氏做名字的！

褚平更是夸張，直接將里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茶水噴了出來：“堂兄！你這名字取的，是不是敷衍了些？”

沈松節笑著拍了拍妹夫的肩膀道：“我們知道你的心意了，鹿竹真是挑了個好郎婿！不過，你這長子褚沈的話，那回頭有了老二老三該啥？褚鹿？褚竹？”

沈鹿竹若是在場，一定會朝褚義揚揚下，對他說：“瞧吧，可不止我一個人想錯了。”然后敲敲二兄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是裝了些什麼，怎麼能想出“褚鹿、褚竹”這樣的名字！

沈母輕拍了下自家二兒子：“胡鬧！阿義啊……”

“阿娘，二兄，你們誤會了，是諗知的諗。還有就是，我跟阿竹已經商量好了，這輩子就只要正正這一個孩子就夠了。”

沈父沒想到說個外孫的名字而已，婿竟直接甩來了個這麼大的消息：“這！”

褚三叔也屬實是沒想到，自家侄子居然會有這種想法：“阿義啊，這是為何啊？”

“阿爺、阿爹阿娘還有三叔，今日這般兇險的狀況，這輩子我都不想再在阿竹上見到第二次了，能有正正，我已經很滿足了。”

褚義的話，讓方才還歡樂的氣氛瞬間沉寂了下來，褚三叔良久才徹底消化了這個信息，隨后笑著寬自家侄子道：“無妨，左右咱們家關起門來過自己的，你跟鹿竹自己想好了便是，咱家不是還有褚禮呢，生一個兩個的，不算啥！”

沈阿爺起拍了拍褚義的肩膀：“好孩子，松節說的對，鹿竹挑了個好郎婿，也挑了個好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