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了兩碗飯,一條魚。寇沅沒什麼胃口,草草吃了兩口填飽肚子。
收拾好碗筷,寇沅拿著書本和雨傘出門。坤站在迴廊下吸煙,臨出門前朝他看了眼,「我出去了。」
坤愣住,許久后才回過神,剛剛在跟自己打招呼。猛吸一口煙,他角彎起的弧度莫名溫。
下午學堂教書,寇沅總覺心神不寧。孩子們放學以後,拿著書本撐開傘往回走。青石地板被雨水沖刷的清,茶園收穫期已過,婦人們都守在家裏,除了談論這要命的天氣,便是議論閑話。
「你們聽說沒有啊,紀今天請了鎮上的賈先生來,說是不同意跟寇家的婚事了。」
「聽說是寇沅命格不好,紀怕害了子濃。」
「可不是嗎?人家賈先生說了,那是門不吉利的婚事,誰還敢結親啊?」
「是啊,紀家幾代單傳,就子濃那麼一個寶貝孫子,自然金貴!」
寇沅腳下的步子很穩,好像並沒聽到大家的議論聲。臨近家門口時,母親的罵聲卻讓蹙起眉,「你們都給我閉,我們沅沅哪裏不好?!」
「娘——」
寇沅快步跑過去,把母親從婦人堆中拉出來。那些鄰居們平時關係都不錯,此時看到寇沅的眼神都含著什麼。
衛茹拉兒的手,冷著張臉將院門關上。
「吃飽撐的說,天氣都這樣了還不夠愁人,沒事嚼舌。」衛茹氣的不輕,進門以後裏還在念念有詞。
寇沅將手中的書本放下,道:「們說的是真話嗎?」
衛茹手中的作一頓,臉變的更加難看。
看到母親的表,寇沅立刻明白過來。沒有再問,拿著書本轉上樓。
「沅沅……」衛茹心疼兒,可又不知道怎麼說。
傍晚,雨水越來越大,衛茹將晚飯準備好,寇廣歲還沒回來。這幾天他都在聯繫車皮,既然茶農不來,他們總要想辦法把茶葉運走。
這是他們唯一的出路。
扣扣扣——
院門響,衛茹剛要開門,就聽外面的人道:「沅沅,是我。」
紀子濃的聲音直穿而來,衛茹嘆了口氣,眉頭蹙起。原本好端端一樁喜事,突然間演變這樣。聽到那些指責兒的話,怎能不讓傷心?
「我去吧。」寇沅起走向院門,衛茹並沒阻攔。
「沅沅!」
紀子濃右臂還有傷,寇沅把他拉到房檐下,避免他被雨水淋,「你的傷怎麼樣了?」
「別聽那些人說。」紀子濃氣吁吁,顯然一路跑過來的。
寇沅鼻尖有些發酸,「子濃,你家裏的人……」
「我去跟說。」
紀子濃一把握住寇沅的手,神焦急,「沅沅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夠說服和我爸。」
心底某狠狠揪了下,寇沅著他發白的臉龐,勉強勾起,「好。」
院子裏的迴廊下,坤手中夾著一煙,遠遠瞧著院門前那兩個人,薄彎起的弧度凜冽。紀子濃太弱小了,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能保護寇沅?
有些事是註定好的,比如這場雨。
又比如,他遇見寇沅。
一整晚,寇沅睡的都不好。洗臉時,看到自己憔悴的臉,黑眸的神更暗。不知道子濃那邊況怎麼樣?如今這樣,都不好跑去紀家吧?
早飯準備好,寇沅過來時,只有父母坐在桌前。
「他呢?」寇沅問的自然是坤,衛茹別過臉,道:「先生一早吃過了,說是出門去辦事。」
「哦。」寇沅盛了碗粥,眼角餘瞥見母親眼睛還紅著。
「娘,出了什麼事?」
衛茹低著頭,不願開口。寇沅瞇了瞇眼,聲音里有一音,「子濃怎麼了?」
寇廣歲嘆了口氣,衛茹抬手了眼淚,道:「昨晚子濃被他爹打了,打得很厲害!後半夜子濃就開始發燒,你乾娘急得直哭!」
啪!
寇沅放下筷子就要出門,但被父親阻止,「不許去。」
「爹?」
衛茹起將兒拉回來,勸道:「聽你爹的話,不要過去,紀家人這會兒只會把火氣撒在你上。」
寇沅咬住。
最近幾天,村子裏籠罩在抑的氣氛中。一直下雨,茶商也不見蹤影,家家戶戶都在愁今年的茶葉怕是要虧本。
學堂中沒有幾個孩子來,大人們心都不好。寇沅早早讓孩子們回家,邱先生依舊坐在堂中打盹,幫老師把晚飯準備好,便撐著傘離開。
回去的路上,寇沅走的很慢。周圍指指點點的聲音都可以忽略,可想起子濃的傷,握著傘的五指驀然收。
倏地,寇沅猛然抬腳,飛一樣跑出去。
坤剛剛進村,眼見前方有道影子閃過。他眼神極好,下意識追上去。寇沅跑的很快,地形也悉,坤始終無法追上。
眼見跑出村子,坤擔心出事,「寇沅,你要去哪裏?」
前方的瘦弱影沒有毫減速,坤變了臉,腳下的步子只能更快。
一口氣跑出村子,寇沅漸漸發覺力不支。大路上沒了人,坤心中一驚,轉卻發現蹲在河邊的那抹背影。
沒有撐傘,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上。
約間,坤還能聽到輕微的泣聲。
哭了。
前方一片雨霧,寇沅看不清楚天,只知道眼睛裏蓄滿淚水。有雨水遮擋,是不是就不會讓人看到流淚?
從小到大,寇沅都不哭。雖然是孩子,但格有男孩子的倔強。
頭頂被什麼東西遮擋,寇沅愣愣抬起臉,那把黑雨傘籠罩在的眼前,「為什麼要跑來這裏?」
「這裏沒人認識我。」
坤劍眉微蹙,只聽又說道:「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哭。」
聞言,坤緩緩蹲下,高舉起手中的雨傘遮在的頭上,道:「哭就哭,為什麼你哭還要挑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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