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樂安越俎代庖地接過宋昭的玉佩，挲了兩下點頭道：“王掌柜，這塊玉佩是上好的藍田水蒼玉，再加上宋府的門楣，可值十萬兩？”

王掌柜慌忙擺手，語氣鄭重道：“燕六公子莫要說笑，宋氏世代清貴，怎能用錢財衡量。”

“還請宋公子見諒，只是寶泰賭坊有自己的規矩，魏公子欠下的賭債已由程公子擔保，就不能再轉給第三人。”

“且當日程公子承諾，十日會全額償還。”

宋昭還想再演幾個來回，押大小的賭桌那邊已然掀起了喧嘩聲。

“五局結束了！棲云道長要顯神通了！”

“都別！賭桌這麼大，放得下你那幾兩碎銀子！”

“我把地契取來了，伙計呢，快來估價！”

莊家深吸一口氣，按照棲云道長的要求，等一刻鐘后再開始，讓想跟著下注的賭徒們有時間籌錢。

整個賭坊的注意力都在即將對賭的二人上，所有人都是前所未有的。

王掌柜看不到賭局的況，心里約有種不祥的預，總覺得會發生什麼超出控制的大事。

他只是個替人辦事的小人，從不管主子的吩咐是出于什麼目的。程小棠出現在賭坊，就算將功補過了。

現在更要的是，不能在自己的地盤翻船。

正主已經到場，王掌柜收到二樓自己人的暗示，立即賣了個好，“程大爺，謝掌柜，十萬兩銀子不是小數目，限定十日確實不合理。”

“賭坊不是當鋪，沒有指定要什麼抵債的道理，咱們可以慢慢再商量。都是打開門做生意的，和氣生財乃為贏。”

程天祿早已察覺王掌柜與賭坊幾人的眉來眼去，淡淡道：“像宋公子說的那樣，不限償還的日期？”

王掌柜爽快道：“好說。棲云道長的道行高深，或許今日不止能贏回十萬兩。”

“不行，一碼歸一碼。”

程小棠很有原則地搖頭拒絕，堅持按自己的方法，“王掌柜還沒回答之前的問題，魏庭的一只手值多銀子？”

王掌柜面為難之，看向程大牛解釋道：“程大爺，我從未有過這個意思。”

不就砍手砍腳，是沒規矩的下等賭坊才做的蠢事。

像寶泰賭坊這樣盤踞臨安府幾十年的老牌賭坊，講究的是細水長流，讓人賺了錢再回來賭。

程大牛坦然道：“王掌柜不用對我說，家里的大事都是我媳婦兒和閨做主。”

謝玲花慈地了程小棠的頭，淺笑道：“棠寶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程小棠出兩個甜甜的小酒窩，不等王掌柜回話，用斧頭在魏庭的右手腕上劃了出一道白痕，“別怕，很快就好。”

宋昭沖過來大喊道：“刀下留人！”

燕樂安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重復了一遍魏庭的話，“一人做事一人當。”

魏庭渾劇烈地抖著，眼睜睜看著程小棠瞄準著白痕，高高舉起斧子，終究還是沒有強到底的勇氣。

兩眼一翻，暈了過去，素的儒衫上暈了一大團。

程天壽鼻子了，聞到異味后像被燙到似的跳了起來，“魏庭嚇得尿子了！我臟了！”

程小棠隨手用斧頭挽了個刀花，程天祿默契地一把推開臟了的魏庭，正好將掙開燕樂安的宋昭在下。

那一團不偏不倚，正好在了宋昭的關鍵部位，看起來仿佛也失了。

宋昭的后腦勺撞到石板地上，疼得嗡嗡直響，臉上一陣紅一陣青，本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斯文掃地的局面。

程小棠拍拍手，給意識清醒的程文韜再加一記心靈創傷，“哎呀，砍歪了，還是不練。”

王掌柜被剛才一幕嚇得心都差點從嗓子眼飛出去。

他不是沒見過市面的愣頭青，手頭上還有幾條爛賭鬼的命。被嚇到是因為一個雕玉琢的小丫頭舉著斧子要砍人手，畫面違和到驚悚。

可惜王掌柜的心無分，幾乎所有人都圍在了賭桌旁。

莊家看了眼香，客氣地開口詢問，“棲云道長，可以開始了嗎？”

在數百道熱切的視線中，棲云道長神自若地站起，“乏了，讓我徒弟來跟你玩。”

“棠寶，還不過來？”

程小棠歡快地應道，“來啦！”

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了。

全場嘩然，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一團孩子氣的程小棠，不知該如何是好。有人忍不住手想抓住棲云道長的袖，手腕一痛，半邊子都麻了。

棲云道長指尖的銀針閃耀著寒芒，不耐煩道：“蠢材，別打擾我徒弟玩。”

程小棠坐下前，特意瞟了一眼左邊的年輕男子。

沒見過，不像好人。

不用跟棲云道長對賭，莊家的神輕松不，放了聲音問道：“程小姐要如何玩？可要換小一些的骰盅？”

程小棠爽快道：“不用，就一人一個骰盅，比誰大。”

“開局就一百兩吧。”

周圍的賭徒見程小棠有模有樣，慢慢安靜下來。棲云道長唯一的徒弟，還是神農氏后人，或許也有神通在。

一小部分人心掙扎片刻，決定富貴險中求，在程小棠這邊。

王掌柜殷勤地派人幫忙照顧昏迷的程文韜和魏庭，讓程大牛一行人能安心去看賭局。

“一！”

“二！”

“三！”

“開——”

程小棠與莊家同時打開骰盅，賭桌邊發出一陣歡呼聲：“贏了！不愧是棲云道長的徒弟！”

只見莊家的骰盅三枚骰子分別是四四五，而程小棠開出了六六六的必勝局。

旗開得勝，雖然只贏了一百兩，卻讓周圍的賭徒們有了盲目的信任。

第二局，程小棠下注二百兩。

莊家開出三五六，程小棠開出六六五。

第三局，程小棠下注四百兩。

莊家開出五五四，程小棠開出六五五。

全場的歡呼聲幾乎要掀翻房頂，將近八的人了程小棠贏，激得恨不得把程小棠當財神爺拜。

王掌柜心跳如鼓，頻頻向二樓，等待東家的指示。

程小棠只贏了七百兩，然而全場幾百人在程小棠上的銀子，已經達到一個他不能承的數字。

現在是第四局。

程小棠沒有理會旁邊嘈雜的聲音，依舊按照自己的步調只八百兩。

比瘋狂的是其他賭徒，恨不能將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上去。寶泰賭坊的伙計和打手們齊齊上陣，忙活了好一會兒，才登記下所有賭注。

搖骰，落定，整個賭坊安靜地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