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他們做到了,不管任何困難危險,都沒有打敗他們,沒有讓他們放棄對方。
可是,走到最后,他們中間開始有越來越多的人和事,自然而然就要分開了。
并不是誰想疏遠誰,也不是誰不在乎誰,可世事竟然就是如此無,不知不覺中已走到這一步。
小夭覺得心口悶得發疼,不翻坐起,大口地吸著氣。本來只是失眠,可日子長了,竟好似落下了心痛的病。知道相柳又要被打擾到了。
這些年來,無數個漆黑寂靜的夜,痛苦難忍時,因為知道還有個人同,并不是孤單一人承一切,就好似有人一直在陪伴,讓安了許多。
也曾在寄送的毒藥中夾帶了信息,抱歉自己打擾他,提醒他如果有空時,他們可以去九黎,但相柳沒回復。小夭提了一次,再沒有勇氣提第二次。
小夭著心口,緩緩躺倒,靜躺了許久,慢慢地沉睡了過去。
翌日,小夭去看黃帝時,阿念和顓頊都在。
阿念氣很不好,眼睛依舊紅腫,看來昨晚又哭了一場。顓頊卻也氣不好,眼眶下烏青,簡直像通宵未睡。
小夭覺得好笑,卻不知道自己也是氣難看,只不過向來睡到晌午才起,今日難得起得早,沒有睡夠也是正常。
顓頊對小夭說:“我和爺爺商量過了,決定立馨悅為王后。”
阿念靜靜地坐在黃帝旁,雖然沒有一笑意,卻十分平靜。
既然阿念都不反對,小夭更沒有反對的理由,說道:“好啊!”
顓頊盯著小夭,目灼灼,小夭笑了笑。
阿念對小夭說:“我剛才已經和爺爺、哥哥辭行了,待會兒就出發,回五神山。”
小夭對黃帝和顓頊笑道:“我也很久沒回去看父王了,所以,我打算和阿念一起回去。”
黃帝說:“回去看看你父王也好。”
顓頊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小夭愣了一下,什麼時候回來?還真沒想過!不像以前,每次回去,都知道自己肯定會回到顓頊邊,所以收拾東西時,都只是帶點就離開。這一次,竟然潛意識里有了不再回來的打算,剛才珊瑚問哪些東西打包,隨口給的吩咐是:都收起來吧,反正拉車的天馬有的是。
小夭笑道:“還沒決定什麼時候回來,陪父王一陣子再說。”
小夭以前回高辛時,也常常這麼說,可不知道為什麼,顓頊覺得,這一次小夭的語氣很敷衍。他想問,可當著爺爺和阿念的面,又問不出來,反倒淡淡說:“也好。”顓頊第一次明白,原來越是張的,藏得越深。
顓頊沒有回去理政事,一直陪著小夭和阿念。
阿念依依不舍,叮嚀著顓頊,顓頊只是微笑著說好。小夭坐在黃帝邊,幫他診脈,囑咐著黃帝平日應該留神注意的事。
這些年幫黃帝細心調理,黃帝自己又用心配合,好了不。只要平日多在神山靜心修煉,再用靈草慢慢滋補,再活幾百年一點問題沒有。
顓頊傳了點心小菜,陪著小夭和阿念用了一些。
待吃完茶,消了食,海棠來稟奏:“行李都已經裝好,王姬是否現在出發?”
小夭和阿念站起,給黃帝磕頭,黃帝對顓頊說:“你送完們就去忙你的事吧,不必再回來陪我。”
“是!”
顓頊陪著小夭和阿念出來。
行到云輦旁,顓頊看小夭和阿念坐一輛云輦,還有五輛拉行李的大云車。
小夭離開時從來不用載貨的云車,顓頊笑道:“阿念,你的行李可真不,該不會把整個殿都搬空了吧?”
阿念眨了幾下眼睛:“不全是我的。”
顓頊轉,看向苗莆,苗莆奏道:“有三輛車裝的是大王姬的行李。”
顓頊的面驟然沉,嚇得苗莆立即跪下。
顓頊緩了一緩,徐徐回,微笑著說:“小夭,你下來,我有話和你說。”
小夭已經在閉著眼睛打瞌睡,聽到顓頊,打了個哈欠,從云輦里鉆了出來。
顓頊拽著走到一旁,小夭懶洋洋地問:“什麼重要的話啊?”
阿念好奇地看著他們,可顓頊下了制,什麼都聽不到。
顓頊問小夭:“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我還沒想好,總得陪父王住一陣子,再考慮回來的事吧!”小夭納悶,不是已經問過了嗎?
“一個月能回來嗎?”
“不可能!”現在才剛開始商議婚事,一個月,馨悅和顓頊有沒有行婚典還不一定。
“兩個月能回來嗎?”
“也不太可能。”
“三個月能回來嗎?”
“不行。”
“四個月能回來嗎?”
“不行。”
……
顓頊居然一個月一個月地問了下去,小夭從不可能到不太可能,從不行到恐怕不行……“十三個月能回來嗎?”
小夭只覺得那個“恐怕不行”再說不出口,遲疑著說:“我不知道。”
顓頊說:“那好,十三個月后我派人去接你。”
小夭忙說:“不用了,我要回來時,自然就回來了。”
顓頊像沒聽到說什麼一樣:“十三個月后,我派人去接你。”
未等小夭回答,顓頊就向云輦走去,顯然打算送小夭走了。
小夭一邊走,一邊哼哼唧唧地說:“來來回回,我早走了,哪里需要人接?如果十三個月后,萬一……我還……不想回來,那不是白跑一趟嗎?算了吧!”
顓頊停住步子,盯著小夭,小夭居然心一,低下了頭。
顓頊說:“如果你不回來,我會去五神山接你。”說完,顓頊提步就走,步子邁得又大又急。
自古王不見王,就算俊帝是顓頊的師父,可如今顓頊是一國之君,怎麼能擅自冒險進他國?小夭懷疑自己聽錯了,追著顓頊想問清楚:“你說什麼?”
顓頊把小夭推上了云輦,對和阿念說:“路上別貪玩,直接回五神山,見了師父,代我問好,一路順風!”
顓頊走開幾步,對馭者說:“出發!”
馭者立即甩了鞭子,四匹天馬騰空而起,拉著云輦飛上了天空。
小夭和阿念在窗戶前,阿念沖顓頊揮手,顓頊也朝們揮了揮手。
直到看不到顓頊了,阿念才收回了目,幸災樂禍地看著小夭:“挨訓了吧?難得看哥哥朝你發火啊!他為什麼訓你?”
小夭躺到枕上:“我腦子糊里糊涂的,得睡一會兒。”
“你每天晚上都去干什麼了?難道不睡覺的嗎?”
小夭長長嘆了口氣,每夜要醒好幾次,即使睡著了,也睡不踏實,睡眠質量太差,只能延長睡眠時間。
阿念說:“喂,問你話呢!”
小夭把一塊帕搭在臉上,表明,別吵我,我睡了!
一個半月后,軒轅國君軒轅顓頊迎娶了神農王族后裔神農馨悅為王后。
婚典十分盛大,舉國歡慶三日。這場婚典,等于正式昭告天下,以軒轅氏為首的黃帝部族和以神農氏為首的炎帝部族真正開始融合。
在婚典上,神農馨悅按照神農族的傳統,尚紅,吉服是紅,顓頊卻未按照軒轅族的傳統,尚黃,著黃,而是穿了一襲黑,點綴金刺繡。
沒有人知道顓頊此舉的含義,但這套黑正服顯得威嚴莊重,金刺繡又讓袍不失華麗富貴,以至于婚典過后,不貴族公子都模仿顓頊穿黑袍。
隆戲稱顓頊為黑帝,開了尚黑的風氣,隆的戲稱在一群和顓頊親近的臣子間很快傳開。因為黃帝仍在世,人們為了區分二帝,暗地里都跟著隆他們稱呼顓頊為黑帝,顓頊聽聞后,笑道:“我正為稱呼犯愁,既然如此,以后我就是黑帝吧!”
從此,黑帝顓頊的名號正式確定。
三日婚典后,顓頊頒布了法令,鼓勵中原氏族和軒轅老氏族通婚,凡有聯姻的,顓頊都會給予賞賜,那些聯姻家族的子弟也更關注,更容易被委以重任。
本來不屑和中原氏族往的軒轅老氏族,因為遷都,不得不嘗試融中原生活。人又畢竟都是現實逐利的,在顓頊的鼓勵和強迫下,漸漸地,軒轅老氏族和中原氏族通婚的越來越多。
不管有再多的敵對緒,一旦脈融的下一代誕生后,口音截然不同、飲食習慣截然不同的爺爺和外爺看著一個冰雪可的小家伙,臉上疼的表一模一樣。
雖然,軒轅和神農兩大族群真正的融合還需要很長時間,但無論如何,顓頊功地走出了第一步。也許千萬年后,當黃帝和顓頊都看不到時,這大荒,既沒有了神農炎帝的部族,也沒有了軒轅黃帝的部族,有的只是脈融的兩族子孫。
大半個大荒都在為國君和王后的婚禮歡慶,高辛也到影響,酒樓茶肆里的行游歌者都在講述軒轅國君的婚禮盛況,讓聽眾嘖嘖稱嘆。
阿念很不開心,小夭也不開心。
小夭開始真正明白阿念說的話,王后和其他人都不同。以前不管顓頊娶誰,小夭都沒覺,只是看著阿念和馨悅糾結,反正不管顓頊娶多人,都是他妹妹。可這一次,小夭覺得顓頊真的屬于別人了,縱然是他妹妹,但以后和他同出同進、同悲同喜的人是馨悅。小夭和他再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躺在月下,漫無邊際地聊天;以后再生了病,顓頊也不可能就睡在外間,夜夜守在榻邊,陪著。
小夭不得不承認,馨悅奪走了最親的人。
小夭把自己的難講給阿念聽,阿念不但不同,反而幸災樂禍:“你也終于有今日了。”嘲笑完小夭,阿念更加難了,以前因為小夭和顓頊不可分的親近,總有一種的優越,覺得自己和其他人都不同,可現在連小夭都覺得顓頊被馨悅奪走了,豈不是距離顓頊更遙遠了?
小夭晚上睡不好的病癥依舊,一般都是晌午才起,用過飯,就去漪清園待著,也不游泳,一個人坐在水邊,呆呆地看著水。
有一次,俊帝走進漪清園,天已黑,小夭依舊呆坐在水邊,以的靈力修為,只怕不可能視黑夜如白晝。
俊帝問:“你每日在水邊冥思,已經思了幾個月,都想出了些什麼?”
小夭說:“我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娘很疼我。可是那麼疼,依舊為了什麼家國天下的大義舍棄了我。舍不得別的孩子沒有爹娘,可舍得讓我沒了娘。我最近會忍不住想,如果沒有舍棄我,好好地看著我長大,我會是什麼樣子?我的格是不是不會這麼別扭,我是不是會比現在快樂一點?”
俊帝說:“小夭,你魔障了,你得走出來,別被自己的心魔吞噬了。如果是為了涂山家的那只小狐貍,我去幫你把他搶來。”
小夭笑道:“父王,你忘記了嗎?我已經有未婚夫了。”
俊帝愣了一愣,說:“我寫信讓赤水隆來陪你。”
小夭道:“好啊,讓他來看看我吧!”正如顓頊所說,治療悲傷的唯一方法就是用得到彌補失去,讓快樂平痛苦。其實,治療失去舊人痛苦的最好方法就是找到新人,可是,隆……他的人是他的雄心壯志。
隆接到俊帝的信后,星夜兼程,趕來看小夭,陪了小夭一天半,又星夜趕回了中原。
俊帝有心說隆兩句,可隆的確是放下了手頭一堆的事來看小夭,他回去也是理正事,并不是花天酒地。對男人的要求都是以事業為先,隆完全沒有做錯。俊帝只能無奈地長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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