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心跳如鼓,竭力控制著慢慢呼出一口氣,打開骰盅:
六,六,六。
王掌柜用力握了握拳頭,終于出了一真切的笑容。
程小棠隨手揭開骰盅,不怎麼憾地慨了一句,“可惜,差了三點。”
骰盅里的三枚骰子,全是五點。
這一把,是程小棠輸了。
賭桌旁的賭徒們不愿相信,往前的往前,踩凳子的踩凳子,看得真真切切,就是十八點對十五點。
莊家不著痕跡地干手心冒出的汗,恭敬道:“承讓。”
“不可能!”
“棲云道長的首徒怎麼會輸?”
“程小棠!你不是神農氏后人嗎?你的神通呢!”
方才恨不得給程小棠磕頭的賭徒們崩潰都地扯著嗓子怒吼,眼睛瞪得恨不得框而出。
程大牛和程天福宛如左右護法,牢牢地護在程小棠邊,再加上其他人再有準備,再癲狂的人也無法到安之若素的程小棠。
應寒手中出現一把長劍,堪堪劃破了一排人的服,嚇得他們再不敢。
反倒是之前那位穿著青錦袍的年輕男子,因為是個生面不重視,被賭徒們得鬢發凌,跌坐在地,全無貴公子的氣質。
“文公子!”
宋昭嚇得魂飛魄散,飛撲上去扶起男子,“您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掌柜的!大夫呢?快去請大夫來!”
文公子眉頭鎖,不快道:“這賭坊太沒規矩了。”
王掌柜連忙賠罪,調來更多人維持秩序,“宋公子,文公子,這里人多嘈雜,不如上二樓雅間觀賞?”
文公子還想近距離看,可惜他的位置已經被其他人給占了,臉又難看了幾分。
宋昭好說歹說,才勸他上二樓。
賭場向來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劍走偏鋒程小棠輸的五人賺得盆滿缽滿,只覺得今日是賭仙附。
其中連贏四把的一人看起來也才十二歲上下,著鮮靚麗,眼底卻著青黑,得意洋洋地搖著扇子,大肆嘲笑著其他輸家。
“本公子就說事不過三,你們偏偏不信。”
“愚蠢!”
這一局,莊家幾乎回收了前三局的損失,心弦卻始終繃著。
他在賭坊干了二十多年,心態比一般賭徒穩健許多。這一把贏得很艱難,他用了看家本事加上些許運氣,才搖出來六六六的點數。
然而程小棠四局搖出來的點數,卻是一點一點往下降,實在太過詭異。
莊家用眼神暗示王掌柜:對手有貓膩。
他懷疑程小棠或者站在后的棲云道長出老千,按照賭坊的規矩,是可以換方位或者更換骰盅的。
這麼做很容易得罪人,還顯得賭坊輸不起。除非有十的把握,一般不會提出來。
王掌柜微微搖頭,比了個繼續的手勢。
他如何不知道,然而在局中,在東家和京中貴人開口前,要停下來,也得是程小棠開口。
棲云道長徒弟的小腦袋,寵溺道:“乖徒弟接著玩,給為師贏一個賭坊回來。”
“好噠!”
程小棠完全沒將輸掉的八百兩放在心上,信心十足地點頭,“從下一局開始,我們比小如何?”
莊家的心跳再次加快,面上依舊帶著恭敬的笑容,“可以,您說了算。”
“一百兩太慢了。”程小棠乖巧地向謝玲花請示,“娘,下一把我多一點點可以嘛?”
謝玲花無奈地搖頭,意味深長道:“就今天一回。”
“娘最好了!”
程小棠歡快地從懷里掏出一張面值一萬兩的銀票,脆聲道:“比小,我一萬兩。”
第五局開始的很快。
若是著普通的百姓,生客最多借十兩,客可借三十兩;若是上有值錢的東西,上限就是一百兩。
當然,城里有頭有臉的紈绔子弟另說。
總之因為程小棠第四局贏的人輸了個后,看到第五局開出最小的三點后,無一例外,全都嚷著要借錢。
能借多是多,必須要再賭一把。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天壽使勁了眼睛,看著那群宛如急切到語無倫次的狂熱賭徒,抱了程大牛的胳膊,“爹,他們是不是瘋了?”
程大牛沉聲道:“好好看清楚。”
這一晚注定是不平靜的一晚。
程小棠挲著的下,幽幽道:“救命之恩該如何報?”
應寒飛快地回想了下主子與程小棠之間的往事,斬釘截鐵道:“若是恩人長得好看,那便以相許,反之,則來世做牛做馬。”
“淺。”魯方對此有自己的看法,“報恩,自然要投其所好。”
程小棠幽幽嘆了口氣,“那就麻煩了,我二哥長得很好看啊。”
應霜想了想解釋道:“三世長者知被服,五世長者知飲食,富貴傳流之家行走坐臥,舉止進退皆有其規矩,如何穿如何吃飯,何時該說什麼話,何時又該閉不能開口皆有規矩。
“不懂亦或一失禮,自是再融不進這些世家子弟中。”
誰人帶局,局中想要結誰,因何結,為何結,所求之事同此人背后盤結勢力可否相悖,各家利弊都要盤算清楚。”
“上位者不可輕易宴請,下位者不可輕易相邀,上位者如何請,下位者如何邀都是學問。”
“就拿觀舞聽曲來說,要看宮中風向,若前日宮中貴人聽了琵琶曲又大加贊賞,那這段時日外出便要多聽多賞琵琶曲。”
“這是為何?”
應霜道:“通曉宮中消息。”
程小棠瞬時便明白應霜的意思。
能知曉宮中,尤其是這些小事的人必有些份,起碼是能跟宮里說上話的,若在局中有此一,必會吸引同等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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