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姝在帳篷里支起了鍋，砂鍋里面放了淘干凈的大米，已經煮了一會兒了，米粒在水中翻騰，漸漸開了花。

案板上放著切好的牛丁，青菜葉。

送來的很多，羊排有兩斤重，牛有三斤重，容姝把上面的鹽粒刮下來，切了一小塊，用蔥姜水腌制去腥。

羊排去骨，剁餡兒，里面拌上鹽，胡椒，蔥末姜末，剩下的牛剁餡放在另一個瓷碗里。

陶盆里放著一個圓潤飽滿的面團，容姝準備一會兒包餃子。

三人俱是腸轆轆，聞著米香肚子得更歡。

容姝看米煮開，便把牛青菜倒了進去，了小撮胡椒提鮮，香味一下就出來了。

旁邊的炭爐上烤著青稞餅，上面撒了層芝麻，泛著樸實無華的糧食香氣。

三人包餃子極快，一斤多羊一斤多牛包了一百來個餃子，個個皮薄餡兒大。

平底鍋里刷層油，把包好的餃子放進去，再倒一碗淀水，等上一會兒揭開鍋蓋，下面煎的金黃，還連著一片焦脆的鍋。

原本牛羊就是的，這麼吃正好。

容姝的不行，盛了碗牛青菜粥，又夾了幾只餃子，“你們兩個多吃點。”

金庭玉階點了點頭，這一路上，們兩個吃過公主做的蛋餃，小餅……都可好吃了，公主能專心做這些也好，就不會有離開故土的愁思了。

們兩個只要就把公主的吩咐辦好，想要的東西要來，專心伺候公主就行。

牛青菜粥爛味，泡過蔥姜水的不見一腥味，青菜爽口，牛富有嚼勁，再吃餃子，外殼兒脆，羊的膻味極輕，蔥和混在一起，恨不得囫圇吞下去，只是要擔心燙到舌尖。

熱熱乎乎的可真好吃。

如果一直都是這樣的日子，容姝覺得來草原也沒什麼不好。

吃過午飯還有切好的蘋果，這個時節果樹才開花，容姝買幾簍蘋果橘子帶過來，金庭玉階收拾碗筷，鍋里還剩半鍋粥，六十多個包好的餃子。

容姝手一揮道:“留著晚上吃。”

金庭出來草原的第一個笑，“那奴婢給放起來，烏邇四月還冷呢，公主午睡蓋好被子，奴婢們在外頭守著。”

拔步床上鋪著錦被，地上還鋪著防寒的毯子，容姝換了寢，睡了半個多時辰，這會兒外頭的香味也散了。

尼瑪使勁吸了吸鼻子。

他能分辨出香，可剩下的味道卻分辨不出來，香是從晉公主的帳篷里傳來的，不是草原常見的烤味兒，充滿了煙火氣。

而是勾人的，香甜的，從未聞過的，讓他忍不住在這兒站了半刻鐘。

尼瑪看著晉公主邊丫鬟出來，還端著好幾個盤子碗，若他會說漢話，肯定上去問問們吃了什麼。

草原人心淳樸，沒那麼多彎彎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只可惜尼瑪不會講漢話。

他嘆了口氣，著肚子離開。

另一邊容姝睡醒，中午吃的消化了了大半，玉階眼睛一亮，喊了聲公主，然后臉又垮了下去。

容姝想了想，“徐大人回去了？”

玉階嗯了一聲，“徐大人把繡娘大夫他們留下了，就住在北面，公主的嫁妝搬過來一部分，剩下的都放在那兒了。”

玉階跪坐在地上，道:“路上買的都搬進來帳篷了，公主可要看看？”

容姝睡得有點懵，一路上買了不東西，也記不清了，“要看。”

買的最多的是米面，因為容姝聽說烏邇只能種青稞，怕青稞面吃不慣，所以買了好幾車的米面。

還有蛋鴨蛋，草原畜牧，牛羊馬匹有皮防寒，可鴨在天冷的地方不下蛋，所以買的也多。

吃不完的腌上，夠吃好幾個月的。

棉花布料，各種各樣的調料買了不，蔥姜蒜，糖和蜂。

容姝還買了不種子，只是沒種過地，也不知道這些種子在西北能不能活。

西北常吃牛羊，牛羊又離不開蔥姜蒜和調料，容姝雖帶了不過來，可不能坐吃山空，得想法子種一點。

容姝看著這些東西，心里就有種滿足，

米面有幾十袋，蘋果六簍子，十袋白菜，十籃子蛋，四籃子鴨蛋，碎了三個，其他的完好無損。

棉花二十六斤，布料十多匹，這還不算嫁妝里的綾羅綢緞，金銀首飾在烏邇用不到，除了尋常戴的，剩下的容姝全讓金庭給收起來了。

米面各留一袋，其他的放在族人那里。

臨近傍晚，天空云彩染上赤，尼瑪端著盤子過來，給容姝送今天的晚飯。

青稞餅和烤羊，還有兩塊煮好的芋頭。

這是烏邇招待客人最好的菜肴了，高原草原種植不易，只有青稞，山芋，土豆這幾種作能在這片土地上生長。

比不上中原吃的多，但這是烏邇能拿出來的所有。

尼瑪擔心草原留不住這位公主，所以拿的格外多，一大塊烤，吃完保準像草原兒郎一樣強壯。

只可惜，尼瑪沒能進帳篷。

金庭從帳篷里出來，還帶出來一陣香氣，按照公主的吩咐，拿了青稞餅和芋頭，“中午的還沒吃完，這些勞煩帶回去。”

尼瑪一句都聽不懂，但是看金庭的作能明白大概的意思。

中原人吃的真，可是在草原不吃怎麼行，“晚上冷，吃才能抗凍！”

“……”

金庭見狀喊來了丹增。

丹增把金庭的話說給尼瑪聽，“明日給公主送沒有烤過的，一日送兩斤，再送一小袋青稞面，記得多送芋頭和土豆。”

尼瑪遲疑地點了點頭，他看著金庭鉆進帳篷，氈簾子放下來，把里面的香味遮得嚴嚴實實，他低頭看了眼盤子里的烤。

烤的金黃，上頭的鹽粒已經化開了，還熱著，聞著卻不及帳篷里的味道香。

瑪吉婆婆烤的，是草原最好吃的，晉公主不吃，那給王吃吧。

耶律加央吃過晚飯，還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容姝退回來的烤。

外頭天已經暗下來了，放牧人已經把羊群牛群趕回來，關進柵欄里。

馬兒關到馬廄，等明兒太升起的時候再去放牧，日復一日，這就是草原的生活。

正值春種，烏邇要種青稞，高原一帶還要種植山芋土豆，這兩樣東西頂，比吃還有力氣。

耶律加央把烤吃完，又吃了兩個煮山芋，還喝了小碗青稞酒。

吃飽喝足，他終于想起來大楚的公主，按大楚的說法，今晚是他們的房花燭夜。

可耶律加央并沒有過去的意思，他問尼瑪，“晉公主可還安分？”

尼瑪如實道:“就在帳篷里待著，晉公主帶了兩個侍，三人一天才吃了兩塊烤，兩張餅，兩塊山芋。”

耶律加央一晚上就能吃這麼多。

耶律加央:“……那還省糧食的。”

尼瑪又道:“公主還說明日送生過去，們自己做。”

“那豈不是省事，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別死就。”耶律加央懶得管，烏邇事這麼多，他哪兒有閑空管一個小小的公主。

只要晉公主不惹事生非，不往他眼前湊，烏邇可以養著。

畢竟和親也不是本意。

耶律加央:“盯著點，你去還是達娃去？”

尼瑪達娃，在烏邇話中是太和月亮的意思，他們是耶律加央的左膀右臂。

尼瑪回憶起帳篷里飄出來的香味，果決道:“王上，這點小事屬下就能辦好。”

耶律加央還是不太放心，他眼睛微微瞇起，像山巔翱翔的鷹，“盯點。”

————

烏邇的白天還算和暖，可一到夜里就冷得不行。

像大楚的冬天。

金庭又找出來一床被，灌了個湯婆子，炭爐里的碳燒的又紅又旺，玉階把門口的氈簾子實，保準一點風都不。

到了夜晚，左右無人，說話自在許多，玉階道:“這烏邇也太冷了。”

草原，暴曬，大風，早晚溫差大。

容姝睡床上，金庭玉階睡榻，兩人番守著公主，外頭的風嗚呼嗚呼，聽起來怪瘆人的。

容姝蓋的多，倒沒覺得多冷，帳篷頂吊的燈火搖搖晃晃，也不知道烏邇人怎麼搭的帳篷，風這麼大，就只是晃晃。

三人守著炭火，容姝肚子有點了，“金庭，把山芋拿來。”

碗飯三人吃的水餃，調的辣椒醋碟，一人吃了十多個，還剩十五個。

送來的山芋和青稞餅自然沒吃。

烏邇山芋，容姝管它紅薯，手掌大的兩個已經煮過了，把皮剝了，瓤用勺子碎，細篩子過一遍，沒曬的紅薯不夠甜，容姝加了兩勺蜂。

趁著這會兒功夫，舀點面，打了個蛋，兌水泛著淡黃的面團，然后搟面皮，多抹幾遍油，一層一層地抹，到時候還能起皮。

面皮裹上蜂紅薯餡兒，炭爐上放上平底鍋，刷層油慢慢煎，香味兒就出來了。

金庭玉階守著爐子，不是地抿咽口水，從前公主只給皇上做過吃的，現在到們了。

外面冷風陣陣，三個人人手一個紅薯蛋卷，又香又甜。

紅薯甜，皮脆，剩下的明天早上當早飯。

好像是吃了一，金庭道:“真好吃。”

公主能這樣很好，就怕公主到烏邇后自怨自艾，把人給蹉跎了。

容姝吃了個紅薯蛋卷，心滿意足，天冷蓋厚被子，還舒服，“早點睡，明天看看能不能把蔥和蒜種上。”

次日，尼瑪過來送早飯。

半桶牛，兩塊山芋，還有一袋青稞面。

晨起不宰牛羊，所以沒有，只是尼瑪又聞到香了。

還有一甜甜的味道。

烏邇沒有糖，尼瑪知之甚的甜味來自于曬過的山芋，他很小的時候還吃過一回蜂，蘸筷子尖，一口，那是甜。

應該是好多糖一起煮，才能這麼甜，尼瑪好想進帳篷看一看。

可他一個下屬，不能做這樣的事，但是他們的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