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寂靜無聲。

青舟翻到了十二頁，低著頭，一字一句認真地看著。

秦二小姐坐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他。

片刻后。

青舟看完了這一頁上的所有文字。

他似乎并沒有發現什麼。

但他神凝重，心頭似乎已經猜到了什麼。

他又重新看了一遍，然后緩緩抬起頭來，沉默了一下，道：“那封休書呢？”

秦二小姐微微低頭，仿佛不敢面對他的目。

然后，緩緩從袖中拿出了那封似乎早已準備好的休書，遞到了他的面前。

青舟頓了頓，接在了手里，徐徐展開。

“百靈寫的……”

“然后，百靈簽的字……”

他還清晰的記得當時的況。

他怔怔地看著手中的休書，腦中嗡嗡作響。

雖然他的臉上依舊保持著平靜，但心頭卻是涌著各種復雜的緒。

沉默半晌。

他方緩緩抬起頭，看向了自家娘子，輕聲開口道：“微墨，這應該是你出的主意吧？”

秦二小姐低著頭，手指頭在子上絞啊絞，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聲不吭，滿臉忐忑。

青舟沒忍心責備，又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休書，神復雜道：“大小姐知道嗎？”

秦二小姐低聲道：“后來才知道的……”

青舟沉默了一下，道：“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呢？”

秦二小姐弱弱地道：“爹爹應該知道了……娘親笨，所以……”

青舟看向道：“那我豈不是更笨？”

秦二小姐的臉頰，頓時埋在了鼓鼓的脯里。

“哎……”

青舟不嘆了一口氣，道：“沒想到我在外面叱咤風云，在家里卻是……”

“青舟哥哥，對不起……”

秦二小姐抬起頭來，眸中噙著眼淚，可憐地道：“對不起……是微墨騙了你，是微墨的錯……你，你打微墨吧。”

青舟一臉無奈：“你覺得我舍得嗎？你再做出這麼可憐兮兮模樣，我就只能打自己了。我怎麼覺得是我自己錯了，是我在欺負你呢？”

秦二小姐泣道：“就是青舟哥哥在欺負人家……嗚嗚……”

青舟又嘆了一口氣，道：“好了，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行了吧？”

秦二小姐抹了抹眼淚道：“青舟哥哥既然知道錯了，那就趕快挽回吧。以姐姐的子，是不可能會主的，只有靠青舟哥哥的厚臉皮了，不對，是魅力。”

青舟：“……”

“可是，我對大小姐……”

“青舟哥哥，相信微墨，你一定不會后悔的，以后你一定會激微墨的。姐姐那麼漂亮……”

“其實，我是個臉盲，看不出誰漂不漂亮……”

“那真是巧，嬋嬋，百靈，小蝶，秋兒，珠兒，陛下，驕姐，雪姐，師叔，龍兒姑娘，月舞月影姑娘，還有紫霞師父，還有微墨，不是可，就是漂亮。”

“微墨，別胡說，哪有那麼多。你干脆把我認識的子都加上得了。”

“對了，謝謝青舟哥哥提醒，還有師姐，師妹，是不是還有其他師叔，前輩什麼的？”

“懶得理你。”

“就知道青舟哥哥知道了真相，只想去理最漂亮的姐姐了，哼哼。”

“……”

青舟直接把抱起了起來，走向了里屋，上了床。

然后堵住了的小。

窗外，明，有鳥兒在院里的樹枝上歡快地鳴著。

小蝶又拿著掃帚，在驅趕鳥兒，里嘀咕道：“快走，別打擾公子和二小姐午休！”

蔚藍的天空上，太漸漸西移。

不多時。

青舟出了小院，猶豫半晌，走向了旁邊的靈嬋月宮。

來到門口，他又踟躕著不敢敲門。

正在徘徊著時，院門“吱呀”一聲打開。

小百靈探出了腦袋，眨著靈的眸子驚訝道：“姑爺，你回來了？怎麼不敲門？”

隨即笑嘻嘻地道：“是怕進來又要唱小驢嗎？”

青舟看著如花的臉蛋與笑容，不知道該說什麼。

百靈立刻打開門，脆聲邀請道：“姑爺，快進來吧。小姐在后院彈琴，嬋嬋在那里練劍，今天不會讓姑爺唱小驢的，姑爺就放心吧。”

青舟還在猶豫著時，百靈已經出來，拉著他的袖，把他牽了進去，然后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道：“姑爺，幾日不見，你怎麼好像變得害了？”

隨即又哼道：“原來姑爺每次來這里，都要欺負人家呢。”

語氣里似乎帶著一“為什麼現在不欺負人家了”的幽怨。

青舟被拉進了小院，開口道：“百靈，聽說陛下今天來府中了？”

百靈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他，沒有說話。

青舟與目對視了片刻，臉上不出了一抹自嘲：“原來你也知道了。”

隨即又道：“是二小姐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知道的？”

百靈眨了眨漆黑靈眸子，疑道：“姑爺，你在說什麼呢？小百靈好像聽不懂呢。”

青舟又盯著看了一會兒，沒有再說話，走向了后院。

百靈突然跟在后面道：“姑爺，等等，給小姐拿件服。小姐這幾日了風寒，子不太舒服呢。”

說著，連忙跑進了屋里，很快拿了一件雪白的外，過來塞進了青舟的手里，道：“姑爺，快去給小姐披上吧，百靈還要去采花呢。”

說完，噔噔噔地跑走了。

青舟怔了怔，低頭看著手里的裳。

手，如水輕。

上面散發著一大小姐獨有的淡淡清香，似花非花。

他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方緩緩走向了后院。

當他來到后院時，只看到秦大小姐一襲雪白，獨自一個人坐在涼亭里，正安靜地看著書。

嬋嬋不知道去了哪里。

青舟又在四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方拿著裳，走了過去。

秦大小姐似乎聽到了腳步聲，抬起頭來，目看向了他。

午后的，格外明，落在那純白的上，和絕無暇的臉頰上，仿佛為了鍍上了一層淡淡的輝，唯如畫。

青舟走進涼亭，微微低頭，雙手遞上了手里的雪白裳，道：“大小姐，百靈讓我給你拿來的。”

秦大小姐頓了頓，沒有接，也沒有說話，低下頭，繼續看著手里的書籍。

青舟又等了片刻，方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張絕無暇的臉頰。

一縷清風，徐徐吹來。

鬢角的烏黑發，輕輕飛舞著，在那張絕的臉頰上調皮地拂著。

拂了一會兒，方抬起玉手，把那縷調皮的發輕輕攏在了耳后。

這很自然的一個作，卻青舟忽地恍惚了一下。

這時，他突然發現的臉有些蒼白，的，似乎也有些太淡。

“大小姐，聽百靈說，你這幾日了風寒，子不舒服。外面有風，你還是回屋吧。”

青舟輕聲道。

秦大小姐仿若未聞，依舊低著頭，安靜地看著書。

“呼……”

這時，又一陣風兒吹來。

秦大小姐雪白的，烏黑的秀發，皆輕輕飄起來。

青舟連忙站在了的后，為遮住了風兒，猶豫了一下，展開了手里的裳，輕聲道：“大小姐，風大，把服穿上吧。”

秦大小姐依舊沒有說話。

青舟又盯著的側看了一會兒，方低下子，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雪白裳，披在了的上。

秦大小姐微微低垂的長長睫，很明顯的了一下。

但依舊沒有說話。

青舟看了一眼，見沒有任何反應，這才稍稍作大些，幫裹好了裳。

做完這些，他方直起子，站在的后，神復雜，怔怔地看著的背影。

涼亭里，安靜無聲。

只有書頁偶爾翻的聲音。

青舟又站了一會兒，準備默默離開。

這時，秦大小姐終于開口：“今天皇來了。”

青舟聞言微怔，停下了腳步道：“嗯。”

他不確定秦大

小姐是否已經知道他的份了，不過，既然百靈都知道了，那秦大小姐沒有理由不知道。

所以，他沒有再裝傻。

秦大小姐抬起頭來，看著他道：“說，讓我嫁給別人。”

頓了頓。

又道：“那個人楚飛揚，我不認識他。”

青舟沉默了一下，道：“岳母大人已經拒絕了。”

秦大小姐看著他道：“你是讀書人，讀禮法。你覺得，我該嫁給楚飛揚嗎？”

青舟微微低頭，道：“不該。”

秦大小姐的臉上，依舊看不出任何緒，道：“為什麼呢？”

青舟低著頭，沉默了片刻，道：“楚飛揚配不上大小姐。”

秦大小姐又安靜地盯著他看了他一會兒，方淡淡地道：“我也這麼覺得。”

隨即又道：“那你覺得，誰配得上我呢？”

青舟抬起頭，看了一眼那清冷而麗的眸子和絕無暇的臉蛋兒，沉默了一下，道：“大小姐的漂亮，即便是天上的仙，也比不過。所以，青舟覺得，這世間，沒有一個人能夠配得上大小姐。”

秦大小姐沉默了片刻，道：“好吧，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我一輩子孤苦伶仃一個人，對嗎？”

青舟連忙道：“不是。”

“那是什麼？”

秦大小姐目平靜地看著他。

青舟低下頭，一時之間，心緒復雜，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秦大小姐又盯著他看了他一會兒，方低下頭，繼續翻看著手里的書籍，道：“回去吧，我要看書了。”

青舟的心頭，頓時升起一更加復雜難明的緒。

有自責，有愧疚，有忐忑，有彷徨，有自慚形穢，也有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緒，糾纏了一團。

他神恍惚地走出了涼亭。

正要走出那道圓門時，后突然又傳來了秦大小姐的聲音：“晚上記得來請安。”

青舟一怔，頓了頓，轉過頭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