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從未在上院吃過飯,今日卻是破天荒頭一次被大長公主留下來吃飯。
占的卻是李翊的。
陸晚很不想留下來——雖然他昨日已明確說過,以后都不會對有非分之想,但兩人畢竟是那種關系,總是尷尬難堪的。
可今日得了皇上獎賞,當著李翊的面,祖母親自開口留,那里拒絕得了?
陸佑寧也被大長公主了過來,陸承裕剛巧也從刑部當差回來,見到李翊玩笑道:“殿下一大早就不見了人影,害得我們忙得腳朝天,原來你竟是到祖母這里懶來了。”
李翊悠閑喝著茶,隨口問了幾句衙的事,就被金嬤嬤請去花廳席了。
大公長主坐在上席,左右各坐著李翊與陸承裕,陸佑寧自是挨著李翊坐的,陸晚在陸承裕邊坐下,稍稍松了一口氣。
一坐下,陸承裕就問:“你與睿王如何了,聽說今兒早上你去睿王府見他了,可有與他講和?”
陸晚搖頭:“睿王今日有事,不見客,我卻是連他的人影都沒見到。”
陸承裕一聽,立刻明白是睿王火氣未消,看著不吭聲的樣子,以為心里擔心記掛著此事,不由安道:“沒事,等下吃完飯,我親自陪你去一趟,想必睿王總會給我幾分面子。”
“這樣的事,宜早不宜晚,你若拖著,只怕睿王心里更不痛快。”
陸承裕說一句,陸晚嗯一聲,看似乖巧,實則有些呆傻,陸承裕不暗自搖頭。
他還想多教這個不開竅的妹妹幾句,讓多向沈鳶學學,學學怎麼撒俘獲睿王的心,突然看到李翊的目從對面直直看過來,冷徹的樣子,嚇了他一跳。
“殿下……怎麼了?”
陸承裕沒由來的打了個哆嗦,不解地看向李翊。
“沒事,我突然想起下午有個差事要給你去辦,急的。”
陸承裕問他是什麼事,李翊一本正經道:“飯桌上不談公事,等下回衙再說。”
大長公主只想趁機撮合李翊與陸佑寧,于是道:“好不容易回來吃頓飯,就不要再說你們衙那些事了,寧兒,給你四表哥盛碗湯。”
陸佑寧依言起,從丫鬟手里接過玉勺,給李翊盛好湯放在他手邊,“表哥慢用!”
李翊打量了一下,眸落在腰間佩帶的那個鈺上,道:“我記得上次游湖你與皇兄贏了這對龍鈺,皇兄將這一對鈺都給了你,想必表妹一定好好收藏著那龍鈺吧。”
陸佑寧神一凝,勉強笑道:“那是自然。”
大長公主見李翊主提起那對龍鈺,自然想到了過幾日的花宴,以為他意有所指,連忙笑道:“等寧兒覓得如意郎君,那龍鈺,自是要送給未來夫婿的。”
李翊但笑不語,眸不痕跡的從對面掃過,見陸晚只顧埋頭吃著面前的飯菜,且頭得很低,掌大的臉幾乎全埋進了碗里,只能見著潔的額頭和秀的鼻尖。
大長公主見李翊不筷子,又親手挾了菜放到他碗里,心疼道:“聽說你前幾日病了,如今可好了?我瞧著你,確實比前陣子瘦了些的……”
“無礙,不過淋了一場雨,得了點小風寒。”李翊不聲的收回目,轉頭對大長公主笑道。
他今日竟十分的有耐心,百問百答。
大長公主一臉關切道:“怎麼會淋雨?是當急差忘記帶雨了嗎?”
眼角余看到某人終于從碗里把頭抬起來了,李翊不由笑了:“說出來不怕姑祖母笑話,是被一個狠心人連夜將我趕出來,當時正好下大雨,就淋了個全……”
此言一出,陸晚子僵住,大長公主與陸承裕等人也怔住了。
整個天下都是李家的,誰人敢這麼大膽子,將翊王連夜趕走?
大長公主立馬想到這狠心人是他的某個相好,不由試探道:“這人是誰?未必太大膽,若是殿下寵之人,殿下也得有分寸才是,萬不能讓越到你頭上去,從而失了皇家威嚴。”
從他能在的生辰之日,在廂房里與婢白日宣,李翊做為一個年皇子,邊有多個人,大長公主都覺得不稀奇。
陸晚全繃,額頭上已然冒出冷汗來,不自主的朝李翊看過來,眸里暗含央求,求他不要再說下去。
就知道,這個男人不會安什麼好心——昨日明明答應不再為難,今日又當著祖母的面,提起那日趕他走的事。
見終于朝自己看過來,李翊心里很舒暢,眸淡淡從臉上刮過:“不過是一個無無義之人,從今往后,我不再理就是了。”
大長公主見他聽勸,欣點頭:“殿下是要做大事的人,這樣的無之人,以后遠離為好。”
李翊應下:“謹記姑祖母教誨。”
陸晚吊在半空的心終于落了地,后背不覺間已被冷汗打,渾黏難,胃里仿佛被方才嚇得積了食,忍不住反胃。
捂住,抑不住輕嘔了一下。
所幸大家都沒發現,陸晚喝口水將不適下去,再看碗里的飯菜,半點胃口都沒有了……
是夜,月朗星稀,天氣晴好。
陸晚因下午補了覺,這會兒倒沒了睡意,便讓蘭草搬出床底下的錢匣子,主仆二人圍在榻上興致的數著銀子。
“有二十兩了嗎?有了的話,明日就存到錢莊子里去……”
“姑娘,還差三兩五錢才夠,若是昨日沒把荷包里的錢全給那對母子倒是剛好夠了……”
陸晚嘆子口氣:“這樣存錢太慢了,若是今日皇上的那些賞賜,全換真金白銀該多好。”
賜之,只能看,不能變賣,有什麼用?
“你是怪皇上賞的不合你心意?”
一道聲音突兀的從背后響起,主仆二人嚇得差點掉了魂,手一哆嗦,錢匣子掉在地上,碎銀散了一地。
陸晚回頭一看,正是白日里大言不慚,說不再理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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