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孫紅雲家後已經跟了十多個好信兒的村民，有穿著開的孩子先行跑去報信兒，“紅雲姐姐！有人找你來啦！！”

說真的，這年代的房子都不怎麼樣，尤其是農村，石頭壘的，磚砌的，灰突突的，跟年代劇裡差不多，可孫紅雲家的房子絕對是破出了一個新高度，黃泥的院牆都是裂，那敞開的木門充其量算幾道木柵欄，裝飾用我都嫌磕磣。

“誰來了？”

孫紅雲在院子裡應了聲就走出們家那殘破的木門，還是穿著那條短了一截的補丁子，也不知道在家正幹什麼活，鼻頭蹭的都是黑灰，一邊用手背著一邊看向那孩子，“鐵蛋兒，誰找我啊……姐姐！！”

我扶著自行車就在五六米遠的距離外看著，眼見著孫紅雲順著孩子的手過來，立馬就驚喜的了我一聲，我扯了下角迴應，心裡酸酸的，說不清楚的滋味兒。

“姐姐，你咋來了！！”

幾步奔了過來，剛跑近我又有些張，“不會是蛋……”

“蛋很好。”

我第一時間打消的顧慮，“我是來謝你的。”

“謝啥啊。”

心放下又不好意思了，“村裡人看到我的圍巾都說好看，可羨慕我了。”

我點頭跟著進院，見到我後的村民還有些納悶兒，“他們咋都跟著你啊。”

“不知道。”

我聳了下肩膀裝蒜，總不能說這是我一路炫富的功勞，目的就是打廣告。

紅雲輕聲笑了笑，手在我車把上了，“肯定是因爲自行車，俺們村誰家都沒有，看你騎來就都好奇，真威風，你騎了多久到的我們村兒啊！”

“不到兩小時。”

路況太差，不然會更省時間。

“真快！”

沒會過先進通工的紅雲自然覺得這速度已經驚人，拉著我手就要進屋，“你肯定累了，先進屋坐會兒，我去地裡了，一會兒就能回來！”

“先不用。”

我估著那些姑娘一會兒就能帶蛋來了，趕把我來的目的和紅雲說了一通，紅雲聽完就鬱悶了，看了看我後車座的行李袋，擡手又指了指家這小破院子裡的幾隻母，“姐姐，我家不多，那五十個都是好不容易纔攢出來的……你真的又拿尼龍來了？”

見我點頭紅雲就著急了，“要不，你等等，就十天，我還能攢出十幾個蛋來，或者，你抓只也行……尼龍……我也想要……”

說實話，我覺自己也有些不厚道，這年頭資稀缺，對農村人更是不公平，一來是他們通不便，別看就六十多裡地，可有些年歲大的，愣是一輩子都沒機會去趟城裡，去城裡幹啥啊，買啥都得要票，沒城裡戶口，沒單位，沒工作，哪裡有人給你發各種票？

別說農村人了，就是城裡人自己，有時候買點東西都得託人搭分，沒辦法，計劃經濟就這弊端，如今回頭看看，被摒棄也是時代必然。

我很清楚一隻對家的貴重程度，“紅雲，殺取卵這事兒我幹不出來，這樣，你留著，蛋慢慢攢，記著，以後咱就是朋友了……”

聽我說到‘朋友’紅雲就激了，頭不停的點著，“姐姐，你真的願意和我做朋友？不嫌棄我是農村人？！”

我笑了笑，“農村人怎麼了，沒你們城裡人都得喝風！”

剛說幾句門口就傳出了聲，“城裡來的同志，我蛋拿來了！”

回頭，速度最快的就是那瘦姑娘，拎著一筐土蛋跟殺出重圍似得從門口的村民中進來，臉跑的紅撲撲的，“子給我留了吧！”

我立馬進作戰狀態，手上卸下行李袋子就朝著點頭，“你來的早，還可以挑下！”

瘦姑娘樂了，拎著一筐蛋就奔到我前，滿含期待的看我從袋子裡拿出來幾雙子，“，綠，紅，你要哪個？！”

“哎呦喂！是尼龍！！”

門口剛開始只對我自行車一直小聲議論的村民們再次震驚，一個個都抻著脖子往我的手上看，嗓門大的直接對我喊了一聲，“這個得要工業券吧！”

“不用工業券，十個蛋就換一雙！！”

我大聲的迴應，裡喊著，“南方大廠家出的！彈力好，花紋漂亮！又結實又耐穿，就這子，在城裡你去百貨公司看，一張工業券還得要你一塊多錢！”

“對，我知道！”

一個上了點年紀的五十歲大叔在門口就背起手，“我兒媳婦兒去年到城裡就給我老婆子買了兩雙，那都仗著我兒子在縣裡有工作，不然沒工業券那售貨員都不賣你！！”

旁邊的村民聽完就表示同意，“是，城裡百貨公司的售貨員都用鼻孔看人！張就問有沒有票，有沒有券，傲氣的很！”

我心裡暗喜，真得謝這大叔啊，想法剛過，前面的瘦姑娘已經按捺不住了，“的，俺要一雙一雙紅的！二十個蛋你數數！”

“好嘞！”

我遞給子就把籃子給紅雲，“紅雲，你幫我看一下！”

紅雲沒二話，特自覺的就幫我忙活上了，眼裡還有那麼一小得意，我也沒多想，很清楚是因爲自己有了城裡朋友能讓村裡人高看一眼而自豪。

而我，也是因爲才能在清河村順利的展開拳腳。

“姐，是二十個。”

紅雲數完了還對我報賬，盡職盡責，瘦姑娘喜滋滋的拿著子看紅雲說笑，意思們都一個村兒住的，誰信不過誰啊。

其實這也是我的小心思，讓紅雲過過手也防著村裡誰拿著壞蛋或是有問題的坑我，防人之心不可無麼！

們倆正說著話，之前在打過招呼的人們就已經接二連三的帶著蛋進來了，這個帶十個蛋，那個帶二十個蛋，沒等十分鐘我手裡的子就只剩兩雙綠的了。

“最後兩雙了！綠尼龍！！”

“啊？就剩兩雙啦！”

來晚的短髮姑娘拎著籃子還著氣，看著我手裡的子又打量了一下姐妹們手裡的的紅的，“沒有別的了嗎，我想要的！”

我搖晃著手裡的最後兩雙子站在被得水泄不通的破院中央，“最後兩雙了！！”

短髮姑娘拎著蛋苦了苦臉，“我想要的……麗紅，你能給我換下的嗎……”

搶盡先機的瘦姑娘聞聲就摟住自己懷裡的子，“不行，我就喜歡和紅！”

說著自己也稍微的顧忌了點姐妹，敷衍道，“綠也可以嘛！紅雲，綠是不是也很好看！”

紅雲幫我正數著蛋，頭都沒擡的在那應著，“啥都行，最主要是尼龍！買不著！”

短髮姑娘還是猶豫，“可我……”

“姑娘，我告訴你，我最喜歡的就是綠！你知道爲啥嗎？！”

短髮姑娘搖頭，我不急不慌，擡著手裡的兩雙子，造型就跟奧運會火炬手似得，“俗話說得好，要想生活過的去，上就得帶點綠！改革春風吹滿地，青山綠水黑土地，腳踩一片綠，秋收萬畝地！！”

“好！！”

圍觀的村民聽我喊完就開始起鬨，“這城裡有文化的就是會說啊！綠好！綠像玉米苗！兆頭好！”

媽的，我都想誇自己有才！

“我要綠！！”

短髮姑娘還在發懵，後面幾個人又拎著籃子衝了進來，“我喜歡綠！！”

“得嘞！！”

我張羅著就遞出去一雙，最早的瘦姑娘見狀趕搡了短髮姑娘一下，“快換啊，你想要的一會兒咱在商量，別沒了！”

短髮姑娘這才如夢初醒，著急的出手，“我先來的！最後一雙我要了！！”

這下和差不多同時出手的大姐不樂意了，“桂梅，你剛纔還說不喜歡綠呢，十個蛋，姑娘，最後一雙子給我……”

短髮姑娘急了，“我先來的！”

“嘖！”

大姐橫了橫眼，“你先來咋得，誰你磨嘰的，姑娘給我，我多出兩個蛋！”

呦呵，還能這麼幹！！

紅雲有些張的看我，怕這倆人打起來，我是不怕事兒大，腳下微微一踮，“最後一雙子，這個大姐出十二個蛋了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十二個蛋一次，十二個蛋兩次……”

“十三個！”

短髮人了！

我睜大眼，“這個……你什麼，啊，桂梅，桂梅出價十三個蛋了啊，十三個蛋一次，十三個……”

“十四個！！”

兩個人的緒完全被我調起來了，別說他們倆了，賣呆的村民都激了，磨拳掌的在那幫著使勁兒，“桂梅！十四個了！你快加啊！！”

短髮人眼睛都紅了，咬牙擡起胳膊，五個手指頭大大的張開，“我十五個！十五個！！！”

我心裡唏噓，這張臉此刻還真是寫滿了‘我能打十個！’

人這個勁兒一出嚇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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