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兮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 一點勁都使不上來，漉漉的長發七八糟地著脖頸和前，白被子半搭在上, 口微小急促地起伏, 雙眼震驚失神地著天花板。

 方岳坐在床邊，低頭沒找到拖鞋。

 他們進客房時太急切, 鞋子和外套胡在了過道, 穿著子就進了衛生間，待了不知道多久才出來, 那時方岳著腳，陳兮被他抱著。

 床邊地板上的腳印早就干了，但大概因為方岳之前站得久，所以留了一圈廓，方岳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廓，從床上站起來，沒急著去拿拖鞋, 他想先去茶水吧。

 走了幾步, 不太習慣這樣，他方向一轉, 還是先進衛生間，扯了一塊浴巾圍在腰上，然后才出來, 走到茶水吧拿了一瓶礦泉水，邊擰開邊走回床。

 陳兮躺著不, 等旁床墊凹陷，才眼珠一轉，和方岳對視上。方岳看就剩眼睛還靈著, 笑了笑說:“喝點水。”

 摟著|的肩，將人扶起來。

 陳兮口干舌燥，像跑了十個八百米，四肢疲抖，毫無自理能力地讓方岳喂喝了半瓶礦泉水。

 剩下半瓶方岳一飲而盡，他把空瓶放到床頭柜，回把陳兮汗黏的頭發撇到了后面，手肘撐在陳兮臉頰邊，他弓著脊背，親吻陳兮耳后和下，依舊灼熱的呼吸纏繞著，“還好嗎？”方岳問。

 陳兮聲音出口，趴趴的完全沒了平時的活力四，帶著種聽天由命的勁說:“還活著。”

 方岳悶笑，抬眸看了一眼，親親臉頰，說:“那天你不是還挑釁嗎，怎麼說來著，什麼野本能。”

 陳兮說:“是我沒想到你平常這麼能裝。”

 “我裝了嗎，我那個時候不就說了，你不會想看到的，”方岳手在被子里，的腰，說，“你不看看你這點小格，我是怕傷著你。”

 “行吧，”陳兮說，“那是我無知，自不量力，老虎屁。”

 方岳又笑，大手后腰的曲線，說:“還這麼有神？”

 “真不行了！”陳兮警鈴作響，見方岳脖頸耳朵還泛著紅，轉移話題說，“你酒勁還沒過去？以后你酒吧。”

 “你什麼時候看我酒了，”方岳道，“今天是拿錯了杯子。”

 “我之前就想說了，你干什麼咽下去。”

 “你不是在那看著麼。”

 “我看著怎麼了？”

 方岳著耳垂玩，垂著眸說:“不想跌份。”

 “……你真的好稚。”陳兮笑。

 “就你會說我稚，”方岳使了點勁，了兩下耳垂，他將人抱懷里，想了想，也覺得自己沒腦，無奈說，“也就在你面前這樣。”

 陳兮沒忍住，趴他懷里，親他下，又親他瓣，方岳微張，有一下沒一下地和親著玩。

 “幾點了？”陳兮問。

 手機都在他們外套口袋里，方岳下床撿起外套，掏出手機看時間，說:“快十二點了。”

 他們買的是八點場的電影，正片放映不到半小時，他們就從汽車影院離開了，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這麼晚，陳兮問:“現在回家？”

 “今晚睡這兒，”方岳道，“明天早點回去。”

 方茉飯后跟高中朋友相約去唱歌，不知道幾點回家，他和陳兮要是這時候回去，說不定會到方茉，到時候解釋不清。反正他們房門都關著，方茉雖然咋咋呼呼，但從不會未經同意就進別人房間。

 “那好，明早回去。”陳兮同意。

 “去洗澡？”方岳問。

 “你先。”

 “一起？”

 陳兮把被子往上掖了掖，語重心長道:“你做個文明人吧。”

 方岳笑得不行，獨自去了浴室。之前兩人昏頭昏腦，本沒想過扔服的下場，浴室瓷磚還沒干，這時間酒店不提供干洗，方岳把地上服撿起來，洗完澡順手就把他的t恤和陳兮的襯過了一遍水，另外幾件明天能將就穿。

 方岳拿著服走出浴室，翻出架晾掛，陳兮躺在被子里，側著腦袋，視線跟著他走，方岳朝看了一眼，說:“你襯壞了。”

 “壞了？”

 “嗯，”方岳波瀾不驚地說，“扣子掉了兩顆。”

 先前過于急躁，他沒耐心一顆顆解開陳兮的扣子，沖間直接扯了襯，扣子掉了兩顆，剩下幾顆命懸一線地掛在那兒。

 陳兮沒當回事:“沒事，我還有外套。”明天把外套扣就好。

 陳兮躺夠了，終于爬起來去洗澡，洗完回床上，鉆進方岳懷里。

 上系著浴巾，這樣晚上沒法睡，方岳替解開，把浴巾撂到枕頭邊，窗簾閉，客房漆黑一片，方岳抱著人，睡前問了一句:“今天滿足嗎？”

 陳兮也不知道方岳這聲問是不是一語雙關，臉埋在方岳頸側，甕聲甕氣說:“滿足。”

 方岳笑了笑，最后親了一下臉頰。

 兩人赤|||睡了一整晚，這還是第一次，所以當第二天，微弱線從窗簾隙進來，線條打在白床上的兩人上，一大早，房里空氣就悶熱，呼吸聲紊。

 陳兮不想做砧板上的魚，抓住方岳青筋凸起的小臂說:“我要在上面。”

 “……什麼？”

 陳兮生龍活虎地翻，昨晚方岳手重，上的紅印子還沒完全消退，尤其是腰上，印記格外顯眼。

 方岳仰躺在床，雙手嚴合地掐住陳兮的腰，他像是又喝了酒，脖頸繃得通紅。

 原本清風徐徐，小舟閑云野鶴般漂浮在蔚藍海面，后來風襲浪卷，遭遇了海嘯，小舟打翻，徒勞地掙扎，往哪去全了不由己，舟差點支離破粹。

 陳兮又跑了十個八百米，事后整個人都回不過神，方岳穿戴整齊問:“還行？”

 陳兮看了他半晌，破釜沉舟說:“活一天是一天吧。”

 “……”

 方岳實在是要笑死，抱著人好一頓，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方岳拿出來一看，是方媽來電。

 兩人還在客房，被子一團，垃圾桶里全是罪證，房除了鈴聲，其他靜瞬間銷聲匿跡，方岳接通電話，方媽在那頭說:“待會兒你送茉茉去機場，我要陪你爸去醫院。”

 方岳皺眉:“爸怎麼了？”

 陳兮一聽，趕忙湊近耳朵，方岳打開了手機外放。

 “怎麼了，還不是他腦子有問題，明明扁桃發炎了還非要喝酒，我不讓他喝他還跟我急，今天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活該！”方媽沒好氣地抱怨。

 陳兮和方岳放下心，扁桃發炎是小事。掛斷電話，兩人退房返家，回去路上順便買了盛的早餐，到家方茉還在睡，兩人填飽肚子，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把方茉醒。

 方茉知道方老板要去醫院，罵道:“活該，喝喝喝，就知道喝！”

 陳兮嘆:“你跟阿姨真是心有靈犀。”

 方茉不懂:“啥？”

 “沒啥！”

 也就方岳但笑不語。

 他們把方茉送到機場，又給方媽打了一個電話，方媽說醫院配了藥，接下來幾天就讓方老板老實躺著，休想釣魚和打麻將。

 所有人都沒把扁桃發炎當回事，但是第二天，方老板又去了醫院，這次他發燒了。

 這天荷大正式上課，方岳和陳兮不開，只能在電話里問，方老板說話困難，方媽說應該沒大問題，發燒而已，用不著他們特意回來。

 結果幾天后，方老板的癥狀遲遲不見好，上還起了疹子，這次方媽要求住院。

 方老板平時住在方媽那里，所以他們找的醫院也是就近，就在文啟中學那一帶，陳兮和方岳趕了過去，陪著方老板做了各項檢查，最后沒查出什麼大問題，頂多一個高，還有一個小板計數低于正常值，另外就是一些肝腎功能的小病。

 方老板每年都會做個檢，小板的數值家里人都知道，醫生說不礙事，這樣一看，方老板也就有一些基礎病，可是他扁桃發炎的癥狀遲遲沒好，又斷斷續續在發燒，醫生也找不出原因，最后反復推測，醫生說:“他可能是抗生素過敏。”

 停用抗生素，方老板上的疹子慢慢消退了，扁桃的治愈卻極為緩慢，方媽是陪護主力，一邊管著婚介所和茶館的生意，一邊在醫院忙進忙出，陳兮和方岳有時間也會去陪護，就這麼過了一個多禮拜，方老板出院了，他高燒已經退了，過敏癥狀也好了，只有扁桃還有些不舒服，只能回家慢慢養著。

 后面幾天，方老板沒事就打打麻將釣釣魚，眾人也都松了口氣，可是這口氣還沒勻，這天晚上，方岳又接到了方媽的電話。

 周五晚，方岳和陳兮都在家，電話一掛，兩人立刻出門，開車去了附屬二院。

 方老板的扁桃發炎況比之前更嚴重了，之前他總拖著，懶得去醫院，還是方媽拽他去的，這次是方老板自己要求上醫院。方媽覺得文啟中學那邊的醫院太差，否則不至于連一個扁桃發炎都治不好，所以這次帶方老板來了附屬二院。

 方岳和陳兮兩人先到，等了一會兒，才見方老板和方媽從出租車上下來。

 方老板張著，沖他們艱難地打了聲招呼，平常總笑哈哈的臉上，這會兒難的本不出笑容。

 陳兮手要醫保卡，抓時間說:“我去掛號！”

 拿著醫保卡，和方岳兩人去掛了急診，然后方老板就進了留觀室，等著明天辦理住院手續。

 方媽氣暗沉，時不時地捶兩下腰，的腰本來就不好，最近各種奔波，腰痛難免。方岳說:“今晚我陪爸，媽你回去休息。”

 方媽也不跟自己親兒子客氣，其實本來就是個依賴人的格，婚介所的電腦到現在還用不利索，時不時就要方岳和陳兮過去給當文員，醫院的掛號機也不太會作，每次都需要志愿者幫忙，所以方岳要陪護，方媽坐了一會兒，又仔仔細細叮囑了一番就走了，陳兮拿上方岳的車鑰匙開車送。

 路上，陳兮收到方岳的微信，讓送完方媽直接開車回家，陳兮想了想，陪護一個就夠了，留觀室也不能多留人，確實沒必要去醫院，給方岳回了一條微信，開著車，跟方媽說:“明天我送住院的東西過去，阿姨你晚點再來醫院就行，你明天把自己的醫保卡帶上，順便也看一下腰吧。”

 方媽笑了:“我這腰老病了，看不好，只能多休息，”坐在副駕，陳兮腦袋，熨帖地說，“那我明天多睡會兒，你跟方岳去辦住院手續，要是缺什麼東西跟我說，我到時候帶來。”

 “真缺了醫院里也能買，”陳兮不放心地叮囑，“你明天休息好了再來。”

 “好好好，”方媽是真累了，沒好氣說，“你叔叔就會害人，他自己生病，還要牽連我們全家老小。”

 上抱怨，方媽卻還是忙得盡心盡力。

 方老板這次住院，就住到了臨近期中，原先沒人當回事的扁桃發炎，把方老板折騰得瘦了六斤，小病能拖這麼久也是見，距荷大期中考還有半個多月的時候，方老板總算順利出院了。

 家里有病人，時間就仿佛過得特別快，因為他們本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除了學習，陳兮還抓著兼職，同時又要時不時去一趟醫院，忙忙碌碌半個學期竟然就要過去了。

 看書之余，陳兮有點恍惚，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日期，豎起書本，下抵著書，長嘆道:“過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