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這一個回籠覺一直睡到十點多，這才悠悠轉醒。

聞歌擁著被子坐起來，微微瞇起眼睛看著窗外有些明亮的。

從窗口看出去，外面是一整列禿禿的枝椏，錯落地往前延著。

樹影正好落在窗前，映出一片春意。

N市的冬天很溫暖，也很下雪，就連雨天氣都得屈指可數。

等過完年也沒有一下雨的預兆，聞歌這才放棄了對寒假能看一場大雪的期待。

別說大雪了，就是連個影子都沒看到。

在床上坐了一會，緩過神。

這才慢吞吞地下床，踩著拖鞋去外間的衛生間洗漱。

這里并不是徐麗青在N市定居買下的房子，而是單位分配下來的寢室。

面積不是很大，除了徐麗青的主臥自帶衛生間。

聞歌的房間戶型偏小，只將就著能擺齊所有的家，哪里還塞得下一個衛生間。

只能去外間解決個人問題。

了因為落枕而有些酸疼的脖頸，拉開門。

剛走出幾步，霍然停住了腳步。

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睛——

窗口旁的長沙發上，溫遠雙眼微瞌，似乎是睡著了，側清俊又優雅。

從窗口落下來的正安靜地停留在他的臉上，致的五無端被化了，溫暖又和。

左手的手肘微曲，撐在沙發扶手上托住了下，修長的雙疊，姿勢慵懶又隨意。

這一眼，讓聞歌覺得停留在他上的并不真實。

一時之間還以為自己還沒有睡醒，抬手狠狠地揪了自己的臉蛋一把，下手一點也沒給自己輕一點，疼得齜牙咧了，反而樂呵呵地笑了起來，揚聲歡快地了一聲：“小叔！”

溫遠并未睡，舟車勞頓，他等著等著困意上涌，便忍不住閉上眼小憩。

那意識還淺淺地浮著，時刻都準備著醒來。

突然聽見的聲音，恍然睜開眼，眼底一瞬的迷茫后轉眼便清明如初。

他抬眼，看著幾步外只穿著一套睡，衫有些不整卻不自知的聞歌，還來不及開口提醒……聞歌已經三步并作兩步一個呼吸之間就跑到了他的跟前，沒有任何停留的……

撲到了他的上，結結實實地摟住了他的脖頸。

那前的猛然撞，讓溫遠瞬間渾僵。

抱也不是，推開……也不是。

他眉頭微微皺起，剛睡醒，聲音還有些沙啞，低聲的名字：“聞歌。”

聞歌一點自覺也沒有，仰起頭看著他，眼里藏不住地歡喜：“小叔你怎麼來了？”

溫遠下意識出去要托住的手還停頓在空中，聞言，落下去，在的腰上一摟，正要推開……視線一，突然看見的睡從左側的肩頭上落，出肩上那一大片白皙細膩的，在下，線條瑩潤，讓他又是一僵，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那眼神一閃而過的狼狽和躲避，下一刻，他一手虛扶在的腰上支撐著的，另一只手勾起落的領替斂上。

心波瀾四起，面上卻不聲，按住的肩膀微微推離自己。

“來接你回去……”

話落，還不待他把話說完整，聞歌勾在他脖頸上的手一收，又改為撐在他的前，竟是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兩個人現在幾乎疊的姿勢有任何的不妥，就這樣彎著眼睛笑得如同勾月，笑聲清脆：“小叔……”

那驟然離開的讓溫遠松了一口氣，間卻是一陣的仄，讓他的呼吸在瞬間有些發。

原本虛扶在腰上的手穩妥地離開，握住的手臂。

瞬間的收讓聞歌的笑意一斂，安靜地看著他。

溫暖的從窗口落進來，微微的暖意輕著的臉龐，那雙原本就明亮的眼睛此刻似乎越發的亮，似有流浮，清澈見底。

溫遠無奈地低笑了一聲，板起臉來，嚴肅地低斥：“先回房把服換了。”

聞歌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頓時紅了臉，手忙腳地從他上爬起來，著口，一溜煙轉就跑了。

一走，這一出的空氣瞬間便開闊了一般。

溫遠看著慌忙逃竄的背影，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有些心煩意地解開領口最上面的幾顆紐扣氣。

明明是初春最冷的時候，他卻悶出了一的汗。

———

徐麗青回來時，聞歌正悶不吭聲地在廚房里燒菜，溫遠剛端出一碗新出鍋的可樂翅，見來了，微微一笑：“徐老師回來了。”

徐麗青笑了笑，從他那里接手過來：“你就坐著別手了，洗洗手，去客廳里等著。”

溫遠也沒堅持，轉折回廚房洗手。

一直到所有的飯菜都上桌，徐麗青這才發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

審視地來回掃了幾眼，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

盛遠酒店除了一批員工休假之外，其余不可或缺的崗位都以班制流值崗工作。

初八所有的員工都回來上班后，他便帶了何興和酒店的經理出差來了N市考察市場。

九號早晨到達，忙了一天，今天這才空先來看看。

徐麗青知道他在N市停留不久，想了想，便讓聞歌提前跟著他走。

原定的十五號的機票取消，直接跟溫遠的車年十二回去。

吃過飯，溫遠借口還有公事，便先行離開了。

他來時已經在N市定了酒店，所以任徐麗青挽留，依然還是回去了。

再說了，這一家現在只有兩個人，還都是人，溫遠住進來怎麼都不合適。

是以，徐麗青見他婉拒，便也沒有多堅持，讓聞歌送送，自己回去收拾廚房。

來時是何興送過來的，剛才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現在人還在路上，需要一會。

兩個人就沿著小路往前走，斑駁的落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兩旁是因為冬季的寒冷而凋零的花草，禿禿的一大片，看上去竟有那麼幾分蕭索和孤涼。

走了沒多久，溫遠的步子一頓，攔住：“你回去吧。”

聞歌一路都在走神，臉上的迷茫神還未來得及收起，傻愣愣地抬眼看著他，回答：“這里這麼大我不送你到門口你會迷路的。”

寒假放假，學校里本就沒有多人留校。

這條分叉小道因為是教職工居住的地方，更是不見人影。

要是找不到路，連個問路的人都沒有。

“我認識路。”

他抬手，替攏了一下敞開的外套：“冷不冷？”

聞歌搖搖頭，等他松開手，領先他一步往前帶路：“小叔走吧，我送你出去。”

見堅持，溫遠沒再多說什麼，落后一步，不不慢地跟著。

兩側風景緩緩后退，寂靜無聲，只偶爾涼風吹過，風聲掠耳。

溫遠看著走在前面領路的聞歌，良久，才移開目，掃向別……好像，又長高了點？

一路沉默著走到了門口，聞歌東張西了半天也沒看見溫遠那有趣的助理小哥，就陪著他在一旁的公車站臺前等。

想著想著，轉瞪了他一眼，噘著不高興地控訴：“小叔你還說要跟我說新年快樂，結果我發短信給你你回都沒回我……”

溫遠側目看了一眼，一手著公車站臺上的廣告位，胡地畫著，繼續道：“小叔你說話不算話。”

語氣里，竟有那麼幾分委屈。

溫遠一哂，勾笑了起來。

見不明所以地看過來，拿出一個紅包，毫不留地在腦袋上輕敲了一下。

見瞬間收回手捂著腦袋，一雙眼睛卻骨碌碌地轉著，一副討喜的樣子，這才遞過去：“那我也應該說過，過年要給你歲的紅包。”

見搖搖頭，他連拒絕的權利都不給，彎腰把紅包塞進了的口袋里。

見急忙去拿，微一用力，拿手按住的，語氣帶了幾分正經：“我給你的你都不收，你還想要誰的？”

聞歌沒說話，目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耳朵忍不住有些發熱。

掙了掙，嘟囔著說了一句：“我以后每年都要。”

溫遠凝神看了一眼，想了想，答應了下來：“好，如你所愿。”

如你所愿。

聞歌微微一怔，隨即也跟著笑了起來，又有了神貧：“小叔你自己答應了啊，可別地在心里說我貪心。”

溫遠一笑，并沒有接著的話繼續說下去。

松開按住的手，抬起，曲指刮了一下的鼻尖，一如幾年前對著還小的做的那樣。

那笑容和又溫暖，像雪山上的白雪融化，那過晶瑩的水滴，折出的一大片彩，明晃晃得人，勾人心魄。

聞歌看得一怔，回不過神來。

只聽他嗓音輕，低沉的就在的耳邊響起：“我的小孩，十七了。”

一年又一年，時間仿佛眨眼即過，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郤，忽然而已。

而，從那一眼開始，已在他邊長了。

他親眼見證的蛻變的長，此時此刻也有了一份小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