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年十二。

聞歌一睜開眼，就看見了正對著自己的玻璃窗上，凝結著一層白霧。

窗外大樹的枝椏在這一片朦朧之中也看不真切，只約能看清一個樹影，層層疊疊的。

下床，著還有些困頓的眼睛走到窗邊。

剛推開窗，那清晨寒涼的空氣撲面而來，冷不丁的，讓打了一個哈欠。

徐麗青正要來起床，聽見房間里有靜了，敲了敲門，推門進來。

見站在窗邊，眉頭就是一皺：“服還沒穿呢，怎麼站在窗前吹風。”

聞歌也不辯解，呼吸著晨間清新的空氣，微微的冷冽，又含著幾縷讓人不易察覺的芳香，只覺得心曠神怡。

徐麗青催著去換了服，自己折回來檢查的行李箱。

昨晚回來得晚，聞歌已經自己收拾好了東西先睡下了。

怕吵醒，徐麗青就先回房了，早上特意起了一個大早，就是想代一些話，再順便幫整理下行李。

聞歌刷完牙洗完臉回來，又被徐麗青催去吃早飯。

剛叼上一片吐司，就聽門鈴響了起來。

聞歌沒舍得先放下吐司，就這麼叼在里去開門。

溫遠垂手負立，安靜地等了一會，就聽屋有急匆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聽著就知道是躁躁的聞歌，眼神微微和了些，抬眸看去。

拉開門，一眼就看見站在門口，形修長的溫遠。

他今天穿了黑的雙排扣大，長度及膝，肩胛筆，襯得他那張臉清俊得就像是山頂的白雪。

里面是同的西裝西，出白襯衫的領口，細致地打著領帶。

一出現，便是撲面而來的型男魅力。

聞歌看得一愣，一口吐司沒咽下去，含在里半天，這才吞下去，往后退一步讓溫遠進來。

那雙眼卻瞪得直直的，忍了半天還是沒管住自己的：“小叔你今天好帥。”

溫遠正要邁進門的步子一頓，眼底含著幾分笑意輕掃了一眼，聲音得低低的，只容兩個人能聽見：“今天才發現？”

聞歌鼻子，嚼嚼吐司，關上門，跟著他走進去。

徐麗青大概是聽見聞歌的聲音了，迎出來：“來得這麼早，聞歌早飯還沒吃。”

溫遠回頭看了眼跟在他后的聞歌，笑了笑，語氣溫淺：“不急，等吃好再走。”

……

等聞歌吃好飯，徐麗青招了招手，喊進臥室說話。

聞歌回頭看了眼坐在沙發上不如山的溫遠，跟著徐麗青回房。

徐麗青拉開柜子，拿出前兩天就準備好的小錢包遞給：“這里裝了點零花錢，你自己拿著。

如果要買什麼東西就從里面拿。

你小叔到底跟你不是親的，別總問人家手要錢。”

已經很在聞歌面前提及這叔侄倆的份差距，但這次卻并沒有讓聞歌覺得非常突兀。

溫遠和沒有親緣關系這是一早就刻在心里的認知，以前依靠著信賴著他，現在年紀長了些，才發覺前兩年的自己還是有些自私的。

知道他不會不管自己，就像抱出浮木一樣地抱住他，讓溫遠跟著承了不的力。

抿了抿，認真地看了眼表嚴肅的徐麗青半晌，想了想，接過來，拿在手心里：“我用不了很多，自己那里還有很多零花錢。”

徐麗青見接過去，暗松一口氣，又把提前準備好的零食袋遞給：“給你買了零食路上吃，回去之后學習不能松懈，也要好好聽你小叔的話，知道嗎？”

聞歌用力地點了點頭，傾上前，抱了抱：“謝謝徐阿姨。”

聞言，徐麗青卻有一瞬間的僵，緩緩抬手回抱了一下，再開口時，聲音都微微有些沙啞：“聞歌，我不止想當你的阿姨。

我是把你當做親生的閨在疼照顧，我希你也能明白這一點，你重義，不是個忘恩負義不懂事的孩子。

今天有句話，還是想說給你聽聽。”

聞歌聽得沉重，幾乎能猜到后面要說什麼，但還是點點頭，聽繼續說下去：“我承諾了會照顧你，對你負責。

所以在外頭了欺負，回來可以跟我說。

做什麼決定拿不了主意，又不方便跟別人提起的，也可以跟我說。

有什麼需要的別人又給不了你的，也要跟我說。

我不一定能滿足你，但是會盡力去做到。

你犯了錯誤，我不會一味地偏袒你。

但你了委屈，我一定會為你討回來。

哪怕是你的小叔，你現在信賴他，依靠他，如果有一天你了壁，他也無法護你周全，就到我邊來。

家里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

私心里，我還是希你能我一聲媽媽的。

我也知道，你前有自己的親生母親，后有溫夫人，讓你開口有些困難。

等什麼時候，你覺得我可以了，就我媽媽吧……”

聞歌從徐麗青的房里出來時，表都凝重了不。

把那小錢包放進背著的小書包里，眨了眨有些潤的眼睛，看想坐在沙發里安靜等著的溫遠，笑了笑：“小叔，我們走吧。”

溫遠抬眼看了一眼，哪怕靠在門邊，線昏暗。

那一剎那，他似乎都看見了眼底有水閃爍，只一眨眼，笑如花，毫看不出任何痕跡來。

他沉默了一會，目轉向后的那個房間，微一停留。

站起來，去的房間拎行李。

徐麗青緩了一會才出來，已經看不出異狀了。

一直送兩個人到學校門口，看著聞歌上了車，這才原路折回，去上班。

聞歌過黑沉的玻璃看著蕭索單薄的背影，鼻子一酸，剛抑下去的緒突然又涌了上來。

捂住臉，嗚咽了一聲，偏著腦袋不吭聲，也不理人。

溫遠看了一會，微垂下眼，掩住眼底的不明緒。

把上車前下后就擱置在自己旁的黑外套一拎，整個攏住了。

轉頭，他對著已經看呆了的何興吩咐道：“我們走吧。”

聞歌被整個遮在他的服下，嗅著服上屬于他的淡淡的檀木香，深吸了一口氣，頓覺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把重重包圍。

捂住臉，轉了個，臉朝著車窗，在被他一件外套隔出來的小世界里，默不作聲地哭了起來。

那抑著的，極小的啜泣聲落在溫遠的耳里，他微了，轉頭看了一眼。

一時有些好氣，也有些好笑。

只當什麼都不知道，從隔間里出文件看了起來。

一直等上了回A市的高速，側耳聽了半天，確認旁的人已經沒靜了。

這才把擱在膝上的文件放到一旁，傾過去，拉下了蓋在上的外套。

聞歌睡著了。

哭累了，連臉都沒干凈，就這麼……睡著了……

溫遠皺了皺眉頭，有些嫌棄地看了一眼，了紙巾給臉。

淚痕尤干，也不知道是徐麗青說了什麼，還是自己胡思想了什麼，竟哭得那麼慘烈。

這是很久都沒有過的事了。

他下手輕，紙巾又，等過臉，依然沉沉地睡著，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溫遠盯著看了一會，微微靠近，輕扶了一下的臉，讓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做完這些，他看了眼全神貫注盯著路況，本不敢往后看一眼的何興。

往座椅上一靠，也閉上眼休息。

———

聞歌醒來時，發現自己毫不矜持地靠在溫遠的肩膀上……差點炸。

抹了把臉，忍不住心臟“砰砰砰”地跳。

連耳子都紅了，偏偏臉上還要強裝淡定：“小叔你累不累啊？”

溫遠像是毫沒有領悟的意思，繃著臉看了一眼，沒作聲。

這就是累了……

被靠了一路，肩膀不僵才怪！

聞歌有些不好意思地了鼻子，小聲地建議：“等會給你肩？”

溫遠又掃了一眼，這次總算吐出了兩個字：“不用。”

聞歌被他掃了興，“哦”了一聲不再多話，悶悶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甚至，悄悄地挪了挪屁，往窗口靠了靠……

溫遠余瞥到這個小作，微勾了勾，毫沒有一分捉弄的罪惡。

至于一路圍觀全程的何興，他什麼都不敢說……

沒多久，溫遠合上看了一路的文件，輕轉了轉肩膀，又抬手了。

語氣溫涼，毫聽不出喜怒：“等會我還有會要開，先送你去辛姨那里。

開學前就都住在溫家吧？”

最后那句，是征求的意見。

聞歌毫無異議地點頭，這一次過年去N市陪徐麗青，連著錯過了辛姨的小餛飩小餃子，還有除夕夜滿滿一大桌的滿漢全席……

想回去吃個尾的心從進了A市之后就一直在蠢蠢了，甚至都覺得溫遠是看出了這一點，這才繞了大半圈把先丟回溫家。

遠遠地，已經能夠看到溫家的別墅的影，那拔的“護衛軍”即使隔著別墅區那麼多屋頂也能一眼看見它的蔥翠。

“時遷還沒走。”

溫遠補充了一句，見倏然轉過頭來，又煞有其事地補充了一句：“你回來住的事我沒提前跟辛姨說，下午你就幫辛姨一起把房間整理下，別跟著跑。”

聞歌一聽“別跑”，眼底剛燃起的火，又“噗”的一下熄滅了……

悶悶地“哦”了一聲，直到溫家別墅的鐵門近在眼前了，這才轉頭問道：“小叔，那我可以去找小白……哦，也就是白君奕，我那個同學玩嗎？”

溫遠一聽到這個名字就下意識地皺眉，轉頭看了一眼，目審視：“找他干嘛？”

聞歌被他問得一噎，想了想，老實回答：“他讓我回來就找他玩的……然后寒假作業，我還有好多空著不會寫……”打算去“借閱”一下，但這句話說出來的后果聞歌可不敢嘗試。

溫遠眉頭一舒，毫無商量余地地說道：“我晚上回來，直接問我。”

聞歌：“……”

溫遠：“不高興？”

聞歌：“……怎麼會！小叔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