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聞歌在隨安然這里留宿了一晚，醒來時，隨安然已經做好了早飯，催去洗漱，一起吃過早飯后，便去學校上課了。

在安然的家里也沒事可做，索睡了個回籠覺，中午從冰箱里翻出一袋速凍的香菇蝦餛飩，丟下鍋煮一煮，填飽了肚子就去的書房找書看。

全然不知道，溫遠正在外面翻天覆地地找。

……

溫遠從學校出來時，沉著臉，神看上去還算鎮定，但那雙凜冽的泛著冷意的眼睛卻讓人有些不寒而栗。

他抬手，修長的手指了眉心，拉開車門坐進去。

對著駕駛座上翹首以盼的溫時遷虛抬了下手指，示意先離開。

開口時，連聲音都有些疲憊：“沒回學校。”

溫時遷的眉間郁浮，有些懊惱：“那能去哪？”

從知道聞歌不在公寓之后，溫遠便一刻也沒有耽誤，先回了公寓。

看見玄關上散了一地的飯菜后，臉變了變，轉頭問何興：“昨晚有沒有什麼異常？”

何興知道聞歌“離家出走”后，臉都白了，哪還敢挑時間，把昨晚送飯過去的經過仔仔細細地重新講了一遍。

溫遠在聽到“讓小叔不用惦記著給我送吃的了，我自己會管好自己的”這句話時，眉頭就是一蹙，臉上的表微微變。

他還沒發脾氣，還來勁了……不管？

怎麼放得下！

溫時遷在一旁也沒話，跟著溫遠去隔壁樓層徐麗青公寓的路上，這才問道：“你和聞歌吵架了？”

“比吵架了更嚴重。”

溫遠不愿意說的，哪怕是威利也撬不他的。

溫時遷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按照平時聞歌對溫遠的信任和依賴，以及乖順的表現來看，幾乎沒有忤逆溫遠的可能。

難道是溫遠對人家小孩做了什麼事，導致聞歌連這個小叔都不要了，離家出走？

溫時遷越想越有可能，連看溫遠的眼神都開始變味了。

“想哪去了？”

他邁出電梯，卻連解釋都懶的，徑直邁到公寓門口，在幾步之外，便停了腳步，神凝重。

溫時遷落后幾步，跟上來見他站在原地再不往前走了，疑地問道：“怎麼了？”

溫遠的目落在幾步外蒙著灰的門把手上，以及擋住鎖孔的傳單，眼底的微一暗，說不上是失落多一些還是憾多一些。

“去學校找找，沒準回去了。”

溫遠鎮定地說完這句，轉便大步走了回去。

如果記掛著白君奕的下場，應該按捺不住今天就回去上學了……

可是到學校，依然撲了個空。

溫時遷想了想，商量著說道：“沒準去找辛姨了？

我先回去看看，你接著去聞歌常去的地方找找，我們電話聯系？”

溫遠沒多想便同意了，兩個人在盛遠酒店附近的路口分開。

溫遠先回酒店取了車，這才往外找。

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車輛，擁擁攘攘的街道，他卻突然有些迷惘……

聞歌并不經常出門，他對的了解也僅限于在家里，和學校里，而在這些之外，的生活圈子他卻是一無所知。

此刻看著悉的街景，竟寸步難行。

……

溫時遷回去了一趟。

家里只有辛姨在家，溫老爺子出門去找老友下棋解悶了，小張送過去陪著。

回去的時候辛姨正在澆花，天氣漸漸炎熱起來，花園里的花中午都曬懨了，去醒醒水。

溫時遷找了一圈沒見著人，也沒聲張，就說是回來拿東西的，匆匆地回來一趟，又匆匆地離開了。

溫遠在街上找了好幾圈，書店，茶店，陪轉過幾次的小飾品店甚至連網吧，游戲廳這種地方都去看了看。

找遍了所有可以消耗時間，都有可能去的場所，依然沒有見到聞歌的影。

“大哥，你公寓回去過了沒有？

如果聞歌只是出來氣，現在已經回去了呢？

你要不要再回去一趟看看，如果還沒有找到人，就不能只有我們兩個在外面找人了。”

從溫家出來之后，連著附近整條街都搜尋了一遍，一無所獲。

溫遠站在整潔寬敞的客廳，聲音沉得幾凝結：“沒有回來。”

掛斷電話后，他一個人站在客廳里。

從窗口灑進來，卻毫沒有一暖意。

溫遠不由自主地想起前幾天看到關于失蹤和拐賣案的新聞，頓時心如麻。

一個個不可控制的念頭不斷地冒出，讓他頭疼裂。

他轉快步下樓，一刻也不敢浪費。

……

白薇有些意外。

父母工作忙，白君奕的事一向都是在管。

昨天被老師到學校聲皆厲地批評了一頓，才知道這小子在學校干了什麼驚天地的事。

從校長那里知道被白君奕“擾”的孩子是聞歌時，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一想起聞歌，白薇腦海里先浮現的卻是聞歌那帶了幾分冷清，面容俊朗又清雋的小叔——溫遠。

想著這麼個清風俊神的男人因為自家這兔崽子被請進學校來，不知道為何，就是有些想笑。

……

學校方面要追究，礙于白君奕平日里表現不錯，績又是一馬當先，舍不得就這麼讓人退學給別的學校占了便宜，決定給予分，并寫兩千字檢討書，讓他在家休學半個月。

白薇在學校里什麼也沒說，先把人領了回來。

回家說了沒幾句，看著白君奕一臉的理直氣壯，簡直要氣樂了。

“也許那個時候你覺得自己是英雄，沒準人家聞歌覺得你稚了。”

現實里哪有那麼多的浪漫？

國旗下講話時在全校面前跟孩子告白，沒被學校勒令退學真是從輕發落了。

早知道白君奕對那個孩特殊，卻不料這聰明又識時務的弟弟有一天也能這麼沖，做出糊涂的事來，連累聞歌也需要暫時請假回家。

這麼想著，便決定先打電話過去道個歉，再約個時間請人家吃頓飯，畢竟這件事白君奕做得……讓都想一掌呼在他的后腦勺上，更別提溫遠該有多堵心了。

哪還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白薇剛自報家門，反復斟酌過的道歉才剛說了個開頭，便聽那端磁又低沉的男聲問：“聞歌今天有沒有和白君奕聯系？”

白薇一愣，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正襟危坐在一旁的白君奕，用眼神詢問。

白君奕趕搖頭：“沒有啊！”

溫遠顯然也聽見了電話那端傳來的否認，皺的眉頭毫沒有要松開的跡象。

也不管那端還要說什麼，只冷淡地回應了一句：“我這里有事，改天再說。”

便掛斷了電話。

聞歌偶爾和白君奕聯系時用的就是他的手機，只是并未存號碼，讓溫遠不知道怎麼聯系上白君奕。

所以接到白薇的電話他一點也不驚訝，甚至是一直在期待著它的到來，來確認聞歌的行蹤。

既然沒有，那就連接聽的必要也沒了。

另一端，白薇握著聽筒有些發愣……這麼隨意？

———

暮已降臨，整片天空都是深藍的，能約地聽見遠車輛的喇叭聲，漾在一片水里，喧囂得沉靜。

溫景梵不知道從哪知道聞歌離家出走的消息，打電話來問了問況。

彼時，他的車正停在A大的門口，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問他：“聞歌有一個很要好的朋友在A大上學，你聽提起過嗎？”

溫景梵聽著他有些沙啞的聲音，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這是他們第一次談論起隨安然。

“聽說起過，但沒說名字，是酒店管理專業，今年應該大三了。”

確認了隨安然的專業和年級，溫遠心神微松，終于覺到左側作疼的胃。

他已經一天沒有吃過任何東西了，也沒有喝過水，干燥。

他拿起放在中控臺上的礦泉水瓶，覺在手心里的涼意，聽溫景梵又說了幾句話，這才掛斷。

把所知的全部信息都編輯短信發給留在A大任教的師兄，讓他幫忙查一查。

做完這些，才擰開瓶蓋，灌了一口水。

那涼意順著他的嚨下去，一路到心底，冷得他神一振，又繃了起來。

想著那個小沒良心的，就這麼離家出走了，連個只字片語也不留，讓他找了整整一天也不見人影。

擔心，郁結，更多的是對的無奈。

溫遠往后靠在椅背上，閉起眼來。

這樣暗沉的天下，才流出找了一天的疲憊。

等找到了，非要好好教訓一頓。

還沒長出爪子，就想撓人，撓完還敢跑……

他輕呼出一口氣，眉心皺。

……

知道隨安然的公寓地址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后，天徹底暗沉了下去。

溫時遷過來和溫遠匯合，一起去隨安然的公寓。

這是他們今天最后要找的一個地方，再找不到人，就要另作打算了。

而此時的聞歌，蹭著鼻子打了個哈欠，酒足飯飽正在犯困。

看了一下午的書，看得眼睛酸，不知道是不是后來沒注意線的原因，眼睛現在都有些睜不開。

等隨安然回來一起吃了晚飯，就先蹭了的大床補個覺。

剛睡著沒多久，門鈴被按響。

隨安然正在寫論文，秀氣的眉頭蹙起，白凈的臉上有幾分苦惱的神。

沉浸在絞盡腦的文字里，以至于門鈴剛響的時候并沒有察覺。

直到門外的人堅持不懈，一直不停的按著門鈴。

隨安然終于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眼，有些奇怪地起去開門。

剛搬過來沒多久，只有一個比較要好的室友知道的住址。

怎麼會有人來這里找？

走到門口，湊在貓眼里看了一會，只開了一門，輕聲問道：“你好，請問你找誰？”

溫遠低頭看向門里出的那張臉，從未見過，卻莫名的因為聞歌經常提起，而對有了那麼幾分悉。

他不放了聲音，客氣地解釋道：“我來找聞歌，我是的小叔——溫遠。”

隨安然拉開門。

門口站著的男人，披著一夜，眉間一縷約可見的倦。

那雙眼睛卻亮得像是綴著星，目沉靜幽然，像是雨后被掃凈的山林，悠遠又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