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原本就暖氣充足的車廂，一時溫度驟然攀升。

聞歌被溫遠抱坐在懷里，他的就在的耳側，說出來的話帶著燙意。

聞歌攬在他脖子后的手微微收，指尖到了他溫熱的皮，似被燙了一下，回手，掌心只搭在他的領上。

微低斂了眉目，安靜地看著他。

這麼近的距離，能清晰地看清他發亮的眼睛，以及眼底那涌的水。

聞歌低了頭，鼻尖蹭了蹭他的，那微微的涼意，讓輕嘆了一聲，沒說好，卻也沒說不好。

只是隔著這樣的距離，認真地凝視著他。

很有機會能夠這樣看著他，這樣擁抱的機會太，偶爾可以正大明的凝視時，也只能遠遠地著。

聞歌心思一轉，原本搭在他頸后的手順著他領的弧度收回來，落在他的襯衫上，輕輕地解開了最上面的兩顆。

指下是他熨帖的平整又一不茍的料，的手在這上面停留了一瞬，沿著領口被打開的隙，手指鉆了進去，到了他致的鎖骨。

一個男人，卻隨便哪一都致又細膩，誰敢說這不是上天偏？

這樣備寵的男人，和這樣從小就命運波折的人在一起，似乎有暴殄天的嫌疑？

胡思想著，意識卻又十分的清醒，知道他正在看著，甚至，在平息等待著。

聞歌抿了抿，抬起眼來和他對視，那聲音和他一樣的低啞：“我想去山里當支教，去三年。”

話落，便察覺到指下他的微微的一僵，連帶著他原本溫和的眼神都有些微的凝固。

那線凝一束，地看著。

聞歌不聲地移開視線，雙手繞到他的頸后環抱住他，主的迎上去，和他面對面：“我讓你再等我三年，你愿不愿意？”

回應的，是溫遠的沉默。

他的目地鎖住，似在審視，良久，才近乎無奈地輕嘆了一聲：“想去當支教？”

聞歌笑了笑，那雙眼微微彎起，彎如弦月。

溫遠抬起下，在上吻了吻，依舊是無奈的口吻，卻是藏不住的寵溺：“我說過，我已經過了非要娶個人家的年紀。

三年而已，有什麼經不起等待的？”

聞歌仔細地辨了辯，他眼底的認真和正經，以及那明顯不太愿放手的語氣，哪里都不像在作假妥協。

“為什麼想去山區支教？”

他突然問道。

“不想當記者了。”

懨懨地偏過頭，下擱置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疲倦地輕蹭了一下：“好累。”

“去哪里都想好了嗎？”

溫遠的手繞到的背脊上，從寬大的擺下鉆進去，輕輕地給順著。

那溫熱的手覆在的背脊上，聞歌一個哆嗦，微微有些不太自在地推離了他一些。

“我開玩笑的。”

嘀咕了一聲，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想去，媽也不會同意的。”

徐麗青好不容易把盼回來了，怎麼也舍不得再讓跑去大山里教什麼書。

這個提議其實是聞歌還在明尼蘇達時便想好了的，但是剛提出來，徐麗青有些激烈的反對就讓的這個想法無疾而終。

那個時候的聞歌，是抱著這輩子再也不見溫遠的打算……才那麼想的。

可后來，到底是經不住心底的貪念催使，一回國，就回了A市。

的話音剛落，就覺按在背脊上的手猛地一收，用力地把按進了自己的懷里。

那無言的忍和不悅，就連他沉默著，都讓聞歌能知到。

捧住溫遠的臉，這樣昏暗的環境下，他清俊的臉卻是從未有過的清晰，像是印在聞歌的心頭一樣，刻骨銘心。

一字一句，格外認真地說道：“我會好好想的，到底要不要……再選擇你一次。”

溫遠“嗯”了一聲，對這樣的回答并沒有太多的驚喜，只是悶悶地說了一句：“來抱抱。”

聞歌被他擁進懷里，心底喟嘆了一聲，過車后座的玻璃看出去，昏黃的燈下，那雪花紛紛揚揚的，就像是在跳舞的天使，正在寒冬的夜里，如花般綻放。

那條來時的路，已經被薄雪覆蓋，如冰晶一般鋪了一層，在璀璨的燈下閃閃發。

看著看著就有些晃神，渾溫暖得讓快要想不起一個人的時候，在明尼蘇達度過的……那樣寒冷的冬夜。

突然就想……要不然，就這樣算了吧？

反正除了他，再也無法上別人。

———

楊喬要回國了。

他的這個決定來得格外突然，事先一點風聲也沒有。

聞歌正和他在早餐鋪上解決早餐，那油條在熱氣騰騰的豆漿里浸了一會，剛夾起來，一口咬下去時聽到這個消息，那豆漿的水四濺。

聞歌被燙得一懵，都顧不上先，就那樣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你再說一遍？”

“我要回明尼阿波利斯了。”

楊喬皺著眉給遞了紙巾，看只是胡地了兩下，嘆了口氣，無奈地又了一張紙巾，抬手往邊去。

結果，剛收回手，一個不經意地一瞥，余掃到早餐店門口那個近來越來越悉的影時。

他顯然是愣了一下，隨即低了聲音，輕輕地“喂”了一聲，示意聞歌轉頭看去。

后者后知后覺地轉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溫遠。

他旁就是個蒸籠，此刻冒著白煙水汽，他面無表的臉在這朦朧的遮掩下，便有些看不清晰。

聞歌的后頸涼了涼，正要開口他，溫遠已經先抬步走了過來。

拉開椅子，格外自然地在旁的空位坐下：“我來給你買早餐。”

他的眼神認真，在臉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向已經有些石化傾向的楊喬，眼角都沒抬一下，目剛掠過他便干脆地移開：“介不介意拼桌？”

聞歌還沒回答，楊喬已經笑著回應：“當然不介意，你是長輩。”

話音剛落，聞歌便覺得周的溫度一涼，抬頭去看溫遠的臉時，他面上已經凝了一層白霜。

默默地夾起已經泡了的油條，小口地咬著，權當什麼都沒看見……

如今溫遠的命門就是這個……這楊喬不長心的，偏偏往上踩。

反應略微遲鈍的楊喬直到他和溫遠搭了好幾句話都被統統無視后，才發覺，他是有些不高興了。

可到底他為什麼不高興，卻是一頭霧水。

聞歌點得，剛吃完，就裝作很著急的樣子，匆匆忙忙地站起：“我快來不及了，我先走了。

你們慢用。”

結果，剛轉，還沒邁出一步，就被溫遠握住手腕。

他了角，看了眼還在僵狀態的楊喬，不容辯駁地：“我送過去。”

楊喬下意識地“哦”了一聲，只覺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但看著溫遠理所應當的樣子一時又沒覺察出什麼奇怪的地方，也就沒心沒肺的繼續地吃他的小籠包子。

直到那兩個人的影消息在了街道口，楊喬這才覺出到底是哪里不對了——這兩個人不是關系不好嗎？

怎麼看著……怪怪的？

……

剛走出早餐店，聞歌就掙了他的手，把手腕從他的掌心里拯救了回來。

冬天的清晨，起了大霧，蒙蒙然的一片，似蒙上了一層面紗，顯得寒涼又神。

空氣里浸潤的是冰涼的水汽，路邊的小草小叔，都被這霧氣渲染上了一層水汽，漉漉的。

聞歌掩著打了一個噴嚏，還沒抬起頭來，迎頭被罩上了還帶著他溫的外套。

溫遠波瀾不驚地掃了整個攏在他外套里的聞歌，出手把領翻好，這才重新握住的手。

聞歌掙了一下沒掙開，又掙了第二下。

他還是不松手，也不矯，便由著他握著。

他的掌心就像是個火爐，溫暖干燥，冰涼的手指被他握了沒一會，就漸漸地起了暖意。

聞歌步子邁得小，落后了他一步。

就這樣悄悄看了眼他的側臉，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指了，在他掌心輕輕一撓，見他轉頭看過來，又裝作若無其事地別開眼，問道：“干嘛不說話？”

“在想事。”

他清潤的嗓音低沉，在這寂靜無聲的街道里顯得格外清越。

不時有清脆的鳥聲從樹梢傳來，聞歌一抬頭，就看見站在樹枝上的小鳥，那小小的喙張開著，明明那麼小的一個，卻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被他牽了一會，走進了小區后，這才不大愿地解釋道：“我和楊喬好久沒見了，他要回去了，所以找我跟我說一聲。”

溫遠“嗯”了一聲，眉梢卻是一揚，連角都忍不住翹了翹，直到牽著一路走回公寓樓底下時，他才開口道：“我在想你工作的事，上次不是說累了，不想做了？”

聞歌那晚只是隨口一說，不料他卻記上了，還認真的考慮過。

當下，微微睜圓了眼睛，擺擺手：“我就是說說的，現在還沒有真的要辭職不干……”

溫遠沒接話，上前一步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后。

他一手輕住的下，一手覆在了的腦后，作勢要親。

聞歌下意識地抬起手擋在了上，他吻下來的頓時落在了的掌心里，那微涼的到掌心的溫熱，就像是一澗山泉，清涼涼的。

聞歌一怔，還未來得及反應，他已經張開，不輕不重地要了一下的手心，微微的麻讓忍不住松開手，剛想抗議他無賴，下一秒，他垂下眼來看了一眼，低頭吻了上來。

一即止，他很快離開。

雙手扶住的肩膀，俯和平視。

“我吃醋了。”

他的聲音清淺，語氣無賴：“在你出國的第一年圣誕節后沒幾天，你哭著給我打了第一個電話。

我隔天就到了……看到楊喬送你回家，看到他手抱你了。

這瓶醋一喝就是四年，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