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遠約傳來車輛經過的聲音，車燈的燈從路口轉向，微一停頓落在了溫遠的后，轉瞬即逝。

那鐘聲還在持續，像是從遠方傳來的嘆息，嗡鳴聲不絕。

聞歌的手被他握得發燙，那雙仿佛盛滿了星的眼睛灼然地看著，眼底的緒似乎要凝化束，直直地看進了聞歌的心底。

那麼悉的一個人，從十年前陪伴至今。

彼此的習慣，彼此的格，彼此的喜好都已經在這歷史的長河里清晰得如同水底眼可見的石頭。

只隔著水，但手便能。

這樣一個人，也是喜歡了整整一個曾經，甚至到如今都無法抑制自己的人……

聞歌忽然低下頭，遮掩掉眼底驟然升騰起的酸。

心口像是被蜂蟄了一樣，又麻又，還有些“終于”的釋然和解。

那種盛滿了全世界的覺，讓止不住地想泛起淚意來。

輕聲笑了起來，看著他的眼里早已收拾好了緒，認真的，也格外堅定地：“你敢要我就敢給。”

倏然落進他眼里的雙眸還盛著淚，可那雙眼睛卻讓溫遠看得格外分明。

的后，是大雪紛飛。

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雪夜就能讓人從心底覺得平和寧靜，婷婷而立，站在這一片素白的雪景中，和很多很多年之前的影重合，讓溫遠頓覺心口一麻，那種歷經時涌來的回憶讓他瞬間淹沒其中。

溫遠閉起眼，握住的那只手一松，轉而把整個都抱進了懷里。

再開口時，聲音都變得悠長起來：“沒有騙我？”

聞歌搖搖頭，的頭發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也嗅到了他上那依舊是悉的淡香，此刻還夾雜了幾縷煙草香氣。

的手落下去，手環到他的后抱住他：“怎麼煙了？”

“嗯。”

溫遠倦懶地哼了一聲，偏頭咬了咬耳后那一的皮：“我都想好了，我們就留在N市。

你開一家自己喜歡的店，我就給你打下手。

房子我都看得差不多了，如果你愿意，買下來做婚房，就在這里定居……”

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了幾笑意，還有幾期待向往：“這里有你的爸媽，有你，我們結婚之后生幾個孩子，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他規劃著以后的生活，以為中心出發的生活。

讓聞歌最為向往的就是他的那句“這里有你的爸媽，有你，我們結婚之后生幾個孩子，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對于而言，沒有什麼比一個屬于自己的家而言更加珍貴的地方。

聞歌嗚咽了一聲，凍僵的手在他的背上蹭了蹭，剛想鉆進他的大里，溫遠繞到后的手準確地握住，直接塞進了里面。

聞歌倏然抬眼看向他。

只隔著一件襯，他的溫便格外的清晰直觀。

微涼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別說看見溫遠皺眉了，他的表都沒有細微地變化一下。

這四年以來，時間改變了他們很多。

不再一意孤行，只堅持自己的執念。

也學會了獨立的生活，理智的思考，可惟獨做不到對他理。

很多能夠放下的事，因為“溫遠”這個名字，總會變得格外困難。

不止一次，心灰意冷地想徹底的忘記他，可深埋的火種即使被煙灰掩蓋，依舊還能燃燒。

所有的一切忘記、舍棄，在看見他時，在對他依舊期待時，才知道，一切不過只是幻影，只是自我欺騙。

甚至于，在想清楚并且決定要和溫遠開始的時候，橫亙在兩個人之間的四年時，似乎就難以越。

總是反復地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可偏偏是這種最不期待回應的時候，等來的是他遲到很久的堅定和不顧一切。

而，只要與他有關。

哪怕只是一個姿態，都會讓飛蛾撲火。

只因為這個人，是了很多很多年的男人。

這個人，是念了很多年很多年，窮盡一切努力都想要霸占的男人。

這個人，是想了很多年很多年，怎麼也舍不得放手的人。

如果說之前，猶豫，生疏，相敬如賓的不敢全無保留，到如今，也是該放下所有的一切，全心地去接。

他給予的，全是細細碎碎的時里最需要的也是最溫暖的。

如今，他毫無顧忌，又何需遲疑？

再生怕某一天睜眼醒來，依舊孤零零地從寒冷的明尼阿波利斯醒來。

“沒有戒指嗎？”

聞歌悶聲笑了笑，涌出來的眼淚悄悄地全部都蹭在了他的前：“沒有戒指我不答應的。”

“有。”

溫遠突然笑出聲來，修長的手指扣住的手移向子左邊的口袋：“自己拿？”

說話間，他已經把的手指按在了放著戒指的地方，小小的一環，卻格外的有存在。

聞歌詫異地抬頭看他：“你你……什麼時候買的？”

溫遠沒急著回答，那笑容在及到聞歌微微沾了的眼睫時，低下頭來認真地看了看。

那雙深邃幽沉的雙眸突然俯低，眼底的幽靜都讓人一覽無余。

“哭什麼？”

他低笑了一聲，抬手了的臉。

“沒有。”

聞歌默默撅：“只是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很久了。

好像……”頓了頓，眼睛也微微瞇起：“等了一個多世紀了，活著就是為了等這句話一樣。”

聞歌雖然是笑著的，可那純良真實的笑容里帶著的那幾分苦和無悔，卻讓溫遠瞬間像是被中了心口，心底最的那一狠狠地疼了一下。

他抱著聞歌的手又收了些，此刻似乎只有抱才能夠到真實的存在在他的邊，他的懷里。

“嗯，以后都不會讓你等了。”

回應的，是他沉悶的聲音，低啞中帶著磁。

那嘆息聲似是從心底最深發出的，帶著喑啞和清。

覺往自己的懷里鉆了鉆，他閉著眼，角忍不住彎起，就連閉著的眼角眉梢都控制不住地上揚。

心口像是沸騰了一樣，水聲沸騰。

即使再涼薄的冬雪，此刻都無法澆熄他上的火種。

聞歌還在出神時，就覺到他握住自己的手，帶著他溫的戒指就被戴上了的手指。

溫遠微微偏頭，臉側過的發，那聲音漸低，到最后，連近在咫尺的聞歌都聽得不是很清楚。

正要問時，溫遠已經松開了，纖長的子正好擋住了路燈的燈，他高大的影籠罩下來，結結實實地把整個籠罩在了他的影之下。

溫遠握著的手看了看，角不住的上揚。

他垂眸和對視了一眼，低頭在戒指上吻了吻。

安靜的廣場，和的燈，漫天的大雪，都了聞歌此生難以磨滅的記憶。

耳邊似乎還有鐘聲的余響，聞歌順著他灼熱的目低頭看去，那素戒在燈下熠然生輝，就像是墜了星，溫和又不失明亮。

抬起手指，比著燈晃了兩下，轉頭便對上了他寧靜悠遠的眼神，如融化了春雪的暖，安然中的溫和。

他的肩上已經積了一層薄雪，在燈下范著晶瑩的。

他的臉就在白雪中朦朧得看不真切，只那雙眼睛明亮清雋，一如初見。

嫁了吧？

也好。

只要是溫遠，哪有什麼不好的？

回到家的時候，只見徐麗青一個人趴在沙發上自己的腰。

屋子里其余的房間都關著燈，只有客廳里的電視是唯一的源。

聽見靜，徐麗青轉頭看了一眼，見是他們兩個回來了還詫異了一下：“這剛出門就回來啦？”

外面下著雪，又沒有帶傘，聞歌就沒在外面多晃，從廣場出來之后便直接返回。

換了鞋，聞歌邊走近便四看了看：問道：“爸呢？”

“被你魏叔叔拉去打牌了。”

徐麗青慢慢地扶著扶手要坐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原因，徐麗青最近幾天總覺腰酸背痛的，力不從心。

這幾天，腰酸得幾乎都坐不直，偏偏又撞上過年這麼特殊的日子，只能咬牙強忍著。

“別。”

聞歌趕了外遞給溫遠，快步走向徐麗青，抬手扶住：“不然等明天去醫院看看？”

“大過年的，去醫院多不吉利啊。”

徐麗青皺了皺眉頭，雙手邊著腰邊把目瞥向剛才驚鴻一瞥瞄到的戒指：“再說了，每年都去醫院檢查，除了老問題都好的。”

聞歌正聽徐麗青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剛揚起手就聽徐麗青的聲音嘎然而止，抬頭看去時，就見神有些怪怪地盯著電視，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輕輕地握住聞歌的手，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回A市？”

聞歌不明所以地轉頭和溫遠對視了一眼，想了想，回答：“初三走吧。”

徐麗青點點頭，輕握住聞歌的手，目落在那枚戒指上：“也好，不能讓人等太久。”

也不知道說的那位到底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