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溫遠握住的手塞回被子里，低頭親了親的眉眼：“那是我的榮幸。”

沉冷得仿佛無邊無境的夜里，這里卻是一彎溫鄉。

等又喂了幾口水，看昏昏睡的樣子，溫遠攬著躺下，掖了掖被子。

等他從廚房回來時，聞歌已經抵擋不住周公的召喚，沉沉地睡了過去。

遙遠的天際已經約有些發白的跡象。

溫遠在窗前站了片刻，直到那涼如水的清晨寒氣過暖氣侵襲而來，他這才走回去，順手反扣了床頭柜上的鬧鐘。

……

聞歌最近總會做夢，各種各樣奇怪的夢，怪陸離。

很多時候，夢里發生的背景遙遠地就像是另外一個國度，大片大片的回憶和夢里的場景重疊，真真假假的，總是看不，分不清。

有些時候，甚至會因為這些被困擾。

難怪溫遠總說最近睡覺不太老實。

聞歌惺忪著雙眼醒來，醒來時，上一秒還讓有些惆悵難過的夢境這一刻就已經不記得了，那些朦朧的影子搖曳著，像是被風吹跑了，努力回想了一下，到最后，連廓都有些不太清晰。

外面的天已經大亮，這樣的日讓聞歌放空的大腦頓時有些清醒過來——現在絕對不止早上七點了。

手忙腳地爬起來，下意識看向床頭柜的鬧鐘時，才發現鬧鐘被倒扣在桌面上。

“溫遠……”磨了磨牙，手忙腳地起了床。

等洗漱穿戴好，已經是十幾分鐘之后了。

聞歌邊著臉上涂抹著的面霜，邊去找他。

廚房……廚房只有正在運作的微波爐發出輕微的聲響。

路過空無一人的餐廳，聞歌又去書房，依舊是一無所獲。

正想著給他打個電話查查崗，便聽見原本聞歌住著的客房里傳來的輕微到幾乎會讓人忽略的聲音。

聞歌擰開門把走進去。

臺上的落地窗大開著，窗簾被涌進來的風吹得呼呼作響，洋洋灑灑地飛旋著。

他就站在那一大片明亮的日里，白的幾乎要融進這片里，忽而的耀眼。

初春的A市還很冷，他開著窗，又涌著風，聞歌剛邁進來就冷得一個哆嗦，初醒時的迷糊瞬間全被風吹走了。

溫遠回頭看了眼，掛斷電話走進來，隨手關上落地窗：“醒了？”

看著難道像是還沒睡醒嗎……

聞歌了手：“你怎麼在客房里啊，找東西嗎？”

“嗯。”

他走過來，用手背了的臉：“大概是早上7點多，你的侄子出生了。”

聞歌愣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剛睡醒，腦子有些不太靈，和溫遠對視良久，臉上這才現出一抹驚喜的神：“你是說……”

溫遠角含笑，點了點頭，輕拍了一下的腦袋：“微波爐里熱著糖水蛋，吃過了我們就走。”

聞歌還傻樂地看著他：“我能不能先去看看我侄子……”

沒得商量地被拒絕：“先吃早餐。”

———

等吃過早飯去醫院時，已經臨近中午了。

聞歌陪著溫遠先去停了車，又從漫長的林蔭道里的小石子路上走到住院部。

草坪上栽種的植被曬得發暖，已經冒出了幾綠意來。

聞歌手里拎著等會要送給小侄子的見面禮，亦步亦趨地跟在溫遠的后。

偏偏又不愿意被他牽著，溫遠每走幾步都要回頭看看跟上來了沒有。

等走到住院部門口的時候，溫遠突然停住了。

他沒轉，只是往后出手來，了一聲的名字：“聞歌。”

一直低頭數著步數的聞歌豁然抬頭，先看見的，是正坐在后座，搖下車窗看過來的老爺子。

頓時老實了，把手塞進溫遠的手心里，跟著他走上前。

老爺子也是剛來，他拄著拐杖下了車，看聞歌遠遠站著，狠狠地瞪過來一眼：“站那麼遠做什麼！”

話落，出手來，那意思，竟然是要聞歌去扶著。

聞歌一愣，那落在的眼睫上，讓有那麼一瞬間沒有看清老爺子的表。

但怔忪也只是一瞬，上前一步，就像以前習慣的那樣，挽住他，穩穩地扶著。

老爺子這才滿意，看了眼低眉淺笑的溫遠，率先邁上了臺階。

從大門進去到上了電梯，都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直到邁上了走廊，老爺子這才低聲詢問：“午飯沒吃吧？”

聞歌搖搖頭：“還沒有。”

“等會你辛姨熬了湯過來，你就留著也喝點補補子。”

頓了頓，老爺子轉頭睨著走在聞歌旁的溫遠，眼神頗為意味深長。

聞歌低著頭盯著腳尖，并沒有看到。

隨安然還在睡著，病房的窗簾遮了兩層，只留了一盞壁燈。

溫景梵就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聽見開門聲，這才扭頭看來。

原本清澈溫潤的嗓子如今一片沙啞：“你們來了……爺爺。”

“累著了吧。”

老爺子看了眼病床上的隨安然，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等會你辛姨煮了湯過來，讓安然多喝點補補。”

溫景梵笑了笑，拉過椅子讓老爺子先坐下：“要不要看看你曾孫子？”

“不急。”

老爺子眉開眼笑，心好，連帶著語氣都輕快了不：“先來看看溫家的大功臣，那小搗蛋鬼啊等晚點抱過來了再看也一樣。”

話落，似乎是想起什麼，又問道：“名字想好了沒有？”

溫景梵搖頭：“安然說大名留給你取，小名我們想。”

“那得好好想……”老爺子正經了臉，那眉梢微微揚起，顯然是很高興。

聞歌看著老爺子靠在床前的拐杖，聽著他歡欣的語氣，想著還未見面的小侄子，突然不知道心底涌上的是什麼。

時匆匆，這麼一眨眼，有人老去，也有新生降臨。

好像這個世界每天都在更替著，誰也沒有那麼重要。

悄悄挽上溫遠的，踮起腳來悄聲跟他說了聲，等他會意，兩個人便輕輕地離場。

隨安然還沒醒，聞歌在里面又不上話，索先去看看的小侄子，從知道他的存在起，就一直念叨著，迫不及待。

隨安然住時，溫景梵定的是套房，嬰兒房就設立在隔壁，有單獨的專業護工照顧。

這是個很特殊的房間，里面布置得要比尋常的病房溫暖有趣多了，一面巨大的明玻璃，把屋里屋外隔兩個世界。

隨安然和溫景梵的孩子就在這張舒適的小床上酣睡，被巾遮了一半的小臉，看不真切。

倒是能看見他高舉起的小手，握一團，搭在臉側。

這麼小的一團，還沒張開，也看不出來到底是像媽媽多一點，還是像爸爸多一點。

但就是這麼看著，就覺得心都得不可思議。

溫遠站在一旁靜靜地看了一會，心下一嘆，從的后擁過去，虛虛地把整個攬在懷里：“喜歡？”

“嗯。”

聞歌用力地點了一下頭，毫沒有察覺后的男人一時心境地變化，自顧自地說道：“如果我有寶寶了，那他一定有個很他的爸爸還有個很他的我……”

溫遠偏了偏頭，把下擱在的肩膀上：“他的爸爸會更他的媽媽一點。”

聞歌后面還跟著一串的好創想，全部被他這一句毫無鋪墊的話給抹殺得連渣都沒剩下。

鼓著，反手輕擰了他一下：“我還沒說完。”

他低聲笑起來，音沉沉的：“你繼續說，我聽著。”

聞歌卻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

這樣的對話，這樣的場景，讓仿佛有一種已經和溫遠是老夫老妻多年的狀態……這是很奇怪的一種覺，哪有熱期就直接進平淡如水的老夫老妻模式？

正出神，就看見原本酣睡中的小侄子了他的小胳膊小，轉了一下腦袋，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溫遠順著的目看去：“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喜歡小孩。”

聞歌點點頭，嘀咕：“我也是剛發現的……”

溫遠輕了一下的腦袋，擁：“沒關系，只要你喜歡，我都可以滿足你，嗯？”

那溫熱的呼吸就落在的耳后，加上這明顯意有所指的話，聞歌的耳子頓時一陣燒紅。

他卻開始沒完沒了起來：“想要一個還是兩個？

兩個比較好，但是你會比較辛苦……”

聞歌惱怒，反去捂他的：“不要說了！”

溫遠上前一步把圈在玻璃和他之間，另一只手握住抵在他上的手，突然一本正經起來：“我原本打算過三年再要個孩子，你還小，我不想過早把力給你。

更是私心的，想占有那幾年，讓你為我一個人所有。”

聞歌微怔，連語氣都有些發虛：“怎麼突然說這個……”

“想到了而已。”

溫遠吻了吻的手心，有些無奈：“想和你說的話太多，不說會忘記。”

話落，他握住的手，拇指挲著從來A市后就一直戴在無名指上沒取下來的戒指，向的眼睛沉如深海：“不夠……總覺得和你在一起的時間不夠用。”

無論是再多一個占用的時間，亦或是別的瑣碎分散的注意。

溫遠突然發現，他對聞歌的占有已經不知不覺地積累到了這種可怕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