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這樣的表達對于聞歌而言，并不全部是甜的。

了解的溫遠，做事總有自己的一套理由，而說給聽的話，那就是他真的想要告訴的。

聞歌一時啞然。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才推了推他的口：“我沒有著急的意思啊……”

不知道這句話到了他的哪個笑點，他突然低下頭來，抱住，下抵在的肩膀上，低低地笑起來：“不急就好。”

他彎著腰，看上去有些辛苦。

聞歌由他抱了一會，才抬手他的手臂：“等吃過飯，回家一趟？”

“恩？”

溫遠站直，看向。

“不是說……”領證嗎！

聞歌默默咬住下，嗔怒地看他一眼，為什麼一副什麼都記不起來的表？

“你以為我去客房是找什麼？”

溫遠抬手了一下沾上細絨的鼻尖，眼底是濃濃的笑意，帶了幾分壞，難得一見的氣。

聞歌愣了足足有五秒，這才回過神來，一時憋屈又郁悶。

想了想，扭頭就走：“下午哪也不去了，陪我侄子玩。”

溫遠沒跟上去，他偏頭看了眼沉沉睡著的小侄子，表顯得無奈又。

……

就在病房里和老爺子等一起聚著吃了午飯，辛姨下午要陪著老爺子針灸，吃過飯抱過小寶寶心滿意足地催著不舍的老爺子走了。

溫景梵要去機場一趟，接丈母娘。

聞歌就暫時留下來，陪隨安然說說話。

多年的閨，已經稔到彼此一個眼神便能流的程度。

這會，在午后的下閑散地坐下來聊聊天，卻是那麼久以來很難得的一次。

不匆忙，隨意而就。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聞歌以后的就業問題。

溫遠不在這里，聞歌便沒有顧忌：“我是打算開一家店混混日子了，但想做什麼還沒有想好。

雖然喜歡吃甜的，但開甜品店又覺得太膩了……咖啡廳又有些太慢節奏了。”

聞歌撐著下，一雙眼睛綴著窗外投進來的，暖得一塌糊涂：“想來想去好像只能先在家里再待一段時間，想好做什麼才有大方向，大計劃。”

隨安然對這些是一點都不擔心，尤其是知道聞歌已經決定要和溫遠下午去公證結婚，甚至比當年自己親經歷的還要。

誰也不知道這段長跑的艱辛，哪怕是這個最近的旁觀者，也無法細數這兩個人在這段里承擔的所有。

很多時候，甚至在擔心，如果到最后，他們依舊還是兩條平行線……這樣的結局，無法想象。

但所幸。

“是不著急。”

咬著紅棗，瞇著眼看向窗外：“正好沒有工作沒有力，讓大哥辛苦幾天，個小長假把月先度了。”

聞歌順著的目看去，那長長的林蔭道里，被們談論著的男人正信步走來，在他的后落下，他的后像是一片一無際的荒漠。

好像……從他說了那句“現在最不能忍的，就是你一聲不吭突然不見了”后，他一個人的時候，聞歌總會覺得有些心疼。

那些曾經被抑的，如今如洪水一般被他釋放，兇猛而來，讓整個世界都被滿滿的充盈著。

看著看著，彎了角：“嗯，先度月。”

———

三天后，L市。

剛過完年，L市的年味還遠遠未散。

河道兩邊，依舊是悠閑的慢節奏。

一到清晨，就有騎著車買早餐的，搖著鈴，那叮當聲一路遠去，響徹整條老街。

聞歌在一大片晨的籠罩里醒來，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窗邊的溫遠。

窗簾向兩側被拉開，他修長的影被白籠罩，像是隨時都會被吞沒一樣。

紗窗外是清冷寒涼的空氣，縷縷的，帶著沁骨的冷意。

那遠去的鈴鐺聲和就在木樓下的賣聲重疊，擋不住的人間煙火之氣。

好久好久……沒有在這樣的清晨里醒來了。

“醒了？”

溫遠在著窗外出神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床邊，他上還穿著單薄的睡，站在床邊，高的優勢，居高臨下地看下來。

聞歌回過神，瞇了瞇眼，出手來要他抱。

這是他們新婚的第三天……卻是一天比一天要更氣了。

溫遠低聲笑了起來，一條長微曲，就在床邊坐下來，抱了抱。

爾后，似乎有些不太滿足，干脆掀開被子鉆進來把攬進懷里。

溫遠看了看還微微腫著的雙眼，低頭親了親。

……

三天前的下午，他們走進了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沒有一點意外，也沒有太大的驚喜，就像是理所應當的，就走到了這一步。

直到聞歌親眼看著那鋼印落下，這才有真切的，嫁給溫遠的覺。

隨安然后來還特意打電話來采訪的，聞歌偏頭看著正專心開著車的溫遠，想了想，詞窮的只有一句：“好像早就應該這樣了，總覺我之前就和小叔領證了啊……”

正專心開車的人轉頭，那墨黑的雙眸里暈開笑意，笑聲淺淡又清澈，莫名地就笑得聞歌面頰發紅。

這麼特殊的一天，也不過是去吃了頓盛的晚餐權當慶祝。

回到家的時候，溫遠問：“就這樣的一天，會不會覺得委屈？”

聞歌正在鞋，站不穩，東搖西晃的，聞言抬頭看他：“很多在去民政局領證的前一小時都還在攻單做業績，我的今天你一直都在我邊，也一直陪著我，哪里會讓我覺得委屈？”

更重要的，是在一起的人。

既然是你，那就做什麼都不會覺得委屈。

“婚禮……”他低頭，額頭抵著的，讓只能看著自己：“還有婚禮，想要什麼樣的？”

事實上，聞歌并沒有想象過婚禮，生的夢里總有一件白婚紗，可即使想到，也是匆匆而過。

喜歡溫遠的那幾年，只要能待在他的邊，能看見他，對于聞歌而言就是一種滿足，哪里還敢想得那麼遙遠？

甚至害怕，當哪一天穿上了婚紗，嫁的那個人，卻不是他。

……

聞歌婚后的第一個愿就是想回L市祭拜下外婆和父母，然后回N市，住兩天后再開始他們的月。

溫遠只用了一天，安排置好酒店的事，隔日就自駕帶著出發，直到昨天上午到了L市，在景區的老街里租了一家主題客棧住下。

下午就去見了外婆和聞歌的父母，祭拜過后，看著依舊像沒長大那樣，從石階上蹦蹦跳跳地跳下去，他穩穩地牽著，直到走到了最后一層臺階，他才看見，已經哭得淚流滿面。

“我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家。”

不再流離失所，不再寄人籬下，不再漂泊不定。

孩就像是水做的，都不得。

從墓園回來的一路上，聞歌就抱著紙巾盒掉眼淚。

快到景區老街時，他突然地一轉方向變道，直接在街道旁的臨時停車位上停下。

抱在懷里哄了一會，這才漸漸停了下來。

等回到客棧，只來得及吃個飯洗完澡，一沾床就睡著了。

耳鬢廝磨了一番，溫遠的手正往下探時，被反手握住了手腕在了枕頭上。

低下頭來，的短發就落在他的臉側，被晨風吹時，晃著拂過他的臉，微微的。

溫遠挑眉，突然笑了：“想在上面？”

聞歌剛要出的爪子被他這一聲立馬得了回去，低下頭來，悶在他的頸間，也笑了起來。

他的手順著的脊背往下，那指尖像是有火苗在燃燒一般，所到之麻麻的。

聞歌張在他的鎖骨上咬了咬，那尖尖的牙齒磨上去，就像是助燃的東風。

溫遠原本還諒著這兩天太辛苦，不料，一大早就這麼挑戰他的自控力……

他抬高的手腕，溫熱的印上來，就在手腕上輕輕一吻。

就像是一場紳士的邀約，一吻定。

歡愉和木樓下嘈雜的人聲相伴，真是一場別樣的盛宴。

———

毫不意外的，到梵音寺便已經是下午了。

即使不是周末，梵音寺的香客也格外的多，大多都是來自五湖四海，慕名而來的。

還未到門口，就已經聞到了山間空氣里飄揚著的濃濃的檀香味。

山霧繚繞間，整個黃墻紅瓦的寺廟顯得格外的巍峨，佇立在山腰上，頗有些云霧仙氣的意思。

聞歌在山腳下的時候就買了香，起先還自己抱著，等爬了一段路就覺得累了。

撇了撇兩袖清風，爬了那麼多路依舊云淡風輕的溫遠，自我安著：“夫妻本是同林鳥……誰拿誠心就好！”

溫遠走了幾步，回頭見沒跟上來，看鼻翼上一層細的汗，遠眺看了看遠在臺階之上的寺廟：“要不要先休息下？”

路邊就有為游客修筑的涼亭，可供香客休息。

聞歌坐了一會，又喝了幾口水，等爬到山腰上時，已經累得整個人都有些焉了。

腳下的石階上三步一蓮，或綻開的，或含苞待放的，在淋淋的地面上顯得格外栩栩如生。

沿著黃墻的小徑一路往里，先看到的是梵音寺正前方放著的香爐，正裊裊冒著白煙，那圣潔的煙霧，在的細碎下，就如同一層輕紗。

聞歌就著那一桶香拜了菩薩和佛祖，又去求簽。

窗前攏著一層，桌前坐著個小和尚，大殿里絡繹不絕的香客，唯獨他那里很是清凈，鮮有人打擾。

聞歌剛走進，那小和尚便抬起頭來，他正在抄經書，看了一眼聞歌和溫遠，輕聲嘀咕：“師傅不在，沒人解簽。”

聞歌瞄了眼他手掌下著的紙頁。

小和尚的鋼筆字雋秀，一眼掃去都能看到他的筆鋒溫潤，一筆一劃都用了不力道。

見聞歌看他的字，小和尚低頭看了看，忽然松了口：“你要是不嫌棄我不太會解簽，可以來求一求。”

還有這樣的說法？

聞歌和溫遠對視一眼，倒也沒客氣，跪在繡著蓮花的墊上，閉眼搖著簽筒。

這一安靜之所就在經幡的遮擋之下，就跪在那里，整個人攏在寬大的外套里。

從窗口進來，整個人看上去顯得格外平和。

清脆的一聲簽響。

聞歌睜開眼來。

小和尚已經拿起那簽，翻來覆去地掃了眼，搖頭晃腦地去后殿了。

直到走出了一段距離，他這才想起后面兩位香客沒跟上來，回頭了一聲：“兩位施主跟我來吧。”

溫遠扶起，彎腰了的膝蓋。

剛從進了寺廟開始就一直往墊上跪，也不知道這膝蓋不得了。

那小和尚回頭看見這一幕，頓了頓，這才扭回頭去，直到到了后殿都沒再回過頭。

小和尚在解簽，聞歌就在后殿到看看。

這樣的古寺廟里，無論是擺設還是僧都是不錯的，按照行話說，應該是……有佛。

小和尚皺著眉頭碎碎念了一會，才道：“這是上上簽，算是很難得的一支簽。

兩位施主是想問什麼？

我只能參姻緣。”

聞歌忍不住發笑，這小和尚一開口就跟滿跑火車一樣讓人不敢相信。

“那就姻緣。”

溫遠悄悄地按了按的背脊，示意稍微嚴肅一些。

那小和尚瞥了聞歌一眼，這才說道：“姻緣線并不是很順暢，但好在最終是結果了。

按照這簽的解釋，就是有花開必結果。

施主的姻緣是命中注定，別人搶不走，奪不去，求不來。”

話落，他看了眼聞歌，笑瞇瞇的：“忘了說，解簽要添五塊錢的香火錢。”

他說得順耳，溫遠沒有猶豫，直接給了遞了錢過去，沒有零的，是一張整百的。

小和尚在手里了，退回去：“只要五塊錢，我給施主們供點在月老前，若不是他老人家，你們還不知道在哪呢。”

聞歌正好有零的，出了五個幣給小師傅，還想搭幾句話，問問大師在哪，那小僧幾步就已經走遠了。

“誒……”

溫遠握住：“走吧，去看看你說的許愿樹。”

聞歌還在看就要消失在盡頭的小和尚：“怎麼覺得這個小和尚說話神神叨叨的。”

溫遠一笑，瞄了眼長廊的盡頭，牽起抬步跟上去：“無關的人，我們隨意走走吧。”

一下午的時間足夠逛遍梵音寺，聞歌也不著急，晃了晃他的手：“小叔，你說那小師傅說的……”

“有點意思。”

溫遠倏然笑起來，把手心里著的紙團。

剛才解簽后，他順手就拿在了手里。

——佛生花一雙，差之微毫厘。

菩提樹一株，共結姻與緣。

這紅塵俗世，卻是凡人間。

那窗口進來的漸漸延生著，那一束落在佛前，整條長廊似乎都在瞬間被點亮一般，映照著那漸漸遠去的一雙人。

“荷葉羅一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池中看不見，聞歌始覺有人來。

小叔，我的名字就是從王昌齡的《采蓮曲》里來的。”

聞歌始終覺得，遇見溫遠，便是的一場新生。

也許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站在的窗前，把手從斑駁的防盜窗里過來和握手的人。

那種久違的溫暖，就像是沙漠中頻臨死亡前的旅人，在生命最后那一刻，終逢甘霖的覺。

有那麼一個人，在進你的世界之初，就以一種獨一無二的方式占據了你的全部心神。

此后，他的所有一切，你都愿意接納，并甘之如始。

你懂了嗎？

那種以一個人為世界中心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