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文承惻惻的聲音，道路旁的樹蔭中竄出數十位蒙著臉的勁裝大漢，氣勢洶洶地圍住了驢車。

程大牛面凝重，出藏在車板下的長刀和斧頭，嚴厲地囑咐道：“阿壽，不準出來。”

程天壽握著一把匕首，眼神堅毅地等待著時機。

蕭爺爺教過他，遇到危險時絕不能沖，幫不上忙不要，最重要的是不能添。

文承狠地冷笑道：“屁大點的破驢車還想藏住那個小兔崽子？”

“把東西出來，饒你們不死。”

他一夜未眠，跟彭府尹從頭到尾復盤了整件事，悔得腸子都青了。

彭府尹分析后，斷定圣旨肯定在程小棠手里，作為籌碼。

否則不可能在明知文承是文昭儀的嫡親兄長的況下，還敢讓他當眾賠禮道歉。

文承對此深信不疑，妖道師徒二人既能呼風喚雨，又能控制骰子的點數，指不定就會一些隔空取的妖法。

覆水難收，痛打宋昭多頓都于事無補，眼下最需要解決的是丟失的圣旨和宋觀宇手里的玉簪。

在寶泰賭坊時，宋觀宇能第一時間就拿出那只被當做定信送給若浮的玳瑁玉簪來威脅他，絕不可能是臨時起意。

文承完全回憶不起來，自己被若浮那妖哄騙著提起過多文家的況。

以宋觀宇的手段，肯定已經將人藏起來。

城里人多眼雜，不方便手。要不是宋昭了解程家人，他都找不到機會抓住落單的程大牛父子。

文承火燒到眉，痛下決心，向彭府尹要了手最好的幾十人，天沒亮就埋伏在回關凌村的必經之路。

既然堂兄不管用，那就抓程小棠的親爹和親哥，看還能不能笑得出來。

他爹是正三品的鴻臚寺卿，他妹妹是寵冠六宮的昭儀娘娘，他自己馬上要去太常寺任正四品的卿。

只要別留下證據，本不必怕一個鄉野丫頭。

程大牛在逃荒時經歷過數次生死危機，沒那麼容易被唬住，直視著文承反問道：“天化日之下，文大人想要殺人搶劫？”

他不知道文承說的是什麼東西，直覺不能暴這一點。

這條小道離道不遠，經常有進城賣貨的人路過。程大牛不信昨晚剛發生過那麼多事，文承就敢藐視王法到這種地步。

文承威風八面地喝罵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拿下！”

他的確不敢殺人，卻可以讓程大牛父子吃盡皮之苦。尤其是那個小的，但凡臉上留道疤，這輩子就無緣科舉了。

文承眼里浮現狠毒的笑意，他要在離開之前，廢了程家所有人！

可惜第一個不是在臨江書院讀書的程天祿，不夠痛快。

程大牛猛拍了驢屁一記后跳下車，拔刀沖向騎在馬上的文承。小野瞬間被疼痛點燃怒火，橫沖直撞地往前狂奔。

圍著驢車的人猝不及防地被撞翻好幾個，剩下的人正要圍攻程大牛，就聽到一聲慘直沖云霄。

文承被破空而來的一箭貫穿肩膀，整個人飛了出去，牢牢地釘在樹干上。

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疼過，涕淚橫流地大喊，“救命！”

“有刺客！快回來保護我！”

那些被彭府尹調來協助文承辦事的護院，訓練有素地將文承團團圍住，警惕地巡視四周。

“，好多，痛死老子了！蠢貨，快給我找出來下黑手的狂徒！”

“先把箭砍斷放我下來！”

文承疼得吱哇，胡指揮著小廝和護院，場面一時陷了混。

程大牛方才搏斗時右手臂了刀傷，此刻顧不上止，換了不擅長的左手握刀，眼睛一直不眨地盯著文承等人的作。

兩條跑不過四條的馬，他跳不掉。

唯一的希，就是突然出手的人跟文承有深仇大恨，千萬別連累無辜。

整齊劃一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彭府的護院們的神越來越凝重，像是看到了什麼意料之外的況。

程大牛要提防文承帶來的人趁下黑手，飛快地扭頭瞥了一眼又轉回來。

突然，福靈心至，發覺眼前的一幕有些悉。他倒退了幾步，看向疾馳而來的一隊人，出了燦爛的笑容。

“程伯父，抱歉，來遲了。”

蕭昀舒冷著臉翻下馬，飛快地替程大牛理傷口，語氣罕見地帶出一懊惱。

心準備的驚喜，居然被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蠢貨搞砸了。

家人遇險傷，棠寶肯定要難過。

程大牛遠遠看到架著驢車回來的羅離，徹底放下心，爽朗道：“哪里的話，來得正好！”

“還得是咱們北方養人，昀舒都長這麼高了，讓棠寶看到肯定得羨慕。”

蕭昀舒想到許久未見的程小棠，眉眼稍松，角揚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棠寶說長高了三寸多。”

程大牛哈哈一笑，也不拆兒的臺，“你見了就知道，差不多吧。”

“爹，你傷了！”

程天壽沒等驢車停穩，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車沖過來，看著程大牛的傷口怒火中燒，“是誰干的？站出來，有本事跟小爺單挑啊！”

程大牛用左手拉著渾糟糟的程天壽，“胡鬧，就你那兩下子，單挑什麼單挑！”

“剛才沒傷吧？這次做得不錯，以后遇事也要冷靜，絕不能逞強。”

程天壽用力點頭，淚眼汪汪道：“爹，你疼不疼？”

“這點皮外傷算什麼。”程大牛按著程天壽的后脖領行禮，“還不給你蕭大哥道謝，又救了咱們一回。”

程天壽胡地抹了一把臉，拱手道：“謝蕭大哥救命之恩！以后無論什麼事，但憑吩咐！”

蕭昀舒回禮道：“不必客氣，應該的。”

“不行！我一定要報答你！”程天壽想到方才跟老爹被圍攻的兇險，鄭重道，“有恩必報才是男子漢大丈夫。”

蕭昀舒不再客套，微微頷首。

他沒有要程天壽做的事，只需要一點支持。

羅離在空中甩了一記鞭子，語帶威脅地掃視著跪三排的人，“問你們話呢，是誰傷的人？”

“就這點本事，也敢大白天在道上打劫。”

在蕭昀舒給程大牛止的同時，嚴陣以待的彭府護院們對上經百戰的蕭家護衛，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轉瞬間被制服。

方才出手穿文承的人是探路的暗衛，上前與蕭昀舒言明況后，再次消失在眾人的視野中。

“誤會，都是誤會！”

文承對上蕭昀舒那雙冷漠如寒冰的眼睛，毫不猶豫地求饒，“蕭小侯爺，我只是想問話，絕沒有傷人的意思！”

姓蕭，十三四歲的年，相貌致如畫，邊的護衛武藝超群。

再猜不出來者的份，他就白長了一顆腦袋。

見蕭昀舒不為所，文承在心里大罵晦氣，換了口吻威利道：“我乃昭儀娘娘的嫡親兄長，昭儀娘娘已經懷上龍胎，圣心大悅！”

“這些人都是彭府尹的護院，我若是有什麼差池，定安侯也會牽連！”

蕭昀舒面無表道：“攔路搶劫致人傷者，論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