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警斂了笑,翻起了面前的卷宗。
“是這樣的——”他清了清嗓子后開口,“我們在調查趙建恒自殺的原因。你是他的妻子——你們倆的事我們都清楚的,你不用多說,就是,畢竟你對他的了解要比別的人多一些,所以想問問你,趙建恒生前有沒有對你過輕生的想法?或者說,他有沒有跟你抱怨過什麼事?你有沒有察覺到他的緒不對勁?”
“抱歉。”衛警的這些問題,沈玥一個都回答不上來,“我跟他已經分居有一段時間了,在他出車禍進醫院以后,我也只見過他一面,中間沒有任何的聯系。”
“是嘛。”衛警微一挑眉,在本子上做下記錄。
“他家里人都認為是你直播的容刺激到了他,對此你怎麼看?”他抬眸,用犀利的眼神注視著沈玥。
沈玥還是第一次被警察當嫌疑犯來審,難免有些慌張。
了干掉的,正準備為自己辯解,卻被葉行舟搶了白:“第一,趙建恒住在醫院,人民醫院病房里的電視能收到的頻道數不足五個,可見他不備看沈玥直播的條件,所以不存在是沈玥的直播刺激他;第二,當然也有可能是其他人嚼舌被他聽到,但這就跟沈玥沒有關系了;第三,退一萬步說,就算他真的親眼看了沈玥的直播,真的因此自殺,沈玥的行為也不構犯罪。直播的目的是為了澄清事實,而不是導人自殺。如果一定要這麼由果溯因的話,趙建恒的父母才是罪魁禍首——他們不上那一期《金牌調解室》,沈玥也不會做這一個直播。”
沈玥先前沒有為衛警做介紹,以至于他以為葉行舟只是陪過來的一個普通朋友。
這會兒聽到他條理清晰的分析,衛警不由對他另眼相看。
“這位是?”他問沈玥。
葉行舟自我介紹:“我姓葉,是沈玥小姐的代理律師。”
衛警“哦”一聲,笑道:“怪不得。”
“既然已經確定趙建恒是自殺,也確定沈玥小姐與他的死無關,那麼以后我們可以不用再過來了吧?”葉行舟問。
“沒特殊況的話,我們是不會再找你們了,可趙建恒的家人估計不會罷休。”衛警一提起這個就覺得頭疼,“其實我更偏向于趙建恒是被他們給死的,我要有一群這麼神經病的家人,恐怕也得自殺。”
葉行舟笑,“搞不好你以為的就是真相。”
“反正啊,我是勸你們,破點財,把他們打發了算了。當然,你們要是不嫌他們天天找上門扯皮太煩的話,當我這話沒說。”衛警撇。
“在這件事上,我們肯定是不會退讓的。否則他們會以為是沈玥心虛,一輩子都纏著。”葉行舟的態度很強,“你們警察也別老想著和稀泥了,沒什麼用。到時候萬一他們采取什麼過激的舉,我們是會報警的,還希你們能秉公辦理,別又讓我們私底下和解。”
衛警被他一通嘲諷,面子上有點掛不住。
“我也是為了你們好,不接我的建議就算了。”他悻悻地說。
出了派出所,沈玥問葉行舟:“你會不會懟衛警懟太狠了?”
剛才衛警明顯不高興了,看得心里有點慌。
——這大概就是服務業做久了的后癥。
葉行舟卻不以為然。
“我這輩子最厭惡的就是在大事上拎不清的所謂的‘和事佬’。”他見的冷了臉,“我曾經的當事人里頭,有很多都是家暴行為的害者。那些人,們被自己的丈夫揍得鼻青臉腫、揍得進了醫院,們鼓起勇氣報了警,可大多數的警察只會和稀泥。他們說這是們的家事,他們不方便手;他們勸那些人,再給們的丈夫一次機會;他們為了自己的結案率、為了明哲保,常常罔顧法律,只講人。最后,他們任務完了,輕松了,可那些人,聽了他們的話,原諒了自己的丈夫,回到了家庭,得到的卻不是期盼的安穩,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暴打——嚴重的甚至丟了命。我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我們這些法律工作者更負責一些,如果我們全都不怕麻煩、嚴格遵守法律,這個世界上的悲劇恐怕會很多。”
他的這一番話給了沈玥極大的。
從前很淺地認為,多數人選擇職業第一考慮的是前景——簡單點說,就是為了“錢”。
包括葉行舟也是,律師這一行,有了名氣以后,打贏一筆大司就能掙普通人好幾年都掙不到的錢。
還是第一次會到“社會責任”的重量——從葉行舟的上。
“你也別太崇拜我。”大概是欽佩的眼神太**,葉行舟到了不小的力,“我想要改變這樣的現狀,不是因為我天生就是個無私的人,其實是我小時候……”他頓了一下,眸中閃過一抹幽,“家里發生過一些事。”
沈玥愈發的愧。
同樣是有年影,就讓自己走了極端,選擇用一輩子不生孩子來保護自己;葉行舟卻是要幫助更多的人離困境。
兩相一對比……簡直無地自容。
“反正——”葉行舟話鋒一轉,把話題又繞回到趙建恒的事上,“你不要害怕趙家那些人,他們不可能糾纏你太久的。”
“許總總會替你擺平”——這句話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
他們倆剛剛走到急診大樓門口,護士就打來了電話——葉行舟在走之前把自己的手機號留給了。
“我剛剛去病房,發現病床上已經沒有人了!點滴還剩一半呢,病人自己就把針給拔了!”護士異常的焦急,“我問過其他護士了,都沒有見過他。他有去找你們嗎?”
“沒有。”葉行舟加快了腳步,并用眼神示意沈玥跟上,“他大概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我不知道……”護士都快要哭出來,“急診的病人一向很多,我也就是現在才閑下來,想說過去看看他醒了沒有,哪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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