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予自小學習君子六藝，還會些拳腳功夫，此刻英勇地站在最前方，“抱歉，天祿兄，是我們連累你了。”

“等下有機會就跑，沒機會就跪地求饒，千萬別在意面。”

燕樂安張地咽了咽口水，拽下腰間玉佩往外扔，“你們要多銀子只管開口，我外祖父是德勝昌票號的東家，別認錯人了！”

這群綁匪武藝高強絕非普通的小賊，下手卻留有余地，明顯是謀財不害命。

在場三人中，顧知予是顧府嫡長孫，燕樂安的外祖家富甲一方，唯有程天祿是農戶出，沒什麼綁票勒索的價值。

程天祿著顧知予和燕樂安明顯著害怕卻撐著擋在前面的背影，心中頗為，沒忍心打斷他們為好友兩肋刀的仗義發言。

老程家比起顧、燕兩家只能算是小門小戶，那些綁匪一開始喊出的名號也是顧大公子，但下意識的眼神和作騙不了人。

他幾乎可以肯定，對方是沖著自己來的。

程天祿雖然沒有被綁架的經驗，卻真正經歷過數次生死危機，對于視線極為敏。

一開始，他懷疑這些人是文承或宋昭找來的，如今看來也不太像。

意圖不明，眼中沒有真正的惡意。

當最后一名顧府小廝被敲暈扔到一邊后，顧知予英勇無畏地沖了上去，大喊道：“來吧！你們綁我一個人就夠了！放了他們！”

燕樂安也豁出去了，梗著脖子瞪向綁匪，“要綁就綁我！誰最有錢看不出來嗎？”

綁匪頭領甕聲甕氣道：“廢話，一個都別想走。來人，給他們綁上！”

“不想皮之苦，就老實點待著。”

程天祿盤坐下，一派溫和道：“我不逃，還請好漢手下留，別綁那兩位細皮的公子哥。”

綁匪頭領目驚訝，打量著氣定神閑的真正目標，饒有興致地問道：“你不怕？”

“怕。”程天祿不徐不疾道，“怕刀劍無眼，誤傷無辜。”

綁匪首領哈哈笑了一聲，語氣又變得冷酷無，“給老子耍花招！”

“把這三個綁到柱子上，其他人綁一團扔進林子里！”

燕樂安掙扎間不小心扯下了一個綁匪的面罩，嚇得立即放棄反抗，閉著雙眼喊道：“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們要綁就把我們的眼睛也遮起來，對大家都好！”

綁匪角微，趕在笑出來之前將面罩重新戴好，惡聲惡氣道：“算你小子識相！”

顧知予察覺出程天祿的表現有些反常，乖順地閉上眼，任由綁匪作。

十里亭并非荒郊野外，往來行人經常會來歇腳，真想向顧府和燕府索要錢財的話，應該用最快速度將他們藏起來才是。

若真有，他們三人大概是被袁山長坑了。

綁匪們經驗不足，接了燕樂安的提議，將三人的眼睛都綁了起來，然后在程天祿那柱子上釘了一張紙。

上面寫著三個大字——程天祿。

十里亭的位置極佳，很快就有往來的行人想來躲日頭，發現亭子被幾十個佩刀的壯漢子占領了，轉就跑。

燕樂安看不見也不了，張地豎著耳朵聽靜，一顆心隨著腳步聲起起落落，

顧知予不耐煩道：“燕小六，別嘆氣了。”

就算猜到不會有生命危險，被這麼綁在柱子上，對顧大公子而言也夠遭罪的，還得聽人一會兒吸氣一會嘆息，越發煩躁。

“你別說，我可沒傳遞暗號！”

燕樂安警覺地解釋，“諸位好漢別誤會，我那是快中暑了，頭暈惡心。”

周圍約響起了幾聲輕笑，又有一聲冷哼，讓所有人安靜下來。

程天祿一直在心里默數，數到兩千三百七十八的時候，終于聽到了一陣急促有力的馬蹄聲。

顧知予聞聲也坐直了子，這麼多匹馬的隊伍，肯定不是普通人。

燕樂安里念念有詞，虔誠地將天上諸神都拜了一遍。

如果他們看得見，就會發現綁匪們早就將面罩取下。面對疾馳而來的隊伍，不僅沒有藏，還退出十里亭，讓來者可以看得更清楚。

蕭昀舒在距離綁匪十丈停下，眼神掃過被綁住的三人，落在寫著程天祿名字的紙上，淡淡道：“放人。”

難怪湯老頭最近的攻勢減弱，原來在這里等著他。

的確是兵不厭詐，兩軍對戰時，若能抓到敵方將領的家人作為威脅，有時候能達到的效果比奇襲更好。

是他經驗不足，沒有提前防備。

幸好遇到送上門的文承，不知湯老頭要如何解決寵妃的嫡親兄長被擒的況。

蕭昀舒記得程小棠很喜歡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看來越靠近臨安府，他的運氣也跟著變好了。

綁匪首領上次輕敵大意，險些被比自己小兩的年埋在峽谷。如今能看到蕭昀舒吃癟，心里樂開了花，“兵不厭詐，戰場上可不講仁義道德。”

“想要保住他們的命，往回退三十里。”

蕭昀舒沒有理會綁匪首領的話，而是翻下馬，徑直走向涼亭，用匕首割斷了綁著程天祿的繩子，“抱歉，可有傷？”

程天祿剛才就覺得說話的聲音有些耳，看到果然是蕭昀舒，活著手腕輕笑道：“他們沒傷人。”

“久別重逢，這份驚喜夠特別的。”

顧知予和燕樂安也被放了下來，他們都認得蕭昀舒，看到綁匪們大大咧咧地站在一旁，一時不知該從何問起。

蕭昀舒言簡意賅地解釋道：“袁山長是家師信國公的至好友。”

綁匪首領全程沒有阻攔，鄭重其事地對三人道歉，毫不猶豫將鍋都推給袁山長，“在下是聽令行事，方才多有冒犯，還見諒。”

“那幾位忠心護主的小兄弟等下就會醒過來。”

顧知予客氣地回禮，已然恢復了世家公子的從容不迫。

唯有燕樂安還不著頭腦，問題一個接一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袁山長為何要讓你們假裝綁匪？信國公，不會是傳說中的那位湯老將軍吧？”

綁匪首領心愉悅，熱心詳細地解釋了一通，最后總結道：“蕭小侯爺，你不肯撤軍，人質已經被我殺了，不會有救人的機會。”

“這是正確的選擇。退兵三十里也無法救下人質，反而會失去戰機，影響士氣，造更大的損失。”

信國公要的不是贏，而是給徒弟上一堂課。

蕭昀舒不置可否，他已經會到師父的良苦用心，希他老人家也能會到徒弟的孝心。

這一局，算打平手。

羅離拍了拍綁匪首領的肩膀，咧一笑，“老吳，別嘚瑟了，快去救援你的主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