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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第473章,合同書契

「合同」就是書契,秦漢時借貸契約稱「判書」,買賣契約稱「下手書」,原是在一片竹簡上書寫后,一剖兩爿,買賣雙方各持一半,合在一起比對便可判斷真假

後來則是在兩片木牘上書寫相同的容,再合在一起,魏晉時更增加了「畫指頭」,就是買賣雙方在契約上自己名字的下方,親手畫上自己一手指長度的線段,並畫出指尖、指節的位置,作為憑據。

隨著紙張的推廣,木牘為紙張所替代,東晉的契約被稱為「文券」,十六國時,人們會將書契兩札合在一起寫上一個「同」字,是為「合同」。

唐代人又把契約了「市券」,採用府統一規定格式和文字,孟蘆與拓跋乞梅所立「合同」便是收購西海黨項羌人採挖冰蠶的書契。

獨孤湘和江朔坐得高,對於雙方立約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問江朔道:「我聽說訂合同,要將兩份文書和在一起,寫上一個『同』,以防作偽,怎麼看執筆寫了兩份書契就予二人,並沒有寫『同』字呢?」

江朔笑道:「你說的那是前朝舊事了,其實寫一個『同』字很容易造假,只需契,上面都要蓋印、畫押,還有保人,一會兒還要送到府衙去照驗蓋印,如何做得了偽?不過呀,『同』字還是要寫的,不過是作為花押罷了。」

獨孤湘道:「原來如此,看

來我耶耶說多讀書,也沒甚用,還是像朔哥你這樣見多識廣才好。」

這時聽到有人在壁后輕輕地彈木板,獨孤湘這才想起耶耶葛如亮就在背後藥鋪大堂之中,不吐吐舌頭。

江朔卻問道:「湘兒,我倒要問你,你怎麼知道祭出朝貢這一招,孟蘆就會就範?要我說朝貢給聖人之,人人都知道定是好的,不是應該更好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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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湘道:「我也是猜測,冰蠶每年只能採挖這麼一點,都朝貢給了聖人,孟蘆可就沒貨可賣了,冰蠶珍貴,多是先訂后賣的,長安城的大戶人家怕是早已訂了多年的貨,到時候孟蘆不出貨,那些個勛貴可不來管什麼朝貢不朝貢的,孟蘆如何吃罪得起?」

江朔不解地問:「照你這麼說,也不用說朝貢不朝貢的,只要黨項羌人抵死了不賣,孟蘆總是要屈服的。」

獨孤湘搖頭道:「我估著孟蘆肯定有存貨,拖個二三年不在話下,黨項羌人卻能挨幾年的幾年的凍麼?一旦朝貢就大不一樣了,意味著孟蘆再拿不到貨了,你說他急也不急?」

江朔恍然大悟,贊道:「湘兒,還是你鬼靈,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能想到這麼好的主意。」

獨孤湘道:「我也是聽故事聽來的,靜樂姊姊曾和我說,原本蜀中也有荔枝,商人將荔枝種在盆中,整株運到長安販賣,售價極高,但自從聖人命以八百里加急送鮮荔枝

進京,專供楊妃用之後,長安城便再沒有荔枝賣了。」

獨孤湘所說的「靜樂姊姊」便是那個嫁給李懷秀做王妃,後來被奚王李延寵所殺的獨孤家的族姐,靜樂是李唐皇室信公主與獨孤明之,自生在長安城中,獨孤湘和在范城中曾盤桓過多日,聽說了不長安城中的奇聞逸事。

江朔點頭道:「原來如此,僭越之罪可是殺頭的大罪。」

其實朝貢的東西種類繁多,並非一旦朝貢,其他貴胄就不能再用了,其實是孟蘆對長安的買家說冰蠶得自於吐蕃腹地,乃后賄吐蕃員私販而來,故此可以賣到極高的價格,若慶州的黨項羌人竟然向聖人朝貢,那就說明冰蠶來自兩國界之地,孟蘆撒下的謊可就要被穿了,如此一來孟余堂才在兩京再難立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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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蘆和拓跋乞梅定好合同書契,正要吩咐手下送去金城郡府衙照驗,卻聽一人喊道:「且慢!」

後的房門被推開,走出一人,此人生的極胖,上穿綢裹緞,佩金戴玉,顯得頗為富貴,面卻十分黝黑,兩腮更是著一抹紅,彷彿抹了腮紅一樣。

江朔和獨孤湘一怔,江朔失聲輕呼道:「馬老?」

來人正是吐蕃人馬祥仲傑,程千里因其名字矯舌拗口,因此以「馬老」代之。

古辛上師的兩名弟子馬祥仲傑和鐵刃悉諾羅都在吐蕃為,古辛上師曾告訴江

朔,因為大唐準備再度攻打石堡城,因此二人急急回吐蕃去了,而古辛上師則借口拜神湖神崖,與空空兒在隴山伏羲神崖相會。

江朔見只有馬祥仲傑一人,料想鐵刃悉諾羅作為領兵大將已先回石堡城了,馬祥仲傑卻不知為何,藏在這金城孟余堂中。

獨孤湘卻心如明鏡一般,對照前,立刻想明白了,對江朔道:「孟蘆欺西海黨項羌人,應該是這吐蕃人馬老在搞鬼!我們以為孟蘆只是利熏心,沒想到他還和外族聯手,迫害親唐的黨項羌人。」

江朔道:「孟蘆原本想兩頭得利,卻被拓跋朝唬得立採買了合同,馬老自然不滿意,這才親自現,湘兒,我們可不能讓吐蕃人在我大唐的地方撒潑!」

說著江朔就想跳下架子,獨孤湘一把抓住他的腕子,笑道:「朔哥,你急什麼,先聽他怎麼說,再手也不遲麼。」

馬祥仲傑雖然穿著唐人裝束,不像那日在崆峒山一樣穿那種袒一肩膀的吐蕃服飾,但他那副吐蕃人的長相,西海黨項羌人如何識不得?黨項羌人遭吐蕃人欺已久,雖然馬祥仲傑只有一人,但眾人自然而然而然生出恐懼之心,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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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拓跋弟兄二人沒有後退,頓時如退石出一般突兀地站在庭院中間,拓跋乞梅掃了一眼馬祥仲傑道:「閣下是吐蕃人?兩國正在戰,閣下安敢深

唐境?」

馬祥仲傑斜覷一眼拓跋弟兄,道:「此地早晚要吐蕃的領地,我先來勘察一番,有何不可?」

拓跋朝對孟蘆道:「孟主事,這是怎麼回事?孟余堂中怎麼包藏了這吐蕃的妄人?」

孟蘆懾懾不敢言,馬祥仲傑卻冷笑道:「西海黨項乃我吐蕃子民,你們又來大唐做什麼?」

拓跋朝冷冷道:「黨項羌人自由來去,吐蕃不興仁政,則我民自離之。」

馬祥仲傑不答,轉而對孟蘆道:「孟大賢,我們不是都說好了麼?你怎又變卦了?」

拓跋乞梅聞言眉倒豎,鬚髮戟張,喝道:「好啊!孟蘆你居然和吐蕃人勾結坑害我黨項羌人!」

拓跋朝亦道:「孟蘆,這可是通敵叛國的大罪!」

孟蘆嚇得雙手搖道:「在商言商,我最多想私販點藥材,絕沒有裏通外國啊……馬先生你可要說句公道話啊……」

馬祥仲傑奇道:「咦……我們不是說好了吐蕃攻佔隴右之後,藥材生意盡歸孟余堂麼?以大唐觀之,卻也當得起』裏通外國『四字。」

孟蘆急道:「沒有,沒有……我沒有……」

卻說不出別的話來,他確實與馬祥仲謀,馬祥仲低價格把黨項羌人打發了,自己可以以同樣低廉的價格大量供應孟蘆冰蠶,吐蕃人可以在西海之畔的丘陵緩坡之上悠然採挖冰蠶,比黨項羌人可是輕鬆得多,因此冰蠶數量又多品

質又好,如果價格還低孟蘆怎能不心?

至於說吐蕃佔領隴右之後,在此地繼續做藥材生意,只是孟蘆隨口應承而已,他也不信吐蕃人能攻破大唐臨洮軍,進隴右腹地。但這話確是形同叛逆,馬祥仲傑將二人謀之事大大方方說出來,讓孟蘆又又惱,此刻見馬祥仲傑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不怒急攻心,暴喝道:「我殺了你這吐蕃狗賊,以明心志!」

說著孟蘆向著馬祥仲傑揮掌便拍,江朔曾聽他以「獅子吼」的力發聲,知道他是林俗家弟子,此刻他一出手,果然是林韋陀掌。

門兩門功夫便是伏魔拳和韋陀掌,但別看是門功夫,北林漸宗的功夫不講究外在拳腳架式,而注重力修為,雖是同一套拳法,門新手和修行幾十年的老手,使出來威力卻是天差地別。

江朔見孟蘆這一掌看似平平無奇,但法度嚴謹,掌風有風雷之聲,不暗暗點頭,心道沒想到這白白胖胖的孟醫師竟然也是個武林高手。

馬祥仲傑卻看起來滿不在乎,好整以暇地把雙手背在背後,他生得極其胖,將大肚子向前出,任由孟蘆一掌拍在肚子上。

孟蘆只覺手掌如同拍在一口大甕之上,一陣陣波如漣漪般通過手掌傳遍他的全,只覺渾麻提不起一分勁來,正覺暈眩之際,忽然一巨力從馬祥仲傑的肚上傳來,

只見他肚子一吸一吐,孟蘆便忽然雙腳離地,倏地飛出。

孟蘆也是一個大胖子,他一掌拍在馬祥仲上對方毫無反應,卻被對方的力激得如紙鳶般飛出,這數百斤的分量混若無一般,「砰」的一聲,孟蘆背脊撞上數丈外的廊柱之上,反彈到地上,便不了,不知是被震死了還是暈了過去。

江朔和獨孤湘在崆峒山見過他的功夫,知道他是苯教「龍苯功」的高手,尚且不甚驚訝,拓跋弟兄卻大吃一驚,拓跋朝後背著的鐵骨朵,抖個棒花,道:「阿兄,今日這吐蕃人來者不善,必不利於西海黨項,我兄弟二人聯手殺了他!」

拓跋乞梅暗忖自己一個人斷難取勝,道:「好!對吐蕃番子,無需講什麼江湖道義,併肩子上吧!」

他的武就是手上所拄著的葯鋤,揮之際其風獵獵,江朔才知這葯鋤通鐵所鑄,十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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