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月看著定格在自己眉心三寸前的劍鋒, 不可否認，這一瞬是驚懼的。

但這三寸距離其實也足夠給金丹真人逃命的機會了。

“招凝，你在說什麼, 我是什麼幕后人，我要是幕后人，又怎麼會把從辛睢口中得知的消息全都告訴你。”

“再說了，我芷月是怎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給我幾個俊的道，我就能浪得找不到北，哪還有腦子思考怎麼千方百計禍九州啊。”

瞥了一眼招凝，又瞥了一眼劍鋒，什麼法都沒有施展, 就直接手，指尖帶著不可避免的抖，及到剎月劍, 而后輕輕將劍鋒向旁側推了推。

推了。

“呼……”芷月長舒了一口氣，這說明招凝并沒有明顯的殺意。

這時，剎月劍一轉，回到招凝手中。

芷月捂著口控訴, “招凝, 你這劍鋒再近一寸，我都覺得你要跟我恩斷義絕了。”

招凝沒有接的話, “我知道這幕后人不可能是你，但是你也有問題, 芷月。”

芷月依舊是那副隨的模樣, 故作難過地控訴道, “所以你把我拘在這靈泉邊，就是為了盯著我，怕我惹出什麼事。”

確實，聽嵐煉毒，有一個元嬰境界在此便已經是足夠了，何須再加一個金丹。

但即使芷月猜到了，還是留下來了。

“天仙宗境爭奪之事充滿古怪。”招凝劍上華未散，目清冷地落在芷月上，“隨你去天仙宗‘撐場子’是我自愿同行的，但是這境爭奪中發生的事，你不需要解釋什麼嗎？”

側正對著芷月，“芷月，進境后，你去哪了？”

芷月形一僵，一時間竟話都說不完整，“我……我也是……搶妖去了……”

招凝神未變，依舊不疾不徐地說道，“那你出來之后上為什麼沒有毫妖痕跡，甚至連狂暴的境氣息都沒有沾染。”

這一語一出，芷月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翕，目跟著躲閃。

耳邊還是招凝字字清晰且肯定的聲音，“境令牌是項鴻軒到雨蝶手中的，如果是真的，雨蝶因愫而保護項鴻軒，就應該千方百計阻止境打開，而不是堂而皇之在爭奪大會上以爭執為名，不小心將境開啟。這演技未免太拙劣了些。”

芷月咬著。

但招凝沒去看，語氣倒緩和了些許，“不過，正是因為演技拙劣，才讓人輕易察覺。這說明要麼策劃者蠢笨，要麼策劃者故意這般做就是為了讓人察覺。芷月，你不是前者。”

芷月霍然抬起頭，看向招凝，眼中竟然有些許淚在閃爍。

“來這里之前，項鴻軒跟我說，你和青月宮這數十年的變化非同尋常，非常理能解釋的。這一點我認可，但世人皆有機緣，有些事常理不能理解，不代表一定是錯的。”

招凝將剎月劍收了。

“但是芷月，這一系列連起來，你老實說，是不是算計了我。”

芷月只覺腳都了，緩慢地靠在旁邊的巖石上。

說，“是。”

芷月閉上眼，“我是故意把你引到岳凌飛那里去的。岳凌飛要的不是通天靈寶，他想要靈骨。”

靈骨乃元嬰上人骸骨，經過天劫洗禮，幾乎已經褪去凡骨，其中蘊含著元嬰上人的天賦神通，是可以煉制極品靈寶的不可多得的東西。

但是元嬰上人骸骨一旦元嬰上人死亡就會化為灰飛，必須在活著的時候煉化。

招凝盯著芷月，不知為何，這一刻卻并沒有升起太多的失和惱怒。

那目仍舊那麼的平靜，似乎在等芷月后續的話。

果真，芷月說道，“招凝，我并不是想要害你，我知道你的實力，這岳凌飛雖然修為詭異，但是忽強忽弱，只在元嬰初期浮，有的時候修為甚至不到元嬰初期。

你一定能反殺他的，而且，我知道這個境中項鴻軒在里面修煉本命劍，就算你一時不查，遭了岳凌飛的道，在煉化之時，會牽境中的天地靈氣，一定會將項鴻軒打斷，他現，從而讓你得到機會。”

招凝漠然，問芷月，“境中有通天靈寶的消息，也是你傳出去的。”

“對。這樣能吸引更多人來覬覦，這爭奪大會便一定會引來很多人。”

芷月道，“這些人都是州數一數二的大宗主中人，一旦境開啟，他們跟著涌，這岳凌飛不會在第一時間中手。

他只會先帶你去那所謂通天靈寶的地方，如果他還要繼續嘗試，就會直接把項鴻軒喚醒，這樣，招凝，你甚至還沒有遭遇岳凌飛的謀，他的謀劃便被打斷了。”

“招凝！”芷月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算計你的，我沒有想過要害你。你若是真的要出事的話，我自了畢生修為，也會把你救出來的。”

招凝微微閉上眼，不去看芷月痛苦的眼眸。

兩人一時間無言了，此時正值夜深之時，天上的圓月卻被層層烏云籠罩著，山林將傳來夜行的哀鳴和唳。

好半響，招凝睜開眼，問，“你為什麼會聽岳凌飛的話？”

芷月咬著，徹底癱坐在地上，低下頭，很久沒說話，直至一滴眼淚滴落在地面上。

說，“你還記得當年在炎州熾煌城分道揚鑣時，我忽而收到了青月觀送來的急傳信嗎？”

“我知。”招凝道，“后來傳言，你去找合意派算賬，卻被扣押在合意派中，十年前，忽然結中品金丹，殺了合意派不人，直接離開了合意派，立了青月宮。”

“對，坊間傳言確實是這麼說的。”芷月道，“但是，其中的細節卻無人可知。”

“在那十年里，你遇見了岳凌飛？”

“是，那十年，我被合意派當作玩隨意玩弄，吃盡了所有的苦，修為更是跌到了煉氣。眼看著，我就要被采補空了，岳凌飛出現了，他告訴了我一個反采補的法，讓我吸干所有肆意玩弄我的人。”

芷月撐著子靠在巖石上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知道那段時間多爽快，每一個想要采補我的人，都會在最得意、最極樂的時候，察覺到自己的異常，看著他們從極樂變極悲，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吸干，最后變一干尸。”

芷月看著招凝，那目里已經沒有緒了，說起當年之事仿佛像是外人再看待那一切。

說道，“我吸干了合意派所有的人，我的修為一直飆升到元嬰，我甚至不用接雷罰。我本以為一切都告一段落了，可是后來我才發現，那法并沒有那麼簡單。

它有致命的弱點，一旦一段時間不施展，就會反吞噬我，修為會跌落，會流干，壽元會流逝，最后我也會變得像那些干尸一樣。”

招凝微微皺眉，忽而想起當年來州找姜博時，順路來了一趟青月宮，那時候青月宮正在挑選“秀”。

“你想到了吧，那些秀其實就是為了這個法準備的。”像是陷癲狂之中，“我……哈哈哈哈……我真的是一個無惡不作的人，我和那些□□又有什麼區別呢。”

“芷月。”招凝呵了一聲，“我確實想到了，但我也看到了，靈舟上，當年留下來的‘秀’仍舊在。”

芷月一頓，那些自我厭棄的緒慢慢被吞了回去。

“對，我做不到，我實在做不到，我不想為合意派的那群人。所以我又去找了岳凌飛，果然是他的手筆，那法給我的不過是一半。他跟我說，只要我助他登上天仙宗宗主之位，他就再給一半給我。”

“這該死的家伙！他一定要掐著一部分在手上用來控制我！”芷月尖著。

還好在聽嵐走時，招凝便在這靈泉附近設下了三重制，否則崩潰的大喊聲，會驚起整個山林的生靈。

急速地了一聲，漸漸冷靜下來，“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我不想變自知采補沒有理智的□□，更不想修為跌進變干尸，所以，我同意了。剩下的一半法，讓我雖然也要采補他人，但不會對他們造子上的傷害，只要靈藥靈丹甚至雙修就能補回來。”

“幾十年過去，岳凌飛終究還是坐上了天仙宗的宗主寶座，我已經想不起，有多次在他安排些勾搭那些州大宗門的宗主和長老了。

我不止一次的嘲諷他，他這個位置坐上去怕也是的，堂堂州天仙宗的宗主之位不用實力奪取，用的卻是惡心的謀和人的|。”

“招凝，你猜他怎麼跟我說的。”不需要招凝回答，便已經回答了自己的問題，他說，“他這是鄉隨俗，誰州都好雙修呢。哈，哈哈哈哈哈……”

招凝撇過臉去，芷月的經歷讓招凝甚至有幾分后悔為什麼要去問。

芷月的笑聲不絕，就那麼癱坐在地上，背倚在石頭上，仰頭看夜幕上的圓月，不知何時，圓月的輝已經撥開了烏云，像輕紗般灑了下來。

一直到笑得已經沒力氣了，才緩緩收音。

“招凝，是我對不起你，我算計了你。我不僅算計了你，還算計了項鴻軒和賀捷。”芷月頓了頓，“你回來的時候，那法的后癥又開始發作，是我勾引的賀捷。”

捂著臉，“我已經很努力的制那后癥了，修為甚至跌回了金丹，可是沒有辦法，我沒有辦法。是我將所有人都騙了，險些置你和項鴻軒于死地，又讓賀捷元損，影響基。都是我的錯。”

嗚咽聲從手指中溜出來。

但幾個呼吸之后，卻忽然察覺到自己周聚起了一陣風，生生將拖了起來。

芷月扯下手，茫然地左右看了看，周遭被清繚繞著，向招凝看去，“招凝，你這是？”

“先不提你的錯。先把那反采補的法拿回來，順便去找岳凌飛算賬。”招凝淡淡說道，直接越過芷月，芷月在清牽引下，自跟在招凝后，“這，招凝，真……真的？可是他現在是天仙宗的宗主。”

招凝沒有再多回應的話，走到靈泉出口，抬手一揮，之前設下的三重制盡數消散。

向外一瞬，出現在山頂小屋，小屋中項鴻軒和賀捷并沒有走，兩人正在切磋道法。

看見招凝出現，便同時收勢。

賀捷還是一如往常的笑容，“沈老大，你怎麼現在才出來，我聽嵐都出來有一會兒了。”

他一偏，又看見芷月低著頭，但通紅的眼角還是暴出來。

“芷月，你這是怎麼了？哭了？為何？”

許是兩人有了親關系，賀捷對待芷月有了幾分張，直接瞬靠近了。

但芷月只搖搖頭。

招凝眼神劃過幾人，“芷月有把柄落在岳凌飛手上，幾位可有意同我們走一趟。”

這走一趟可就不是單純的走了，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項鴻軒的眉頭皺了皺，在芷月上來回看了一眼，又掃過賀捷，最后落在招凝上，那眼神就低下去了。

“可以。”

“原來是那岳凌飛害的你！”賀捷也不知道想到什麼，臉上的笑容換了憤憤，“老子要把他殺了。”

招凝一步出，側虛空破碎，偏頭對芷月說，“你知道把岳凌飛單獨約出來的？”

芷月看向眾人，了鼻頭，一時間心中萬分。

“嗯。給我。”

數日之后，明晶谷，這峽谷是一極其幽深的谷地，有修真者探訪，傳聞這山谷中曾經是靈脈埋藏之，后來被大能生生將靈脈出，便留下了這麼一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