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招凝靠此法從太軻奪舍后求得生路，而今招凝借此為聽嵐求一生路。

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門開，六道回生。

一生只可施展三次，此為第二次。

扁舟在黑水河中悠悠，舟上清卻亮得刺目，冥冥之中的力量聚集于此，仿若有遠古之意漸漸型。

招凝艱難的維持著法運轉，聽嵐的況漸漸好轉。

可招凝神開始有些恍惚，的修為甚至有一跌落的兆，鬢角甚至出現一銀。

但就在這時，清之，再次泛起銀的華，源源不斷的填補著招凝消耗的修為，的狀況漸漸恢復。

魂木舟離開了九幽，沿著黑水河出了幽都，進地上河。

銀華去，天地靈氣自吸收進招凝。

許久許久，大抵過了數十日。

招凝收勢，聽嵐形跟著倒。

但聽嵐一切損傷都恢復，只是失去了所有的修為，此刻像是疲憊過度，沉睡了過去。

“恩人，你們還好吧。”

冥衛小聲詢問。

招凝睜眼，抬眸一瞬，九州的線竟讓招凝一瞬覺得不適應。

回來了，回到了九州。

搖搖頭，說了聲沒事，又道，“謝謝。”

冥衛有些憂慮的看著招凝，“可是，恩人，你看起來，并不好。是不是九幽出……”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忽而到極其強悍的威揮灑而下。

冥衛一驚，抬頭一眼，竟見天宮蒞臨，他自知自己不過是個小人，只得老實俯跪下。

招凝抬眸，一未，未去找天宮，天宮卻自行來了。

浩初尊者站在天宮階石之上，俯看招凝，眉頭微皺。

“失敗了？”

“是。”

招凝道，“有人毀了去往九洲的藏通道。”

浩初尊者眸子一瞪，“誰！哪個混賬！”

“云錦凡。那個殘魂。”招凝冷冷說著，“天宮必是知道他的。”

浩初尊者神一滯，“是他？他是九洲的元神，只要那小丫頭為他補全元靈，便可在天道接引之下回九洲，為何破壞九幽的通道？”

為何？呵，為了報復招凝。

招凝閉目。

浩初尊者沉默了。

好一會，他說，“招凝啊，也許，也許是我們太急了。”

“別難過，等你晉升元神，便無人能阻你去九洲了。”

“果然，果然還是要慢慢來啊。”

浩初尊者嘆道，“萬事萬皆有定數，果然不能急啊。哎。”

不知為何，招凝忽而想起墜仙域云上之語。

——“因為想破解眼前的僵局。”云層失了風，好似停在了天空中，秦恪淵低眸看，“……只是，他們太急了。”

招凝啊招凝，你怎麼不知不覺中，和天宮一樣，走了同樣的急路，行了同樣的急事。

招凝垂眸，而后緩緩站起。

對浩初尊者道，“浩初尊者，可以幫招凝一個忙嗎？”

“你說。”浩初尊者是溫和的，他一眼便看到招凝邊沉睡的聽嵐，“你想讓天宮照顧這個墜仙？”

“是。”招凝直說，“以命救我，我不想有人因我而死。所以以法救回，但失了所有修為。”

“招凝，按照天宮的規矩，要被送回墜仙域的。”

招凝只平靜看著他。

浩初尊者最終嘆了一聲，抬手一招，聽嵐飄飛天宮。

“罷了，誰讓是招凝你的懇求呢。”

招凝躬道謝。

“謝謝您。”

天宮走后，招凝扶起冥衛。

“沒事，恩人，不用在意老頭子。”冥衛笑著。

招凝卻道，“此番多虧了冥伯。”

從寂靈之府中，取出一個錦盒，錦盒中是一顆五千年固魂草。

“招凝無以為報，只能拿出這固魂草，為冥伯魂靈修煉之用。”

“這……這不能收……”

冥衛推，卻不想魂木舟咋呼，“我呢，我呢，還有我呢。”

招凝自是沒有給它落下，贈了一塊千年木。

告別了冥衛和魂木舟，招凝平靜地離開。

冥衛遙遙看著招凝背影，哀嘆了一聲。

“您為誰都安排周全了，那您自己呢？”

紅樹小院。

招凝失了所有緒的站著，卻沒有踏半步。

院子過往的記憶燙得不想去回憶，可是控制不住去回憶，回憶天隔兩方的師叔。

這一刻，無力而無助，無可去，只一心是此地。

曾經清醒的難過著，難過師叔擅自推走向結嬰，難過師叔借結嬰的天道接引強行進九洲。

可是招凝更知道，比起難過。

更想去質問師叔，為何一聲道別都不留下，為何帶著死志去往九洲。

現在，招凝緩慢跌坐在最下一層臺階，神是平靜淡漠的，與之相反，心卻想瘋癲慟哭，就像聽嵐那樣。

直至最后撐起雙，雙手搭在膝上，埋首在掌心，抑著所有緒。

去往九洲的路消失了。

只能等待九洲天道接引，在化神終了渡劫之時再試圖前往九洲。

算不清楚這樣的過程到底要多久，幾百年亦或者幾千年。

修行之路雖說時間宛若白駒過隙，可是招凝自出生到此刻還不足百歲。

不知道如何用幾個還是幾十個今生去凝天涯咫尺之外的九洲。

淚是流在心里的。

不知過了多久，微涼的夜風拂過側，今夜繁星盡斂，唯有東方一顆星辰被點亮，星散落在招凝上，周鍍上一層銀。

銀不知不覺向后方如煙飄，漸漸形一道虛影。

高大修長的虛影坐在上一層臺階上，一落在地上，一微撐，他近在招凝后，靜靜看著招凝蜷的形。

許久，他手在招凝頭頂。

招凝好似更靜了，數息之后，才緩慢地從掌心偏首，微微直起，轉眸看后斜側的虛影。

他形未曾凝實，籠罩著似月般的銀輝，他眉目舒展，喚了聲。

“招凝。”

“師叔。”招凝呢喃著。

并不曾驚訝，知道這是當初結嬰時，師叔醍醐灌頂寄于的力量，又被招凝強行剝離，了守護在后的虛影。

他微微傾，指腹抹過招凝眼角。

“等師叔。”

“師叔來接你。”

眼角不曾濡，此刻卻微微泛紅。

“從九洲回來嗎？”

“對，回來。”

這一瞬，招凝微微闔目，卻不知心中是何。

大抵是有幾分藏的期的。

可是，再次睜開眼，招凝卻緩慢搖了搖頭。

“我會去九洲的。”

堅定的說，“無論是為了修行，還是為了其他。”

“招凝。”他喃喃喚著招凝的名字。

“師叔不用回來。”倔強道，“師叔當初前往九洲，便付出了極大代價，天宮不說，但招凝能到。師叔若是再來一遭，招凝還能跟在師叔后多久。”

“招凝不愿。”

“招凝愿師叔長生久視。”

“愿滄海桑田之后，紅樹小院的書架上，還有新的記錄。”

他看著招凝，眸掩在月輝之中，但無人能質疑那眸中除了招凝還有他。

許久，許久，他才應。

“好。”

形再俯下，近。

這般距離，若是他非虛影，大抵能到彼此呼出的氣息。

輕輕的吻落在招凝額上。

“師叔等你。”

“師叔一直在你邊。”

虛影周銀暈開，形轉而散做星。

招凝閉上眼，一滴淚終究落。

再相見，又該是多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