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土伯的傳承記憶中也不曾有這樣的宮殿。
“尊者, 這不是天宮?”湛雪旋轉眸問浩初尊者,這是所有人的疑問。
浩初尊者頓了頓,“是天宮。遠古紀元的天宮, 比之今日天宮更加神。今日之天宮傳承于此。”
這般解釋倒也讓眾人認可。
他們的注意力在突然出現的“天宮”上,但項鴻軒已經氣急,他不能忍自己的前世記憶被這般公開暴在眾人視線中。
項鴻軒大吼一聲,一瞬間竟然掙開了錮,周出的神生生將旁邊幾人推出去。
聽嵐本就一介凡軀,此刻險些被掀飛,好在一道華涌現,聽嵐直接被送出去。
而項鴻軒本命劍已經攻出,只是劍尖剛及水鏡,卻陡而偏移, 水鏡一角在波瀾中徹底看不清,再破壞時,已經沒有辦法再近一步, 他再一次被控制了。
浩初尊者此刻的神肅穆至極,掌心已經暈出法靈,是真格了。
“項鴻軒,莫要放肆。”
“天宮”的出現好似讓浩初尊者的態度從剛才的看熱鬧觀八卦, 變探尋遠古的。
剛才曲的干擾, 水鏡中的前世記憶碎片已經轉化另一塊碎片。
前世年項鴻軒已經變如今的模樣,只是失了一只手臂, 記憶中的他出現在和此刻幾乎一樣的宮殿中。
只是細看之下,這宮殿更加古樸而玄異, 同時又蕭瑟而沉寂。
前世項鴻軒好像初此地, 驚疑又震撼地環看著這座“天宮”, 隨著他的視線,遍覽整座“天宮”,直至最后,看到周遭的八盤龍立柱古怪至極,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再試探著立柱之上的盤龍浮雕,接著宮殿開始搖晃。
他猛然后退到大殿中央,再一看,就見立柱之上的盤龍之景都虛幻,八立柱被毀壞到已經完全支撐不起大殿,大殿天頂正唰唰向下墜落著碎塊,而前方高臺殿主寶座正一寸一寸碎。
前世項鴻軒仿佛意識到什麼,驚恐至極,第一時間向殿外去。
可剛一轉,就幕而僵直住。
大殿門口站著一個人影,是前世的小招凝,還是十歲左右的年紀,只是此刻渾浴,目冰冷無神,再也沒有初遇時的天真爛漫。
而在背后,殿外虛空只見無盡的樹枝織纏繞,每一節樹枝都帶著,一滴一滴滴下,背后完全暈染在之中。
此時此刻,甚至還能聽見外圍尖銳嘶吼的龍聲,是遠古巨龍的聲音。
“不是我……不是我……”
“我只是誤九天神宮……不是我造的……”
前世的項鴻軒驚恐至極的指著小招凝,但小招凝沒有任何回應,只緩緩抬起手。
宮殿中的人目,只見隨著小招凝的作,那些染的樹枝分出兩,唰然沖殿中,徑直撲向項鴻軒,他甚至來不及出招抵抗,須臾之間,那些樹枝就將前世項鴻軒纏繞起。
懸空那一刻,那窒息的掙扎聲讓整個天宮的人都一瞬寒。
前世的記憶戛然而止。
所有人看向招凝的目更加復雜了,甚至不自覺退后了半步,神若若現的戒備。
“沈招凝!”項鴻軒憤怒至極,“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我說錯了嗎!是你殺了我!而且,我告訴你,在那大國記憶里,你給的那個什麼葉片,最后也在大國滅國之時被你奪了回去,那東西能救整個大國的,你這還不是背棄!”
招凝漠然地看著他,平靜收勢。
“對,是我殺的。”
抬眸,“那又如何?”
“你!”項鴻軒猛然抬手指著,這一瞬,他發現自己不再被束縛了。
他心冷至極,忽而間覺得招凝并非他認知中那個姑娘,指尖竟不自覺的抖著,本命劍也要發出嗡鳴。
像是想要為前世的自己報仇,卻不知為何怎麼也下不了手。
“好了。”
浩初尊者忽而出聲,打斷了這一對峙。
接著,威鋪滿了整座大殿,元嬰上人之間的戒備盡數被摧毀,留下的只有被迫的、對元神尊者的臣服。
“項鴻軒。”浩初尊者說道,“你和招凝前世之間的恩怨并非那般表面看到的那般簡單,想必是有什麼誤會,前世之事既然是前世,恩怨仇報休要再提。”
“尊者!”項鴻軒神冰寒,“你是要袒護沈招凝嗎?”
“袒護?”浩初尊者高高睨了一眼他,“我不是在袒護,我是在袒護你。”
項鴻軒驀然一震,下意識抬頭又低了下去。
“你想必也意識到了,你前世說的話中有對你不利之。”浩初尊者幽幽道,“你擅闖九天神宮,正巧在九天神宮禍之時,若是深究下去,你覺得,到底是前世小招凝殺你重要,還是你無顧出現在九天神宮更可疑?”
項鴻軒沒有說話,片刻后,浮在他側的本命劍在一聲嗡鳴中消失,掩在長袍袖中的手握拳。
浩初尊者見狀,“行了。今日狀也告了,矛盾也算了,諸位都是我九州的天驕,更是我九州修為頂峰之上人,無謂的爭執損人害己啊。”
“你們之前想知道九州的真相,本尊只告訴你們四百年這個時間點,今日既然到此互相猜忌之地步,本尊便提前告訴你們一些東西。”
眾人驚疑,所有的心思都收斂了。
只聽浩初尊者無甚緒的說道,“四百年后,天魔圍攻。”
剎那間,所有人的目變得驚懼,唯有招凝早就知曉這一切,反而平靜。
“天魔?!”
“怎麼會有天魔!”湛雪旋不可置信,“九州地界,地包裹,哪怕寰宇禍,也不會影響九州分毫,這天魔從哪里來?”
風清決亦說,“聽聞九州各地有地魔淵,是上古之時鎮地魔之地,莫不是從地魔淵封印松了?可是數萬年時間,從未聽過地魔淵被破壞之事。”
厲璟冷眸,“怕不是當初昆虛天魔魔種之事沒有解決。”
“厲璟。”招凝冷漠出聲。
厲璟一怔,看了一眼招凝,大抵意識到招凝從昆虛而來,思索片刻把話吞了回去。
“三者都沒有可能,怎的還會有天魔圍攻之事!”
這是湛雪旋三人共同的不解。
而其余幾人,江堯被封了舌識不能說話,項鴻軒沉浸在前世的真相中,賀捷……賀捷確實跟著驚懼,只是不知為何,招凝覺得他早就心中有數。
忽而間,招凝再次想起他口中的話本。
“天宮衍算,從不作假。”
浩初尊者盤坐在高臺之上,背后神虛幻,神肅穆鄭重。
“大難當前,還為些許私人恩怨上鬧天宮,你們是修行百年千年的元嬰上人,還是初出茅廬心不堅的低階修真者?!”
眼見浩初尊者發怒,眾人不再多言,躬行道揖。
“本尊知道,你們都是天之驕子,修行頂多百年,心修煉還不夠通明,各種境界突破更大程度上靠的是天道機緣。但——”浩初尊者重聲,“四百年后,天魔圍攻,你們若是心境還是此般,那你們只能淪為天魔食糧。
可別以為元嬰境界就了不得,上溯上古、遠古紀元,元嬰境界還只是凡人,連道心都未凝雛形,那些活了幾萬年乃至更久的天魔不過一聲呢喃就能讓你們徹底發瘋!”
“浩初尊者息怒。”眾人一齊道。
湛雪旋代表眾人,“是我等只重私利,忘記心境修行,是我等道心不堅、修行不實。此四百年,我等必勤加修煉,磨礪心,堅定道心。”
“誓衛九州。”湛雪旋話音剛落,其余人跟著說道。
“爾等這句話,本尊記下了。四百年后,可莫要讓本尊失。”
浩初尊者一擺手,幾個元嬰上人便被送出了天宮,留下來的只有招凝和江堯。
江堯經過這一遭,也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被留下,他站起,向浩初尊者拱手作揖。
浩初尊者目一,他被封的舌識立刻解了。
“浩初尊者。”他躬道。
“你得遠古元神傳承,此后就不會低于他們,四百年后,你至是元嬰境界,也是衛我九州之天驕。”
“江堯不過僥幸,尊者過譽了。”
“不過……”浩初尊者聲音拉長,江堯謙辭瞬間了回去,只聽浩初尊者道,“你知曉了九州被封之事,此為九州大忌。”
江堯一瞬驚懼,但強作鎮定,“浩初尊者,九幽之地唯機緣者可活,我得機緣活下去,順便得知九州,又犯何大忌,莫不是活著就有錯?況且,九州之外,寰宇眾界,本就是公認之事,大家不過不知九州并非這彈丸之地而已!”
浩初尊者看著他,江堯強撐著回視,招凝在后漠然,江堯只知表象,并不足以大慮。
果真,片刻后浩初尊者出一笑意,“你說的對。不過是生在囚牢而不自知罷了。天宮幾萬年來一直在尋求出去的機會。”
江堯眼眸一亮,“真的嗎?浩初尊者,我們還有機會去那個浩瀚仙靈之地,回歸完整的九州?”
“當然。”浩初尊者很是和善,“只是不是現在。”
他神的叮囑江堯,“此為天機,泄天機,天道震怒,會壞了天宮尋覓的機會,你可不想,前往九洲的路再次在你面前封吧。”
江堯怔住,這一瞬不得不思考因果的可怖,當日九幽之路封再次浮現在江堯面前。
他妥協了,“江堯可立下道心誓言,不與任何人說起仙靈之地的事。”
“可。”浩初尊者應了。
江堯當面立下道心之誓,違背誓言,死道消。
浩初尊者淡淡看著,似是滿意,但招凝還是知到,冥冥之中有錮之力加持在江堯上,那并非天道誓言的力量,而是屬于浩初尊者的。
招凝垂眸,全當未見。
“起來吧。”浩初尊者又問,“九幽書之事,你可清楚?”
江堯頓了頓,下意識偏頭看了一眼后斜側默然的招凝,站在那里好似沒有任何的存在。
片刻后,躬道,“只知些許。”
“我進九幽之后,在九幽茍延殘練,僥幸得遠古傳承,出來之時便已過數十年時間,一心只想去那仙靈之地,但出來便是東方遠古大殿,瞧見一白影在大殿中以九幽鬼怪之書,兼或者自言自語,有聲遲疑,同時,有男聲堅決。”
“晚輩不敢深,只覺異常,便轉而溜走,直去仙靈之地口。卻不想,那白影攔在了面前,就是那封口的子。”
招凝翻過他的生平,這一碎片在生平之書中不過一筆帶過之語,倒是不知這般細節。
“壞我九州之機緣,若有一日再遇,天宮必不會放過他!”浩初尊者冷冷出聲。
江堯神跟著冷下,“險些讓我淪為無知無識無智的九幽鬼怪,我江堯這一仇必報!”
浩初尊者低眸看了他一眼,“好,到那一日,天宮給你留一刀。”
江堯敬謝,浩初尊者道,“好好修煉去吧,那家伙可不是金丹、元嬰這般凡軀。”
江堯早有知,鄭重應了一聲,便告退而去。
天宮之中只留下招凝和浩初尊者。
浩初尊者目落在招凝上,上下一打量,倒是溫和,“招凝啊,你看起來比幾日前緩和了不。幾萬年了,不急于一時。你去九洲,遠比九州任何一人都有機會。”
招凝不發一言。
浩初尊者又道,“你知道那小家伙殘魂的份嗎?”
招凝這才抬眸。
浩初尊者道,“那是云和天的風冽尊者,二劫元神。”
“云和天?”
“正是。”浩初尊者幽幽道,“他遁九州,天宮便已經察覺。親自拜訪,他自言份,更說自己在九火焚心劫中損,這姑娘是他恢復的機緣,九州不過是巧合,等到恢復些許就會自行離開,不會干預九州任何事。”
“從昆虛到汴州,從承玄到炎州,諸事他的確沒有干預,只是沒有想到最后他卻來了這麼一招。”
“招凝啊,你說他這是對我們天宮的警告嗎?代表九洲告訴天宮,不要妄想突破九州封魔大陣。”
浩初尊者些許遲疑。
而招凝淡漠道,“浩初尊者想得過了,此人大災大難都事不關己,又有什麼心思代表九洲警告,不過是私罷了。”
浩初尊者看著招凝, “罷了。這恩怨已經結下了。他已何機行此事,都無法掩蓋,他對九州的坑害。”
“我不會放過他的。”招凝說的極其平靜,沒有毫的緒波,只是陳述。
倒是浩初尊者默然了,許久,大抵是對二劫元神還心存些許忌憚,便跳過此話題。
又問招凝,“項鴻軒那段記憶,你的前世怕是和九天神宮有牽連。”
他深深看了一眼,“難怪你能就先天造化功德金丹。”
招凝不理,只問,“尊者知道九天神宮那場禍事嗎?”
那前世碎片里的刺目至極。
但浩初尊者搖了搖頭,“我只知,它在遠古紀元初時便徹底消失了,如今看來是遭了大難,被摧毀了。”
招凝垂眸,不知在思考什麼。
很快,招凝朝浩初尊者道了聲告辭,轉往天宮外去。
浩初尊者提聲,“你當真不再天宮修行,不指點你救回來的那個小姑娘?”
“有的機緣,我說過,不過是救我,我才救。”
浩初尊者嘆了一聲,“那招凝啊,你去何?”
招凝漠然道,“九州之大,走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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