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靈墟。

招凝驀然睜開眼, 整個墟垂掛的道影金都落在招凝上，隨著元嬰表金越聚越濃，金仿佛過招凝滲。

而相對應的, 寂靈之府中那棵沉寂的蒼白古樹鍍上了金, 原是金穿過識海灰霧, 與枯枝相融, 順著枯枝游走，蔓延整個枝干，直至匯聚在新芽之上。

須臾之間, 新芽竟呈現出蓬生長之勢, 但長至三尺忽而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金元嬰手訣一轉, 周的功德金線竟然蛻變織纏繞的金枝條，正是消失的新枝。

元嬰展開右手, |也展開右手, 便見金枝條纏繞手臂, 匯聚于掌心, 又自發編織，直至形一條金虛幻的鎖鏈。

招凝猛而揮出，整個星靈墟，殘存法則之力躁，目中有金, 背后顯龐大虛影，那是一棵通天徹地的金巨樹, 隨著輕微抬手，巨樹無盡枝條向四面八方展。

而招凝立于中間，手持金鎖鏈, 參天書樓中，太虛六道靈源傳自行展開，一簡又一簡，從練氣基礎鍛式的虛影到金丹之時的太虛無妄六爻，金清螺旋向前，像是沖破迷霧，新的一簡呈現虛影，小人，招凝，躁的法則之力卻安靜了。

大道有常，六道生妄，萬法自然。六道常妄道法，第一象，蘊妄，萬混沌，清濁不分，失常，失控。

只見整個星靈墟都變得扭曲，安靜下來的法則之力在道法之下失常，而輕易被掌控，招凝金枝條舞，法則之力拳頭大小，宛若一顆星靈神果。

金元嬰微微張，法則之力飛，便見招凝周氣勢節節攀升，沖破元嬰前期屏障，踏元嬰中期，撕碎元嬰后期瓶頸，周華這才斂。

金巨樹虛影消失，形緩緩落在半空，又順勢盤打坐，五心朝上，閉目修行。

太虛六道靈源傳運轉著，修為一點一滴的鞏固。

元嬰深藏于紫府，金耀目。

這才是真正的天道紫嬰。

忘卻了時間，許久之后，在星靈墟最后一華消散的那一刻，招凝從修行中回歸。

天空萬道金已空，地面蔚藍大澤依舊，星靈神樹虛影崩碎，碎片飄飄，落大澤之中，生靈從湖泊中誕生。

這境從不穩定的墟空間真正為一修行境。

星靈大澤中央，一方圓丈尺的孤島，招凝緩緩落在邊緣，蹲，俯瞰湖面。

就在這時，數條披銀鱗的魚兒悠閑游來，似有幾分靈，察覺到招凝在水面上的倒影，竟躥倒影中來回嬉戲。

招凝手，一只魚兒從湖面鉆出腦袋，像是打量了一眼，調皮地吐出一道水流，轉而回水下，尾與伙伴們來回拍打，對這場捉弄極為開心。

角清淺的勾起一抹笑，收手，直，抬眼看無日卻泛著輝的天空，耳邊傳來境中新生生靈的自在聲響，靜謐安寧之讓從多年幻境迷失中找回了自我。

招凝盤坐在孤島上，略微掐算，這一遭修煉竟然直接過去了四十年，以致于幻境中經歷的一切好像是真的。

此番回想起來，招凝又自嘲，如若沒有寂靈之府、沒有師叔，的半生當真可能是這般走過。

幻境蘊魔，不斷暗示著招凝，無論經歷了什麼，萬事萬皆已被天道注定，會遇上同樣的人，昆虛魔依舊會發生，結局永遠是一樣的，導招凝認命，誤導招凝認可大道自然就是命運回，逃不，變不了。

可是當真變不了嗎？

真正的昆虛并沒有淪為東境魔淵，此刻的九州并沒有迎來大清洗。

招凝在原地久久微，思緒些許放空，大抵幻境最后大清洗的一幕過于絕。

好半響，垂下眼眸，呢喃自語。

“天宮，黑蛟，昊，以及宴彬和云錦凡……”

本意識歸攏，招凝認出幻境最后宴彬邊的另一，正是云錦凡，或者說，是云錦凡尊者魂靈。

“他們打開的是九幽那條通往九洲的唯一通道……”

“只是無端幻想，還是……命運推衍？”

枯坐原地許久，招凝收斂心緒，將自己從幻境經歷中釋放，雖說并未深陷幻境，卻多到影響。

星靈大澤的亮循著日夜轉而變化，直至過了七天七夜，招凝一腳踏虛空，離開此地。

空而行，高空漫步，純白的云在腳下浮，招凝眺九州大陸，萬欣榮，氣運高漲。

“恭賀突破。”

就在這時，遙遙恭賀之聲飄招凝耳中。

招凝抬頭回看，見背后高空三千里，天宮如一顆星辰懸掛著，但并不阻招凝目視，天宮門口，冷霜瀧背手而立，低頭注視，眼中有欣。

“一晃四十年過去了。”冷霜瀧慨，“招凝仙子此番收獲頗多。”

“確有一些收獲。”招凝應著。

冷霜瀧又道，“還有一百六十年，時墟之期便至，招凝仙子可要歸天宮？”

只問招凝是否上天宮，但招凝知道言下之意，時墟之期將至，天宮至要有百年時間全心準備，招凝自不能。

“招凝剛出關，還有些未完之事，待得理妥善，便回天宮報道。”

“如此也好。”冷霜瀧頷首，天宮漸漸去。

招凝遲疑間還是開口，“霜瀧尊者，不知您可懂大衍卜算？”

“元嬰之上，靈覺淺一探天機，至于大衍之數甚涉獵。”冷霜瀧頓了頓，“如若你想了解此法，可去尋經無尊者。”

經無尊者是天宮七尊者之一，招凝只在就金丹之時見過一面，對這位尊者知之甚。

“經無尊者可在天宮？”

“他甚上天宮，癡心大衍之數，百年算一卦，一卦算百年。”冷霜瀧道，“你可以去西極魔荒尋他，他是天機宮末代弟子。”

“多謝霜瀧尊者。”

百余年后再至西源鎮，鎮上還如當年一般熱鬧。

招凝走在街道上，來往兩邊的修真者自將忽視，看著兩邊的小攤，各種西極魔荒特有的煉材料，價格從幾靈石到幾千靈石應有盡有。

這些擺攤的修真者不僅販賣材料，也會收其他材料。

左邊的小販正懶散的賣著各式火屬三重靈，生意異常火，幾個修真者搶要一只靈，靈價格本八百靈石，如今在抬價中已經是一千之數。

可小販眼都未抬，只說了句，“用不著抬價，諸位瞧著我像缺靈石的嗎？且看好，用魔蟾之靈換。”

魔蟾之靈，西極魔荒千年玉蟾異化后的魂魄，極其稀有。

“你這不是故意為難！”

“就是就是，這東西早千百年前就絕種了，去哪兒找。”

爭搶的修真者都不樂意了。

“你若是不真心做生意，就趕收攤。”

被這般懟，小販并不生氣，依舊懶洋洋的說了句，“我既然說換，就可能知道這西源鎮有人有。”

“那你怎的不直接找那人。”

小販的態度可把買靈的修真者氣著了，直接作罷離去。

招凝瞧了那小販一眼，外放的氣息呈現出筑基前期的修為，但實際境界以至金丹大圓滿。

這般做法，想來是給西源鎮某個有緣人送機緣。

招凝淺笑，混人群中，不摻和此事。

直到招凝人影匿于人群，小販忽而一激靈，陡然抬頭，逡巡許久，最后疑收回視線。

“奇怪，為什麼鬼玉會有應？沒什麼人啊。”

他搖搖頭不再深究。

招凝走過幾個攤位，停在一攤位前，攤主是個小姑娘，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修為不過練氣五層，此刻半撐著腦袋打瞌睡。

的攤位上并不販賣任何東西，僅僅收一，卻是招凝悉的。

——九州殘卷。

“仙子？”招凝喚了一聲。

小姑娘驚醒，下意識地左右看了一眼，這才著眼睛注意到招凝。

“是你喊我？”圓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招凝，“你賣九州殘卷嗎？”

“如何收？”

“一張一百靈石，無論多，我都收。”

招凝低眸，瞧著攤位木牌上寫著“九州殘卷，來者不拒”的字樣，問道，“這麼多年，九州殘卷價值大減，這般收可有些虧了。”

“就是就是。”卻不想小姑娘竟跟著應和，“我也不知道夏哥哥是怎麼想的，他說九州殘卷有不為人知的大價值。”

招凝看，小姑娘一臉純真，“這攤位不是你的？”

“不是。”小姑娘搖搖頭，“我替夏哥哥收的。”

嘟囔著，“他們去西極魔荒深了，不帶我進去，就讓我看攤子，真討厭。”

小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又催促了招凝一句，“仙子姐姐，你還賣嗎？”

招凝拿出一只錦盒遞給，“里面有十張，且點點。”

小姑娘興的數了數，確定了數量，直接抵來一小只靈石袋。

“仙子姐姐，再來哦。”

招凝本只是一時興起，自知九州殘卷藏的真相，瞧見收九州殘卷的小販仿佛看到自己當年的壯志——把所有九州殘卷集齊。

微微頷首，“不知仙子如何稱呼？”

“我妍玉，我最近都在這，你可以隨時來找我。或者，等夏哥哥回來，你可以找夏哥哥，嗯，他尚夏。”

招凝一頓，一時不知此尚夏是否是彼尚夏，當年千韌山脈偶然一見的尚家人，莫不是又再次遇見。

指尖微，掐指一算。

當真是一人。

難道這就是因果未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