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玉是四人之中年紀最小的, 修為也沒有到筑基境，還帶著對修真界萬事萬的稀奇，保留著對凡俗食的, 第二天一早，妍玉便提議去云紡城最繁華的酒樓去嘗一嘗州的靈食。

經過夜晚一事之后, 一切恢復平靜，而閆前輩也沒有事，眾人心緒都放松下來, 便應了妍玉的提議。

彭玚則是又投在煉大業之中。

尚夏幾人預定了酒樓視野最開闊的一隔間, 三面都圍繞著窗戶，推開窗眺, 幾乎能遍覽整個云紡城的街景, 等待靈食上桌前, 趴在窗前看街上修真者為靈買賣討價還價也別有一番樂趣。

就在這時, 長街前方突然傳來喧嘩聲，眾人看去, 卻見幾個穿統一宗門服飾的修真者頤指氣使的將路上的行人推開，強迫他們讓出一條通路來。

“好像是天仙宗的人。”單舒小聲說道。

招凝站在他們后方, 但并沒有影響視線, 比之他們關注的天仙宗，的目卻落在后方的一架氓虎車上。

氓虎車從城中緩緩駛出，兩只氓虎氣焰甚是囂張，若是有修真者靠近打量, 會極為兇悍的嘶吼，碩大的獠牙似下一刻就要將人撕碎。

那車廂并非完全封閉著，隔著數層縹緲的輕紗，只能朦朧的瞧見里面有一道人影, 可即使這般，以招凝的境界隨意而看竟也是看不的，車廂看似普通，其實加持著至元嬰級別的制。

但阻擋了目，一些無法掩蓋的氣息卻浮在半空中。

是昨日在城外偶遇的氣味，那種冰涼而腥咸的北寒海域深海的氣息。

許是這群人和氓虎的態度過于強勢，原本熱鬧的街道都安靜下來，人群都向后避讓，讓氓虎車緩慢從道中央駛過。

直至氓虎車從酒樓下方路過時，車廂中朦朧的人影似是抬頭向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似要撥弄紗幔，只出纖白的指尖便到無形的屏障，轉而了回去。

氓虎車幽幽而走，人群在后方重新聚集，目還追隨著氓虎車而去。

“里面是什麼人？”仲問雁輕聲問道。

“瞧著這般華麗，以氓虎做架，八是天仙宗宗主一脈的人。”單舒推測道。

百余年前，招凝來州時，匆匆而過，對天仙宗并不了解，但卻也沒有聽說過天仙宗有這般習慣，倒是這氓虎似曾相識，像極了某的護門神。

招凝眸子垂下，零星的線索像是草原星火，似要燎起來了。

路上的修真者也對此很是好奇，低聲詢問著和仲問雁同樣的問題。

大抵是氓虎車架已經走遠，路上的聲音不再掩蓋，七八舌的八卦著。

“哪里是什麼大人，其實就是天仙宗宗主的玩。”有人譏諷的說著。

“可別這般說。”有人低聲提醒，正要拉著說話人遠走，卻擋不住一些不知者的好奇心。

“什麼玩？是我等理解的那種玩嗎？”

“哎呀，怕什麼，不就是|臠嗎。”起初的人不屑道，“聽說天仙宗宗主有一|臠，已經在邊服侍百年，可喜歡的，不過呢，還有一說，這|臠不是人族，而是妖族，所以天仙宗背后那葉家對此極為不喜。”

眾人一副聽到大八卦的表，還有這等營|私之事。

那人又哼了一聲，“你們都知道，這天仙宗馬上就要辦千壽大典了，這大典的老壽星還是當年葉天驕的左膀右臂，就算是天仙宗宗主又哪敢將|臠放在邊，要我說，這是送出去避避風頭呢。”

眾人被這般一說瞬而恍然，有的人瞧著氓虎車遠去的方向不知在想什麼，而有的人也跟著嘲諷一副“果真是天降的外來宗主，當真上不了臺面”的怨恨表，但絕大部分人都是一副這八卦聽得帶的吃瓜表。

招凝低眸，右手抬起，指尖微，空氣中殘存的氣繚繞在指尖。

妖族？北寒海域的海妖一族。

“我聞到一海水味。”妍玉忽然說道，“難道他們八卦的是真的，那里面當真坐著海中的妖族？”

妍玉的嗅覺甚是敏銳，這倒提醒了尚夏，他呢喃著，“海中妖族……海中妖族……”

招凝轉眸看他，似隨口而問，“昨夜見到了？”

尚夏微驚詫，不知太姑如何看懂了他心里的想法，但沒有深究，只對招凝描述起昨夜的畫面，掠過那些糜|爛的景象，著重描述那深子以及子后之人所擁有的巨大魚尾。

“那看起來不像是鮫人一族或者尋常魚妖一族的尾，看起來分幾節，長而碩大，像是拼接而。”當時的畫面配上|之太過沖擊尚夏視覺，他記得都不甚明朗了，努力去形容，“像是海蛇偽裝……”

他話還沒有說完，窗外忽而傳來呵斥聲，“滾，哪里來的死丫頭。”

“求求你，我只有這些靈石了，給我三株安神香，讓我送我兄長一程吧。”這聲音很是悉。

妍玉向下一探頭，驚訝喊道，“小梨！”

小梨正是昨日他們從蛇口救下的小姑娘，可是他們不是廢了一番心思治好了走火魔的兄長，怎的今日就來要安神香了。

誰想小梨見到他們眼中瞬間迸發出仇恨之，但又是畏懼他們的修為，連安神香都不乞求了，恨恨一眼，慌的混進人群中遠離，似是怕他們追上去，甚至下殺手。

的目驚著尚夏的人，一時間莫名其妙又覺古怪，被人仇恨著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尚夏猶疑幾分，便說，“我去看看。”

說著直接翻躍出窗戶，循著小姑娘逃走的方向，追去了。

“哎！夏哥哥！”妍玉喊了一聲，也跟著追了出去。

仲問雁和單舒一時間有些遲疑，想去，但……他們看向招凝，招凝坐在主座上，只淡淡地說了聲，“去吧。”

有太姑這句話，兩人應了一聲，也跟著翻窗而。

酒樓樓下的小廝瞧見有人從樓上翻出，急得追出幾步，卻什麼人影也都不見，他慌的往樓上隔間來，里還嘀咕著，“這群修真者，難不要在云紡城吃白食。”

但一繞進隔間，就瞧見八仙桌主座上還坐著一個年邁的老婦人。

瞬而笑容重新對上，“老仙師，那些出去的客人還回來嗎，靈食可還上？”

“上來吧。”招凝淡淡，手中還順手翻著木質的菜單折，目落在酒水一，“你們店中這遙夢醉如何？”

小廝張口便夸，“老仙師，這遙夢醉可是整個州，不，現在是整個熾修真界，一絕的酒水，一口下去，哪怕是元嬰老祖也能會微醺的飄然之。就說這即將開始的千壽大殿，所用酒水可都是這貢上去的遙夢醉。怎麼樣，老仙師可來一點？”

招凝送指，菜單折一片一片落回桌面，“一點怎夠，取上一靈壺，老帶走。”

“好嘞，您稍等。”

招凝不急著跟著尚夏等人一起去尋，昨日掐指一算，那男子已有死相，元神降世也救不回來。

待得招凝稍稍品嘗著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的靈食之后，還是覺得寡淡了些，甚至沒有凡俗的糖人令人回味。

收了小廝送上來的靈壺，結了靈石，轉而消失在云紡城。

再落腳，還是城外的那村落，比之昨日，這里的生氣完全消失了，彌漫著濃郁的死氣。

往里走幾步，路邊便橫著幾尸，再幾步，腳步停下，招凝低眸，瞧見的腳邊尸的模樣，正是昨日瞧見的嘔吐男子。

目掃過男子周，他的臉上有著虛浮之，這是常年放縱**所致，但畢竟是有一兩層修為的人，并不會死于這般放縱，他的死因在他腹部，沒有傷口，但是他的腹部卻猶如，泄了他所有的生氣，包括從娘胎中誕生的一口先天之氣。

招凝轉腳步，進小梨家院落。

小梨大喊著，“都是你們，都是因為你們，兄長才會似的，他明明還可以活好些日子的，為什麼經你們一治，半夜便生機全無了。我甚至連他的靈魂都找不到了。為什麼！你們是邪修，一定是你們，是你們奪去了兄長的靈魂！我要殺了你們！啊！！！”

幾人任由小梨發瘋般的控訴，直至小梨用法，這才控制住。

“放開我！”

“這人怎麼覺不對。”單舒古怪道，“昨日幾乎走火魔，也沒有這般虛浮狀態。”

“你休要侮辱我兄長！”小梨大喊道，“是你們將他采補了，是你們！”

這把單舒等人說的既尷尬又不愉快，招凝恰在此時進來，瞧著尸狀態，與外面的尸是一般狀態。

“太姑。”仲問雁走到招凝邊，小聲道，“昨日我們幫他疏通經絡，絕不可能出現這種暴斃況。”

“你們忘了昨日的夢境嗎？”招凝平靜提醒。

尚夏早已想到此事，但，他走近招凝，小聲道，“昨日夢境我一直清醒，并沒有在那地方瞧見他。”

有一便有二，并非昨夜，并不代表此人沒有經歷過過去的夢境。

目在單舒三人上劃過，他們并沒有因為夢境而出現生氣發之象，只是生機浮，這便是說，在夢境中還有更進一步，這一步，某種程度上，已經不言而喻了。

走到這一步，死亡的刀刃已經懸在頭頂了，只是，為何是昨日。

招凝垂眸，重傷的鬼面人在意識中一晃而過，一切明朗，果真還是你。

他上濃郁的生氣，是與這些人共通的，或者說，他有可能借助這些人的生氣，更可能是先天生氣，試圖達某種目的。

招凝并未開口多言，只說，“去點燃安神香，招一招他的靈魂，送他上路吧。”

“好的。”尚夏應聲。

小梨還在尖，“不用你們送！不要假好心！滾啊！”

被單舒牽制著，無法掙，到最后只能無助的痛苦。

仲問雁點燃安神香，尚夏掐了一記招魂，青煙悠悠，穿冥冥，召喚困鎖在某的靈魂。

“且歸來罷。”有人唱著。

迷失的靈魂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亮，他卻僵呆在原地，呢喃著，“不能，不能去了。”

他將那亮與夢境海中的亮混作一談。

尚夏額間滲出汗水，維持著掐訣的手勢，而尸前的安神香已經燃到一半了。

小梨已經不掙扎了，可是見此親近，好似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看啊，是你們，兄長甚至不愿歸來。”

招凝無言，只敲了一聲拐杖。

“咚——”

這一聲響回響在整個房間中，也順著安神香的青煙，傳遞進冥冥之中。

咚——

回響在那靈魂的耳邊，靈魂一震，虛影似有些垂，可下一刻，陡然直，眸子睜開，卻不是之前的渾濁，而是澄澈平靜如夜空深幽。

他轉，看向后的某一方向。

冥冥似有牽連，黑暗中有晃扭曲的景象，是人影，但彩模糊他們的模樣。

只聽一子說道，“你瘋了，再這麼下去，你真的會淪為魔的。”

另一人低著頭不說話，他人形并不是完整的，右手手臂出繚繞著黑煙，是空的。

“你自己也說，無冤無仇，不會要這些人的命，否則天譴臨頭，只會阻了我們自己的路。”

“這是我想要做得嗎？！”另一人忽而大吼一聲，驚嚇的子連連后退，但另一人的氣勢很快就收斂了，虛弱的近，而后擁起，腦袋埋在小腹。

聲音痛苦而委屈，“怎麼辦，怎麼辦，我快制不住了，我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