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

楊獄眸幽幽，回想著關於此人的記載，有些印象。

太古之前，妖皇太元曾與九劫初代太君互通，一日生十子。

其中一子，有太真火伴生被立爲妖庭太子……

莫非就是此人？

著小巷似與天地割裂的村莊，楊獄心中微。

他對於九劫聞的搜尋從未間斷，但太古著實太遠，關於天庭的記載都萬不存一，遑論妖庭？

只記得，似乎妖皇有十子……

嗚嗚~

霧氣漸濃，遮蔽了小巷，數個剎那之後，便是楊獄也無從知這片村莊。

好似其已消失在歲月之中。

但憑藉那冥冥中的痕跡，他倒是有把握可以追尋到那片歲月古史，只是稍稍思量之後，還是按下了念頭。

太古妖庭覆滅億萬萬年之久，縱然再度出世，首當其衝的也是天庭與那帝因。

“十劫天開果然有著大劫，連太古的妖族老怪都要出世了……”

楊獄心中微冷，轉離去。

“他走了。”

幾乎是同時，於村頭遠眺的太一方纔收斂眸。

“此人不可留！”

那白老眸幽沉，見殺意：

“此間乃是昔年妖皇以混沌鍾爲憑依，施展大神通自時空長河之中截取下來的一角歲月，縱然是執道者都無從追尋……”

“此人來此，只怕不是偶然……”

那老者說話之時，不大的村落之中，已有數十人緩步而出，皆神冷冽。

“的確不是偶然，他是被混沌鍾引來此間的……”

太一神默然，心中不免有些複雜。

類似之事，他經歷過，且非一次，在他的記憶之中，前世，前幾世裡，混沌鐘不止一次的呼喚過此人。

若非自己憑藉父皇留下的手段強行鎮，只怕混沌鍾早已追尋此人而去……

“什麼？混沌鍾？！”

聽得此言，小村外一干大妖無不變，旋即更升起萬分殺意來。

“主，你？”

反倒是那白老微微皺眉，似有所覺：

“你有意招攬此人？可混沌鍾乃是我等存世之基，絕不容有失……”

一衆大妖皆有些，太一冷眼掃過，正說話之時，神突然一變。

“歷經三劫，混沌鍾或將道，其呼喚那小輩來此，或許是因爲那小輩上有其靈之契機？”

空的小村中，傳來蒼茫古老的聲音：

“主，可要老夫出手？”

“老師！”

聽得此言，太一神頓變，忙躬以拜。

而包括白老在的一衆大妖也無不肅然，紛紛跪伏，執禮甚恭，又驚又喜：

“先，先生，您竟然，竟然也歸來了嗎？”

“不過一縷靈慧覺醒，談何歸來？”

蒼老的聲音迴盪在小村外，讓這片被截斷的歲月都爲之震盪：

“但，大抵不遠了……”

“老師，此人，殺不得！”

太一神微微變化。

前幾世，他都未曾在此時進父皇留下的歲月殘片，以至於他也不知道，自家這位老師居然在此時就已有靈慧歸來。

是祂有所瞞？

還是此次歸來引起的變化？

“此人先天稟賦極高，且年歲似不過千餘就已修道境，若不提前誅殺，未必不能是又一個紫薇！”

蒼老的聲音迴盪之間，村落之中，似有巨大的影自虛無中蔓延而出。

影如魔，覆蓋了村落，充塞了這片被截取的歲月殘片。

“老師聽我一言。”

太一神變化。

這一次歸來，他雖然已不將破局的希放在這楊獄上，可後者對他而言，仍是十分重要。

或者說，任何反天的勢力對於他而言，都極爲重要。

比之早已葬滅於歲月長河之中的妖庭，天庭的勢力實在是太過強橫了……

“此人，也反天庭？”

蒼老的聲音漸漸清晰，好似其主剛從睡夢中甦醒。

其音波迴盪之間，除卻那白老之外，一衆大妖已盡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老師話，此人名喚楊獄，悟空道人只是其假名，他來自於山海界，是那帝因轉生此世所奪廬舍收養之子……”

“嗯？”

黑暗中，有高大的影凝聚，聲音中帶著古怪與哂笑：

“帝因之子，又要反天？倒真是，父慈子孝……”

“老師切莫看輕了此人。”

許是見自家老師太過隨意輕蔑，太一的眉頭微皺，沉聲道：

“那帝因歸來於其晉位顯聖之時，而他，拒絕了帝因爲其鋪徹的通天之道，悍然絕然的轉證了心猿……”

許是真個擔憂自家這位老師出手，太一將楊獄的來歷，以及前半生一一道來。

“哦？”

黑暗中，有目落於兩人上。

“逆心猿？”

到這位的目，白老微微點頭：

“此人確爲逆心猿主，且已將此道走到了盡頭，只缺一張位階圖，就可晉升的地步……

不過，逆心猿之路，本就講究個順逆由心，他若降服於天庭、須彌，亦可其道……”

“若是如此，倒不可殺之了……”

太一心下稍鬆口氣之餘，卻又聽得黑暗中那暗含深意的目：

“帝因最重天規戒律，必然會承接其廬舍之因果，

雖然依你所說，祂最終選定了與其此生有脈聯繫的那個誰？楊間？

卻也未必對此人毫無關注……顯聖對於祂可太過重要了……”

‘老師他絕不是今日方歸來！’

太一心中微冷，面上卻是做洗耳恭聽狀。

那白老手捋長鬚，卻是想起了什麼：

“若沒記錯，那逆心猿似乎是顯聖晉位所必行之儀式……”

“不錯！”

太一點點頭：

“不經逆，縱清源妙道，也難證‘司法’……”

“祂的境界，委實是可怖可畏……”

黑暗中沒來由得傳來長長的嘆息聲，繼而，又歸於平靜：

“無論其人是否有心反天，此地，已不能久留，該走了……”

“先生？”

太一皺眉不語，而白老卻是追問：

“敢問先生，您此去何？”

呼呼~

黑暗中沒有迴應，而很快，黑暗也漸消失。

仍是立於村口，白老皺眉猜疑，而太一卻是垂下眼簾，眸微冷。

縱然是通曉萬類的白澤大聖也難窺他這位老師的行藏，但他卻知道，祂此去意何爲……

“要去見魔尊‘太殤’嗎？”

太一心中冷然。

昔年太古妖魔爭霸，那位魔尊之強橫不下他父皇太元，且，更爲神莫測。

妖庭覆滅的那一日，魔尊太殤也一併隕落，之後億萬萬年不見毫痕跡。

但他卻知道，這位魔尊仍留有後手，前幾世，他也曾追尋這尊無上魔尊的下落。

然而……

“其留下的九口無上魔鋒下落我倒是知曉一二，但祂的意志，到底在哪口魔劍中？”

“海、煉獄、阿鼻、阿修羅……還是元屠？”

……

……

“九劫諸天、反天勢力、妖族……”

飛舟劃破雲海，楊獄盤膝而坐，仍在思量著小巷所見所聞。

天庭雄踞大羅天，威懾萬界萬靈，可那是九劫之時。

如今十劫初開，帝因都未道，九劫的諸般神佛未必就不會生出別樣的心思。

正如昔年十劫第一尊道者，紫薇帝君，其道的瞬間，就向大羅天，劍指無上天尊位。

祂如此，其他無上存在也未必就例外。

執一道之先者，絕無人願意永遠的屈居人下，對於這一點，楊獄心中十分清楚。

因爲那便是道主的修行。

爲天下先，爲諸道前，就是諸劫以來，無數大神通者爲之追尋的‘萬劫不磨境’。

妖族殘存的勢力，在九劫或許算不得什麼，可在如今，卻又不一樣了。

執掌一口歷經三劫的先天靈寶，未必就不能倒反天罡。

“暗流洶涌，魚龍混雜，真真多事之秋……”

楊獄心下搖頭之時，突然心中一。

這是？

他眸微凝，意志已降臨於心海之中，此刻，那被他拓印於暴食之鼎上的真言‘一’正自大放芒。

“楊逆晉位？”

楊獄心下微，意志已沿著冥冥之中不可捉的軌跡，向了無盡遙遠之。

嗡！

似一剎不到，楊獄已看到了一片被充塞的幽暗之地。

此地不知存在於什麼地方，似虛似幻，目之所及，盡是水翻涌，之無垠。

似有無數的妖魔在其中掙扎，怒吼。

“海！”

楊獄心中轉過這個念頭。

在這片海之上，他赫然察覺到了與武道長河，靈相長河相似，卻更爲磅礴的氣息。

而此刻，在滔滔海之中，楊逆踏於無數妖魔骸之上，

仰天長嘯。

遙隔無垠虛空，楊獄自無從聽到其聲音，卻可以清晰的知到他的意志。

“區區一口魔劍，也敢來我心靈？！”

浪滔天之間，楊逆的鬚髮皆，任由一口魔劍貫穿膛，發出暴戾而張揚的狂嘯：

“我所承的痛苦，每一個剎那都遠在穿心之上！”

轟隆！

法則之海的虛影於此刻降臨，滔滔水覆蓋了海。

咔嚓！

幾乎是法則之海降臨的剎那，楊獄的意志也瞬間從其間跌落而下。

驚鴻一瞥間，他看到楊逆冷漠至極的眼神：

“待本大爺晉升，就做個了斷！”

轟隆隆！

海之上，似有無數雷霆時時炸響。

滾滾浪之間，楊逆只覺周無一不痛，元屠可斬，也可斬神。

“嗯？”

某一剎，他似有所覺，仰天長嘯的同時，將冥冥之中的道線斬斷：

“那廢怕是承不了元屠一劍……哈哈，想分潤本大爺的痛苦，你還不配！”

熊熊業火，突然自他心頭燃起，更似要將海都點燃。

錚！

水波盪漾間，元屠魔劍似發出擬人化的痛呼。

“你果然怕業火！哈哈，那廢倒是幫了本大爺一把！”

元屠斬魂與業火焚之痛同時涌上來，楊逆一時之間也痛得臉扭曲。

但他卻死死攥住了要離的元屠魔劍，獰笑道：

“狗東西，你怕痛，老子可不怕！來，來，來！看是本大爺先痛死，你佔了這廬舍，還是你先痛死，本大爺徹底掌控這口魔劍！”

“哈哈哈！”

海淘汰，楊逆痛笑，大笑。

也不知過了多久，法則之海的虛影消失，一道長虹隨之撕裂虛空，

似要將無垠海都一併斬斷。

“了！”

楊逆執劍而起，大笑未落時，突然心頭一震。

他回海。

卻見那他都不曾去過的海最深，一朵好似匯聚了無盡玄妙，開得一十二品的蓮臺緩緩升起。

“呵呵，老子的運氣真是不賴，才鎮了一個老東西，居然又冒出來一個？”

楊逆了角跡，眼皮不住的著。

不，不止是眼皮。

窺見那口蓮的剎那，他的軀、法力、神通，乃至於魂魄心靈都劇烈的震起來。

“想要老子拜你？”

某一剎，楊逆突然獰笑一聲，就要拔劍而起。

間，他好似察覺到了什麼，於無盡大炙之前，突起一劍，斬向那並未徹底消失的‘道線’。

繼而，才迎上那滔天浪。

“裝神弄鬼的狗東西，給老子死來！”

……

……

咔嚓！

實質的碎裂聲自鼎傳來。

楊獄緩緩回神，不由得擰眉。

卻見得鼎壁之上，那得自太一本真言咒的真言‘一’上裂開一道隙。

似乎隨著楊逆的破境，這虛幻的真言一，已無法束縛。

“其道若，真言必碎！”

楊獄心中涌現出這個念頭，卻也無甚波瀾。

“此間事了，或許要去尋一遭‘太一門’，本真言咒缺了總綱，無法凝練出諸界唯一的‘真言’。”

真言，乃是迄今爲止，有史記載的，仙佛大道之外，唯一有過超邁六司境界的‘新道’。

然而，修此道者，只有一人。

世間一切真言，皆是其人留下，後世之人，只能執掌，無法修持道。

也因此，楊獄雖早已得了這枚真言，但卻並未修持真言之道。

甚至於，因爲缺了總綱，而無法徹底掌握這枚真言一。

“那口元屠劍果然不懷好意，昔年它接引楊逆，或許也是在培養廬舍？”

楊獄心有所，但兩者聯繫的通道已被楊逆主斬斷，一時之間，也無法再度貫通。

咔嚓！

突然，楊獄的心頭一跳，卻見得那本來不過有著一道裂紋的真言一。

在一聲脆響之後，徹底裂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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