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當！”屋子里傳來一陣桌椅撞摔倒的聲音，一個著布，下顎布滿青胡渣的年輕男人，從里面跌跌撞撞跑出來。

沈昀，正是沈安和。

“你說什麼？有消息了？在哪兒？盛兮在哪兒？”沈安和一邊跑一邊問，見盛楠手上拿著一張小紙條，待沖過去，他一把奪過紙條，低頭便看起來。

盛楠卻不管他看還是不看，好不容易有了盛兮的消息，不管真假，他還是忍不住想要說出來。

“安南那邊發來消息，說是有個同盛兮差不多年紀的孩，名字也盛兮！還有，他們說那孩看上去像是黎國人！”

沈安和已經將信上消息一目三行地看完，看不夠又忍不住再看了一遍。

他著紙條的手微微抖，抬頭看向盛楠：“盛兮的畫像還沒送過去嗎？”

盛楠搖頭：“沒有，那邊諦聽剛滲過去沒多久，阿壽昨天才過走，要到所說之地，還要些時候。”頓了一下，他看著沈安和的憔悴模樣，最終還是沒將這消息可能又是一場空，這樣的話說出來。

兮兮失蹤，一茬又一茬的人告訴他，兮兮不可能再回來了，再也回不來了。可他不信，只要一日不見兮兮尸，他一日都不會相信兮兮出事。

不止他這般想，盛府的每個人都是這般想，他們堅信兮兮一定還活著！也因此，為找兮兮，他們接了數百次類似的消息，每每都抱著希尋去，可結果每每都人失。

而自兮兮失蹤，他覺得自己是這世上最難過的人，但每次看到沈安和在確認消息為假后的忍神，他又覺得，或許，這世上有個人比他還要更難過。

他們忍著難過繞行南疆，走過真臘，穿過瀾滄，直至到這里。

這一路所行艱難，饒是他一開始便知，但也委實出乎意料。但為了兮兮，不論走多遠路，不論遇多困難，他都不怕，也不在乎！

深吸了一口氣，將心中那份難過下，盛楠問沈安和：“沈昀，什時候出發？”

其份特殊，如今在外，沈安和讓人他沈昀，既不會與黎國首輔重名，免除不必要麻煩，盛兮若是聽說，也定會知道這是他。

不過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遇到了不麻煩。

就比如眼下。

沈安和將紙條小心收好，轉走向窗邊。他輕輕抬起窗格朝外看了眼，街上人來人往，總有那麼一兩個裝作不經意地往他所在的客棧里瞧。

“今日不走，通關文書如今沒用，我們需要另想辦法過去。”沈安和收回手，復原窗戶轉看向盛楠，“后這些尾也要甩開。”

盛楠咬牙：“那不要臉的人……”

“噓！”沈安和示意他輕聲，“小心隔窗有耳。”

盛楠哼了哼，對那人不滿，同時對沈安和也十分不滿：“你說你，找人就找人，在外面拈花惹草算什麼！若讓兮兮知道，信不信會休了你！”

沈安和薄幾不可查地勾了勾，似笑了，回盛楠道：“嗯，若知曉，定然會鬧。”

會鬧著問他：“沈安和，我盛兮還不夠嗎？你吃著碗里瞧著鍋里，是想把自己撐著嗎？你老師沒教你，那路邊的野花都是帶毒的，為免你采回來污染了整個家，我只有把你跟那花一起燉了！”

會大手筆地寫出“休書”二字，豪氣地往他上重重一拍，對他說：“沈安和，咱家妻為綱，上門婿要有上門的自覺，你自己走吧，我大氣，不攆你！”

……

他可以想象出可能會說出的所有話，但他卻也無比清楚，盛兮不會真的生氣，因為知道他的心只屬于，永遠屬于，一輩子都不會變。

見他竟然還在笑，盛楠大力一哼，剛要說話卻聽沈安和道：“別只說我，你不也被幾個孩子追著滿街跑？”

盛楠聞言眼神一閃，旋即又滿是懊悔：“你說他們是不是眼瞎？追著我跑做什麼？”

沈安和看了眼盛楠愈發剛毅俊朗的臉……

“哎呀，不說這個了！要去安南，這里是必經之路，四周山脈太險要，想要翻過去不現實，時間也會消耗太多。你說吧，要怎麼做？要我現在就把那些人做掉嗎？”盛楠對那些難纏的尾已經不爽很久了。

沈安和卻搖頭：“這是他國。”

一句話，令盛楠的拳頭都了。

“若是在黎國，這幫崽子我一早就滅了！”盛楠罵道。

沈安和乜他一眼：“你倒是學得越來越會罵人了，小心哪天被盛兮聽到。”見盛楠看過來，他接著又道，“那些人乃瀾滄公主所派，為皇室中人。牽一發而全，我們雖有外文書，但不是用的時候。且對方現在已經停手，沒有對我們如何，只是不遠不近地跟著。”

“難道就讓他們這麼跟著？”盛楠拔高了聲調。

“不妨礙我找人，我自不會搭理。”沈安和說著眼睛輕輕一瞇，“但他若阻止我離開找盛兮，那我也不會再客氣。”

盛楠看著他，見他轉走向床鋪，從枕頭下面拿出來一張紙。

“這是附近地形圖，我這兩日畫的。”沈安和將地形圖鋪展在桌上，指著其中一地說，“這里有片石林，號稱鬼林，我們明早去這里。”

盛楠沒看那鬼林，只是盯著那地圖不免心嘆。

又是一張啊！這已經不知是第多張了。幾乎他們每走一個地方，沈安和都能畫出一張完整地形圖。若將這些圖拼起來，他想，那瀾滄國皇室怕都不會有如此詳細的輿圖。

“盛楠。”沈安和將他出走的神兒回來，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點了點，“看這里。”

“哦。”盛楠收回思緒，目落在沈安和所指之，“鬼林？我聽人提起過。我們要去？可那里據說有進無出，只有飛鳥能自由出……”

沈安和聞言笑了笑，似毫不在意：“是啊，正是因為有進無出，我們才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