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過多還是很有害的。
害就害在每天三大碗的補湯,還有泡不完的奇怪藥浴。
前者是姜良的手筆,后者是夏天無從麻婆婆那里習得的真傳。
林渡坐在夏天無的竹樓里,抱著一盅補湯,沒見補回來,人已經快被送走了。
倪瑾萱將一盤子特制天材地寶補元氣團子放到了林渡面前,“小師叔!藥膳!好吃的!”
林渡強行出笑容,低頭看著那明顯不太規則,大小不一的詭異灰紫條紋的團子,努力揣用詞。
“你親手做的嗎?看看起來真是……很特別。”
倪瑾萱眼睛亮晶晶的,掏出一串筆記,上頭麻麻記載著是許多藥名,“是吧!我問過二師姐了,說這些都對你有益。”
林渡面容復雜,“然后你就都加進去了?”
倪瑾萱用力點頭,“是啊!”
“那可是三十多種……”林渡決定命名為十全大補丸,其他的名次配不上這團東西,在倪瑾萱期待的目中,轉手分了一個后蒼,“師兄,你先來,你傷得這麼重,吃點好的。”
后蒼低頭看著那一看就是沒混勻塊過于富的團子,言又止,但這好像是小師侄親手做的,不吃也不合適,他默默接過,塞進了里。
本以為再怎麼難吃也比從前當奴隸時候吃的窩窩頭好吃,可有那麼一瞬間,后蒼心中只有四個字,“暴殄天”。
倒也不是難吃,而是太混,讓人一瞬間無法辨別出主要信號,腦子徹底宕機。
極北之地一戰之后,墮神徹底覆滅,占領那個地域的邪魔也都站在大戰之中被“自己人”吞噬。
但真正傷的也不只是林渡,還有一個陪一起被迫喝藥的怨種師兄,以及三小只。
不要喝藥,包扎,還要排排坐,聽蒼離奏樂,彌補神魂上的傷害。
好在這回是琴,而不是嗩吶。
林渡躺的很安詳。
有后蒼一起苦,就平衡了。
無上宗陷短暫的平靜之中,最吵鬧的弟子們都在養傷,剩余的人也都去中州邊境掃邪魔。
這日林渡自己掐著點從混沌無比的藥浴之中爬了出來,剛冒著熱氣換完服轉出來,就對上了后蒼言又止的眼神。
林渡胡把發冠正好,“到你了。”
后蒼抱著胳膊,“你清醒一點,我從三天前就好了,現在真正還不能放棄治療的只有你,”
林渡嗷了一聲,“那你來干嘛?看我的熱鬧?”
后蒼搖頭,神肅穆,“那天墮神消散的時候,你聽到了他最后說的話嗎?”
林渡確實沒聽見,承了那麼多的天道規則,里容納著山海天地,到最后山川崩塌的時候已經五皆喪。
那天先是被吸納靈韻,之后以凡人之軀承接“神力”,每個部分都在過負荷,大量失導致不能思考太多,回來之后神識和全垮了,現在就是一個純廢人狀態,不能用靈力和神識,一腦子就有規則反噬,疼得厲害,所以一直沒能有機會復盤。
“最后,墮神說,你費勁心思,舍去大半條命,才勉強對付了不過一點點墮神碎片,你永遠不會知,真正的神明,有多麼的龐大和強悍。”
林渡聞言眉頭微微蹙起,忍著神府的一點鈍痛,“你和你師父說了嗎?”
后蒼搖頭,“還沒有,我想先找你想想。”
“畢竟我要說,一定會事無巨細全部匯報,但我不明白,為什麼會看到師父的消散之象,也許是那墮神故意禍我的心智吧。”
林渡看著他那張早已恢復往日高山冷月之態的臉,莫名讀出了一句話,“管你多謀詭計,想不明白就是零傷害。”
林渡忽然有些懷疑,上輩子后蒼到底是怎麼會偏執那個樣子的?
有時候智商不高加沒長,會造百分九十的誤會。
林渡懶怠站著,隨便就歪在了最近的竹榻上,垂眸思索。
有時候事可以不用正著推理。
上一世,墮神的推下,臨湍祭天,后蒼頹敗。
墮神的目的就是臨湍獻祭,而不是后蒼祭天。
墮神的目標是臨湍,可臨湍上有什麼值得墮神圖謀的?
問題還是出在那個陣法上,那個轉換天道獻祭的陣法。
林渡皺著眉頭,可惜沒見過那個陣法,不然就能弄清楚那個陣法究竟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了。
在乎的不是墮神眼底臨湍消散的模樣,而是臨湍祭天這個將來的結果。
后蒼能第一時間跟上來那個,而不是藏在心里,也算是進步了。
林渡秉持著不跟傻子兜圈子的想法,單刀直,“師兄,拋開這個不談,你有沒有想過,祭天這件事呢?”
后蒼愣了一下,“你在冥界那會兒……”
林渡閉了閉眼睛,“魔氣本源的封印應該快破了,而還有四年,當年那群被害的人就會大批量出生,五百年,資源會因為來不及循環,而出現枯竭斷層。”
“所以必須有人獻祭對嗎?”后蒼截斷了的話。
林渡點頭又搖頭,“或許有更好的辦法,但我沒想到。”
兩個人都陷了短暫的沉默中。
危止來找人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在一孤峰頂上,看到了這兩團無比落寞的背影,看著那兩個后腦勺,都能到那頭頂上散逸出來的幽幽的怨氣,一青一白兩個團子都好像在嘆氣。
“愁啊~”林渡嘆氣。
“愁啊~”后蒼搖頭。
“來點兒?”危止覺得好笑,林渡也就算了,后蒼年紀比他還大點兒呢,怎麼跟小孩兒玩兒一塊兒了。
蹲著的兩個人冷不丁面前多了一個酒壺,嚇了一跳,格外整齊地腰部發力站起來,接著順勢一個肘擊。
危止迅速后退,一瞬間移了半個山頭的距離,拎著酒壺,臉上還帶著笑,就是怎麼看怎麼不慈悲。
“難得看你們兩個安安靜靜單獨待在一起,還沒有切磋。”
他聲音溫溫和和的,聽不出毫的怒氣。
林渡看起來十分抱歉,“不好意思啊大師,不知道你來了。”
危止眉梢都沒一下,假話。
以林渡的心智和神識會察覺不出來他靠近?
也就是后蒼還有點可能。
“沒關系。”危止語氣平靜和,笑容完,“我來問問你。”
林渡十分憾,“我還在吃藥。”
“不沖突,用最好的靈果釀的,加了花,一壺在云羅價值百萬,一小瓶就能治療一個先天不足的人。”
林渡誠懇評價,“你看起來像是個推銷員。”
危止還在笑,“我不是,我是挑著最貴的拿的,當然要強調一下。”
“你這個拿,”林渡揣了一下含義,“是不問而取嗎?”
后蒼遲鈍地反應過來,“危止,合著你這麼多年往師父這里搬東西,都是從宗的啊!”
林渡慨,看看,高商和低商,差別是多麼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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